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福嫔受惊过度晕厥过去之后,王皇后也动了胎气须卧床静养,俞馥仪因祸得福,不用再早起去坤宁宫请安,于是拳也不打了,瑜伽也不练了,彻底过上了吃饱喝足睡到自然醒的猪一样的日子,没几天,腰身就长出了不少肥肉,脸蛋也圆润了一圈。
司马睿见俞馥仪慵懒嗜睡还发胖,误以为她又怀上了身孕,忙不迭的召了王御医来诊脉,孰料再次空欢喜一场,气的他好几天没给她好脸色。
俞馥仪自觉心虚,也不敢再堕-落了,重新回归到多餐少食、勤加锻炼的正轨上。
王皇后清闲躲了没几日,就来到了上元节,这样的日子不管皇宫还是民间都要大肆庆祝的,且不说后宫里不能没有人主持大局,上元节夜里帝后还得上城楼与民同乐呢,她若是不静养结束,就只能俞馥仪这个宠妃代替她出面了,这样的局面显然不是她所乐意见到的。
不过王皇后明显杞人忧天了,这种出风头拉仇恨的事儿,俞馥仪傻了才会干呢,若果真落在自个身上的话,她也会果断的装病躲开去。
这会子没自个什么事儿了,俞馥仪顿时心情大好,正好内务府将过节的份例送了来,其中有不少造型精致的宫灯,她带着谷雨、小满,亲自上手悬挂起来。
正兴致勃勃呢,李元宝跌跌撞撞的跑进院子里来,边擦冷汗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娘娘,出大事儿了……”
司马琰正在西次间书房里写灯谜呢,只要他没事,那万事在俞馥仪眼里就不算什么事儿,除非司马睿突然驾崩了……不过这种可能性基本为零,不在她考虑之列。
她白了李元宝一眼,稳稳的将一盏宫灯挂到了廊下预先钉好的铁钩上,这才淡淡道:“天塌了有高个儿的顶着呢,你先把气儿喘匀了再说。”
李元宝咳嗽了一声,深吸几口气,待胸口喘的不那么厉害了,这才说道:“方才奴才打御膳房回来,迎头撞见了福嫔身边的艾叶姑姑,见她眼泪哗啦的领着孙院判疾步朝景阳宫赶去,奴才心知有异,便跟了过去,到那儿跟颜宝林身边的小路子一打听,这才得知,福嫔娘娘竟是不成了……”
俞馥仪才刚接了一盏荷叶灯在手上,闻言手一抖,所幸反应及时忙掌住了,不然里头蜡烛一倾倒,眨眼间就会烧个一干二净。
倒是猜到了太后会打去母留子的主意,只是时机未免有些不对,秦贵人这会子连小月子都没出呢,便是除掉了福嫔,将大皇子交给秦贵人抚养这样的决定也很难站得住脚,万一司马睿倔脾气上来了,太后的计划就得落空,她并非蠢人,必不会如此做。
只怕是福嫔被郑贵妃一暗示,又见太后对小产的秦贵人依旧关爱有加未曾放弃,杯弓蛇影的,吓出了心病来,自个把自个给作死了。
不等俞馥仪开口,谷雨先哼道:“她成不成的,与咱们娘娘有何关系?大过节的,跑来说这个,也不嫌晦气!”
俞馥仪替李元宝说话道:“这也是他的机灵之处,若没他在外头打探消息,我可就成了没耳朵的聋子,任事不知,回头别个打上门来了,我还不明就里呢。”
“这家伙可夸不得,一夸尾巴就撅上天了,拽都拽不住。”谷雨朝李元宝吐了吐舌头,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个荷包来,丢到李元宝身上,傲娇的扭头:“你差事办得好,替娘娘打赏你的。”
李元宝朝她拱手,嬉皮笑道的说道:“多谢谷雨姐姐了。”
才刚说完,一个小太监跑进来,冲俞馥仪打了个千儿后,跑到李元宝身边,跟他耳语了几句,然后再次冲着俞馥仪打了个千儿后,一溜烟的自来处跑走了。
见俞馥仪疑惑的看过来,他忙禀报道:“皇后娘娘的凤辇往景阳宫去了。”
“哦?”俞馥仪眉头皱了起来,死人咽气前后不干净,王皇后肚子里怀着身孕,本该躲的远远的才是,竟然上赶着往跟前凑,图个什么?
