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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宝贝儿,你要知道,这世上,只有我们是最亲近的人。”观川说着,低头落下一个轻吻,“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花临没觉得感动,只是那一句‘宝贝儿’让她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夜深时,曲终人散,花临已经醉得不知天南地北。观川试图抱起她,却被她打着酒嗝推开。听见她嘴里嘟囔着“不要,不坐轿子,我要自己走,走回去。”观川宠溺一笑,小声骂了一句:“醉鬼。”他轻轻捏住花临的鼻子,看她像上岸的鱼一样张着小嘴努力呼吸,又得意的笑了笑。“走什么走?站的稳吗你?”

   话虽这么说,到底他拗不过一个不讲道理的醉鬼,又废了许多功夫,花临才同意让他背回去。

   他背着花临起身时,众人的惊讶明白写在脸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一时间万籁俱静,只有观川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

   观川显然不喜欢被人这么盯着,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散了吧。”

   闻言,众人也不好再这么盯着看,个个都做出一副很忙的样子,但好奇心人皆有之,偷摸观望的不在少数。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盏盏明灯之后,沉默的人们才发出似有若无的惊叹,凭空生出多少猜测和妄想那都是后话。

   赵致远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虽然嘴上没有说,表情也很平常,但只是站在那里就平添许多气势。他在大门处将这些客人一个个送上座驾,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卑躬屈膝。

   魔族人出来时他正与几个修士告别。

   艳姬透过面纱看向站在赵致远身后的澄心三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在赵致远与自己打招呼时,她用平静无波的沙哑声音说道:“本座这便告辞了,我们的条件,还希望城主考虑考虑。”

   赵致远自然是连声应承。艳姬点点头,与同行的几人坐上由凶兽拉着的车,消失在夜晚的迷雾中。

   这边热闹散场,观川却还犹自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花临正指挥着他在城主府里瞎转悠。

   更深露重时,明灯幽径处,虽然有繁花绿树点缀其间,但肯定不会是散步的好时候。

   观川拗不过花临的坚持,已经在这城主府里转了小半圈。这会,他打着哈欠,扭头看向花临,“吹了这么长时间的风,酒该醒了吧?咱们回去了好不好?”

   半响也没有回音,观川这才发现,原来她早已经睡着了。

   “我真是个傻子,被个小酒鬼耍得团团转。”观川嘀咕着,背着她往回走。走到半路,看见站在近海居门口的人影,他眉头一皱,然后反应过来,原来是那个自称妖神琉阳的人。略一思索后,他假做漫不经心的往后退了两步,问道:“前辈不是往千云界去了?”

   细细打量,见琉阳一声黑衣破碎凌乱,他心中早乐开了花,脸上却是一点不显,只露出一脸疑惑的样子。

   琉阳满脸深沉,说道:“我刚醒,法力只恢复了两层……这小水沟上的蚀洞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了?”

   观川心知他是误解了什么,目光落在花临的睡颜上,而后点点头,说道:“据我所知,一直是这么多的。”

   琉阳显然也不是为了讨论蚀洞多少而来,只是心中有了一个猜测需要证实――“为何我在这转了这么久,连一个老朋友都没遇到?他们难不成都在千云界?魔神那恶心的家伙居然不在血红大陆……他总不会去千云界!”

   原来所谓的老朋友是众神……观川木然想着,只是这问题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观川沉默的看着琉阳,在他的催促下淡淡说道:“我又不认识你的老朋友,我怎么知道?”

   琉阳的脸一瞬间布满失望,他犹不信邪的问道:“那善渊在哪,你总该知道吧?”

   花临被耳边断断续续的话语惊醒,一睁眼看见黑蛋的脸出现在不远处,还有些不信的揉了揉眼睛。“黑蛋?”

   琉阳眼前一亮,消失在原地,转瞬间又出现在花临面前,和她大眼瞪小眼,“你说,你爹娘哪去了?”

   “我没爹娘。”花临眨眨眼看着帅气不少的黑蛋,“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居然还问这种白痴的问题。”

   琉阳的脸一瞬间黑得彻底,想起黑蛋的记忆中,花临确实是什么赵三宝的孩子……他喃喃念了句什么,忽然伸手在花临的手臂上划了一道。殷红的血珠顿时涌了出来,琉阳在两人还没有反应时沾了血仔细一嗅,又舔了舔,然后一脸松了口气的表情,说道:“是这个味道,我没认错人。”

   花临愣愣的看着被划伤的手臂,瘪了瘪嘴――这是花临许多年以来第一次受伤,她心中的惊讶竟然大过了恐惧。观川却气愤不已,脚下的土地开始抖动,连空气都开始变得灼热。

   “哟,生气了?”琉阳微微一笑,脸上似有惊讶闪过,“别费力了,就算你会玩火也伤不了我,火候还差太远。”语毕,还嘲笑似的呵呵两声。

   “不试试怎么知道!”观川冷冷说了一句,伸手一指,一道白色带紫的火焰往琉阳的方向奔涌而去。

   花临被观川背着,只看见眼前画面不住的晃动,火焰的高温把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扭曲。即使火势令城主府的众人远远看了几眼就四散而逃,对面的琉阳也依然是一脸轻松的模样。

   “小川,好像不管用。”花临小声在观川耳边说道,“其实我只是划破一点皮,不打紧。”

   观川看了看花临还留着一道血印的手臂,冷哼一声,挥了一下手中的赤渊,火焰顿时拔高三尺,与此同时,他额间的晶石发出耀眼的光芒。

   琉阳神色轻松的挥了挥袖子,他身边的火又灭了大半。“小姑娘说得对,不管用。”

   观川冷哼一声,说了一句,“抓紧。”然后用力把赤渊往地上一插――只这一下却叫花临见识了什么叫:天翻地覆!

