当天晚上,江濂回来吃完饭洗完澡准备去书房忙,谁知道金灵进来了。
看到她,他只是抬了一下眼,便专心忙自己的事情。
“我有话想跟你说。”金灵站在他面前。
江濂摘下眼镜,让她坐自己旁边道:“你说。”
“柳江今天找我了我,说了一堆莫名奇妙的话。”金灵和他对面坐着,手放在膝上,拳头握的紧紧的,指甲已经掐到肉里去了。
江濂听了这话,微微皱眉头:“他说了什么莫名奇妙的话?”
“他说,你们本来要跟舒欣合作的,现在又不合作了,你是为了我才做这样的决定。还说当年为了跟我结婚,你放弃了番茄红素的专利。其实这些事情,妈也跟我说过,我心里也不是不知道。他再跑来跟我讲,让我无言以对。”金灵说着微红眼眶。
“灵灵,你怎么了?”江濂心里疙瘩一下,这不应该是她会说的话。
“是啊,我怎么了?”金灵也在问自己,“我常常问我自己,我怎么了?这些年发生的种种事,你为我帮的种种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我把你折腾成这样,把我自己折腾成这样,我也想问一句为什么?”
江濂听她这样讲,记过去轻搂住她:“现在已经过去了,你弟弟已经在英国,你妈现在有人照顾,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也许对你来说是的,但对我来说不是,我过的很辛苦。”金灵说着,泪水涌出来,“一直以来我都很依赖你,怀孕,结婚,生子,我的生活一直围绕着你,围绕着孩子,还有我家里那些事情。我觉得很累很累,为什么我会让自己这么累?为什么我要让你也这么累?”
“是不是妈给你受了委屈,这样吧,等10月我们都比较有空时,我跟妈商量一下,我们搬到碧水蓝天住。不住一起,你面对妈的时间比较少,你也会好受一些。”这个想法江濂很早就有了,只是一直太忙所以没做。
金灵听着这话,哭的更厉害,她用力的摇头:“不是因为妈,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是因为我自己,我觉得很痛苦,很难受。”
“宝宝。”江濂看她这样也不好受,他抱紧她。
“阿濂,也许我们离婚,会不会好一点?”金灵推开她,抬起头看着他说。
“你说什么?”江濂不敢置信的看着金灵,脸色骇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这些日子反反复复的都在想,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下去,我接下来要怎么办?前几日我陪妈去黄夫人家做客,我听到有人窃窃私事的说谈论我的事情。即使那个节目被删了,但不表看过的人会失忆,会忘记。我妈闹出那样的事情来,我根本没办法在这个圈子里生存,又或者说其实我一直跟这个世界是格格不入的。”金灵抹抹眼角的泪珠,“阿濂,门当户对,门当户对,真的有道理。”
“我们结婚已经六年了,我不认为我们的婚姻有任何问题?更不要跟我该什么门当户对。”江濂极认真的说。
“那是你的认为,不是我的认为。你心底也必须承认,我们的婚姻早已经千疮百孔。我在你家,一直都抬不起头来做人。当然,我不怪任何人,我有一个这样的妈这些是我应该承受的,可是我不想一辈子这样啊!阿濂,你为我做了太多太多了,多到大家都认为我根本配不上你。多大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我可以预见我们以后的婚姻肯定会继续这样,你妈继续看不起我,你继续替我收拾我家的烂摊子,我不想这样,真的不想这样。”
“你妈基本已经控制好了,她不会再闹事。”江濂道,他认为金灵现在情绪不稳定,才会说这些话。
“不,没有谁能控制得了她,没有谁知道她一步要做什么,没有人可以保证说以前发生过的同类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金灵了解母亲了,母亲的心里的世界是常人所无法想像的。“阿濂,这就是现实。”
“所以,你要因为这些原因跟我离婚?”如果是这个理由,江濂是绝对不会去接受的。
“还因为我自己,我太累了。你为我做的,我会愧疚,会心疼。与此时同时,我还要承受所有人投注在我身上的目光和指责。这些种种加诸在我身上,让我透不过气来。我也想过,为了金金和银银,我应该忍下去。可是如果一直这样重复着的过日子,真的对金金和银银好吗?我不确定,我只想解脱。”金灵低泣着说道。