福嫔能有什么让王皇后图的呢?只有一个大皇子罢了,难道王皇后也打上了大皇子的主意?这下可热闹了。
正想让李元宝想法子打探下战况如何呢,王皇后身边的姚黄突然来了,朝俞馥仪行过礼后,说道:“福嫔娘娘眼看是不成了,皇后娘娘说大家姐妹一场,好歹也去送她一送,故而已先行前往景阳宫了,也请娘娘尽快赶过去。”
“知道了。”俞馥仪应了一声,说道:“我换身衣裳便过去。”
姚黄又去其他妃嫔那里传信了,俞馥仪不明白王皇后打的什么主意,便不欲去当出头鸟,磨磨蹭蹭的换了身月白素服,又磨磨蹭蹭的叫人准备肩舆,直拖了小半个时辰,拖到拖不下去了,这才往景阳宫而去。
拖了这么久,自然没能见上福嫔一面,却赶上了太后与王皇后的婆媳对决。
王皇后手里捏着张纸,慢条斯理的说道:“秦妹妹先是怀了死胎,落胎后又亏了身-子,往后恐怕子嗣有碍,臣妾也觉得她甚是可怜,只是可怜归可怜,她想将大皇子养在膝下只怕是不成的,一来她自个还病歪歪的躺在炕床-上呢,几时能康复都不好说,根本无法顾及大皇子,二来福嫔临终时拉着臣妾的手,叮嘱臣妾务必要好生照看大皇子,为怕旁人误会臣妾,硬是强撑着一口气将其写在纸上还摁下了手印。太后若是不信,福嫔绝笔在此,您只管使人查验便是了。”
太后没接王皇后递来的纸张,而是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大皇子自有乳母宫女太监伺候,无须秦贵人亲力亲为,不过担一个养母的虚名罢了,并不妨碍她将养身-子。”
王皇后笑了一下,颇不赞同的说道:“太后平日里见福嫔母子的时候不多,故而可能对大皇子的性情不甚了解。这孩子生性顽劣,福嫔妹妹为了他可谓操碎了心,若将他交与秦妹妹抚养,若秦妹妹管教吧,自个还病着,难免有心无力,若不管教吧,别说成才了,只怕要给皇室抹黑。为了我大周皇室的颜面,臣妾是断不能将其交到秦妹妹手里的,还请太后体谅。”
太后本就不待见福嫔母子,王皇后初一十五带众妃嫔跟皇子皇女来给她请安时,福嫔跟大皇子都是被排除在外的,故而现下王皇后这话一出口,她便堵了个仰倒,拧眉沉思了片刻,才想好了反驳之词:“既然大皇子如此顽劣,恐怕放在皇后膝下也不妥,你自个还挺着个大肚子呢,便是后头生产了,还有宫务要料理,只怕也照管不过来一大一小两个娃娃。”
王皇后才要张嘴,却被太后抢先道:“哀家上了年纪,几位长公主各有家业不便进宫相陪,哀家身边只皇上一个,可皇上有国事要忙,闲暇之时还要忙着宠幸妃嫔繁衍子嗣,能在哀家身边的时候也不多,哀家孤苦一人,难免有些寂-寞,早就想养个孩子在身边,也好廖解寂-寞之苦,只是皇上膝下不丰,仅有的三子一女都各有母妃照管,哀家也不好夺别个的心头肉,故而只得搁下了这个念头。如今福嫔殁了,倒让哀家已经熄灭的念头重新燃了起来,索性就让他迁到慈宁宫去,养在哀家身边罢。”
太后这是见现下没法子帮秦贵人抢到大皇子,只好退而求其次,先将大皇子放在自己身边,令秦贵人与大皇子先熟悉起来,后头有妥当的时机了,再将大皇子放在她的名下,倒比现在就跟王皇后撕破脸争个头破血流要明智的多。
王皇后哪肯让太后如愿,闻言“扑通”一下跪下来,脸上既担忧又决绝的说道:“这个不行,太后已经是有了春秋的,大皇子又顽劣不堪,若是累着气着了您老人家,那便是皇上与臣妾的罪过了,臣妾是断然不能答应的。”
“不答应也行。”太后冷笑一声,随即老神在在的说道:“男孩子顽劣些不奇怪,女孩儿就温婉娴静多了,皇后不同意哀家养大皇子的话,那便等你肚子里的公主生下来,哀家养她好了。”
王皇后肚子里怀的是个公主的事儿,大家心知肚明,却没谁说出来过,不想太后竟然直接将其捅破了,对于尚抱着那么一丝希望是太医误诊的王皇后闻言身-子晃了晃,忿恨之余又迅速的在脑子里算了一笔账,账目出来后,她便觉得自个输了,因为待明年生产之后,她便迈入三十岁大关了,这个年纪想再怀上身孕不容易,肚子里的公主有可能是她唯一的血脉相连的子嗣,为了得到大皇子,就得将其交给太后抚养,回头让太后教的与自个离了心可怎么办?未免太得不偿失了些,毕竟不管是大皇子、二皇子还是三皇子登基为帝,她作为嫡母都会是母后皇太后,完全没必要再搭一个公主进去。
王皇后咬了咬后牙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男孩子虽顽劣些,但太后是谁呀,那可是曾教导出先太子那样睿智英明的人儿的人,便是皇上,在您跟前也规规矩矩的,还能管教不了年仅八岁的大皇子?能跟着您,那才是他的造化呢,将来必定能成才,可比跟着臣妾这个蠢笨的强多了。”
虽认输,但搬了早夭的先太子出来,太后难免再心伤一次,如此王皇后也算搬回了一城。
先太子是太后最得意的儿子,自然中了王皇后的计,拿帕子抹了抹眼角,略显浑浊的目光定定的看了王皇后半晌,这才抿唇一笑:“皇后给哀家带了这样的高帽,哀家若不将大皇子教导成才的话,只怕要被皇后取笑了,看来哀家想不努力都不成了。”
王皇后垂首,惶恐道:“太后说笑了,便是借臣妾天大的胆子,臣妾也绝不敢取笑太后。”
太后哼笑了一声,搭着白芷的手站了起来,吩咐道:“为母尽孝是做儿子应尽的本分,待办完了福嫔的丧事,再将大皇子送到哀家宫里来罢。”
“是。”王皇后应了一声,微曲了下腿:“臣妾恭送太后。”
看戏看的入迷的俞馥仪忙蹲身,跟着其他废屁的节奏,齐声道:“恭送太后。”
作者有话要说:小黑屋出来竟然过了0点了,杯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