“我们的婚姻对你来说,只剩下忍耐了吗?忍耐到让你用解脱二字。”金灵的话也在他心里挖了一个大洞,他问的更是心酸。
“也许现在我还爱你,也许有一天,我可能会恨你。因为你对我的好,你对我的爱让我成了众矢之的,让我失去所有人的爱。也许有一天女儿大了,懂事了,有些事情明白了。她们说不定也会恨我,恨我为什么要让你这么辛苦,这样不停的牺牲来爱我。阿濂,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你现在不冷静,我们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江濂看她情绪已经失控,再谈下去不仅不会有结果,而且真的会把他们往绝路上逼。
“你有没有想过,当年如果我没怀孕,或许我们不会结婚。”金灵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没想过,我也不会去想。”江濂从来不会想任何假设性的问题。
“你应该想,如果我们没有结婚,你要学习,你要忙事业,然后我毕业,也许我们再谈个一两年恋爱,很多问题很多矛盾都会出来,我们不会结婚的。而你,你的人生应该会精彩。也许你重遇了舒欣,你们可以重新开始,你们兴趣相投,性格相像,你们可以做真正的灵魂伴侣,而不是跟我在一起,那么累。”
“我不会那么想,对,我是有累的时候,但我认为这是生活的一部分,跟你没有关系,为什么你要把我所有的辛苦源头都加诸在你自己身上,事实根本不是这样。还有,我跟舒欣根本不可能重新开始,灵灵,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格,当年结束了感情就是结束了,我不可能回头,你明白吗?”
“有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金灵微咬了一下下唇,“当年怀孕,其实我是故意的。”
“我们第一次都没经验,而且我没认为那是错,如果真的是错也是我错,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他并没有失忆,是他不记得做措施,才会有了意外,才会有了金金,跟她根本无关。
“对,你没经验,可是我想到了,我甚至去过医院想买事后药。我都已经买回来了,因为我上查了,那几天恰好是危险期,我怀孕的机率很大。我差点要吃药的时候,我想如果我怀孕了,我是不是可以彻底摆脱家里呢?我怀孕了,你是不是马上要娶我?我没有信心你真的爱我,我没有信心我是不是一直会在一起,所以我没吃药,后来真的如我所愿的怀孕。”
江濂听着金灵说这话,母亲的确那么推测过,他从没往心里去,那一晚他也冲动更不可能怪她。但现在听她这么说,便有些恍神。
“还有,我妈那要求其实我是知道的,当时我一心想摆脱家里,我想你家肯定有办法解决,所以我装不知道。我也是天真了,以为嫁给你就能摆脱家里,其实不管我在哪儿,永远不可能摆脱我妈对我的影响。现在想想,也是给我的教训,我强求来的,终不应该属于我。”
“你怎么会知道?”江濂立即问,对金灵这话,他坚决不信。
“我妈那人,是根本藏不住话的,她早就跟我爸说了。我爸后来跟我提了,是我让我爸不要声张,先结完婚再说。”金灵回答。
江濂听了这话,便知道金灵在说谎,他微松一口气说:“灵灵,你真确定你爸早就知道聘礼的事?你爸生前还找我聊过,他是后来做生意需要资金周转时才发现我给你妈的那笔钱,那时他还想还给我。你的意思是,你爸生前还跟我说谎?”
金灵一时语塞,竟不知道如何应对。
江濂是何等聪明的人,想想金灵这些日子的反常,突然就明白了:“所以这些日子你跟我闹,让我误以为你变了,让我以为你有是心机的,这样好跟我离婚是么?”
金灵真是恨这个人,两三句就套出她的话,一时间觉得自己前些日子做的都白费,忙道:“我是真的要离婚?”
“你知道离婚这两个字的含义吗?”江濂心里并不轻松,如果金灵能费客观多心思跟自己离婚,那么说明她真的下定决心。这个认识其实比知晓她故意找喳要跟他离婚还让他难受。
“我知道。”她当然想过的,“从此劳燕分飞各西东,再无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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