   只见以赤渊剑为中心,巨大的裂缝将地面一分为二,裂缝无限蔓延,最后目所能及之处都布满暗红色的裂缝。金红色的液体从裂缝里喷涌而出,所过之处,所遇之物,无不是化为焦炭。

   观川带着她飞上半空,花临这才发现,整个城主府竟然都陷入火海,眼看着下一刻就化为废墟,甚至有向沧澜城波及的趋势……

   她看着城里四散奔逃的人群,有些不忍心,“你别这样,那些人又没错……咱们打架换个没人的地方好吗?”还有一句话,花临顾忌着观川的面子没有说出来――弄出这么大的阵势,根本就没伤到琉阳!

   观川也看见了正面不改色的拍打身上火焰的琉阳还觉得不可置信,暗想:难道真是神?这世上居然真的还有活的神?他应了一声,还没有动作,琉阳却先说话了。

   “都说女儿像父亲,你果然像你爹一样心软。”琉阳这么感叹着,率先去往远处人迹罕至的沙滩。

   观川在花临的催促下收了火焰,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他。

   “都告诉你那点小火苗对我不管用,还不信。”琉阳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然后偏头躲过一个白色的火球,继续道:“你这孩子脾气真不好,我不过是取了小女娃一点血,至于这么生气?不过……你生气又怎么样?就这力道还想伤到我?没个几千万年就不要妄想了……也就我脾气好才陪你玩玩。”

   说着,他身影变幻躲过几个火球,像逗小孩一样弹了观川的额头。

   花临也看出这人是真的不想伤了他们,看了看观川憋屈的脸色,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观川见状斜睨了她一眼,冷冷道:“好笑?”

   花临赶紧摇头,“不好笑。我只是开心,我知道你是为我出气,真的只是太开心了而已。”虽然其实挺好笑的。

   观川看了她一眼,没有应声,三人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花临环顾四周,这是离沧澜城不远的一片沙滩,除了海湾对面的小渔村上还亮着几点灯火,周围都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她沉吟半响,问道:“黑蛋……前辈之前一直提起我父亲,你认识他?”

   琉阳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点头说道:“那是自然,我们也是几亿年的老朋友了,虽然总是在打架。哈哈,哈哈哈。”

   我才不信我老爹会和一个一身怪味的人做朋友。花临嫌弃的抽了抽鼻子,“你是说,我爹是那个叫善渊的人?可是我爷爷告诉我,我爹叫赵三宝,而且,年纪也对不上!”

   可不是,赵四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有个几千万岁……好吧,几亿岁!怎么可能会有几亿岁的儿子!

   琉阳略一思索,忽然在沙滩上坐下,看着两人一脸严肃的说道:“之前,我报出自己的名号,你叫观川是吧?观川你很震惊,而且怀疑我,这不奇怪。但是,我说起善渊的时候,你们却都是茫然的样子,特别是这小花临。之前我以为你们是离家出走,不想被父母发现,现在倒是可以肯定,你们是真的不知道善渊是谁……”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脸悲哀的道:“实话告诉我,其余人是不是都从这世上消失了?这世上除了我,还有神吗?”

   花临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摇头,被观川眼疾手快的制止了。观川看着琉阳,眼中的戒备更深:“几千万年前,他们去了神国歌那。如果你真的是妖神琉阳,那你就该是这世上最后一个神。”

   琉阳并没有像观川以为的那样发怒,而是很淡定的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竟然真的超越了法则。”说完,他的目光在花临和观川之间扫视,“不过你们俩,和我一样倒霉,哈哈,哈哈哈。只有我们,这世界也未免太过无趣。”

   他笑得爽朗,花临却分明察觉到,他的笑声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于是说道:“这世上有很多人,并不是只有我们。”

   “他们,和我们不一样。”琉阳看了看沧澜城的方向,挥手生起火堆,“如果你是说那些一点神力也没有的小杂种,就更不用提了。”

   花临有些震惊,犹疑的看了观川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琉阳,如此看了几个来回,才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的意思是,我是那什么……和你一样的?”

   那岂不是说,我也是神?!神呐……这一定是在开玩笑!花临被这猜测惊得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想起观川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诸如“同类”“只有我们两”,顿时有些不自在的看着观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观川却闭上了眼睛,用沉默来面对。花临见状不好再问,一时间气氛又陷入沉寂。

   “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亲切,”观川忽然说道:“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哪家落在外面的女儿,后来血石没有反应,我又以为是自己对你一见钟情。”

   琉阳听到这里,嘴里溢出一声轻笑,在观川不满的看过去时,摆摆手表示自己绝对不打扰他。

   “后来,你长出尾巴,还说自己是妖,我就有些怀疑,查了一下,结果连自己的身世都变得有些不清不楚。”观川说着,拉起花临的手摸了摸,擦掉上面薄薄的血线,手臂上一点伤痕也没有。见状,他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大约,妖神前辈说的是实话。”

   花临得了肯定,顿时得意的笑起来,“我就知道自己不一般,我是神哎~我是神哎!没想到我这么厉害!”

   琉阳闻言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表情,“谁告诉你,你是神?就你?差的远了去了。”

   一时间,花临觉得自己如同从云端坠落,头脑发热时却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她气愤的看着琉阳,一句“骚狐狸”脱口而出。话一出口,花临就知道不好,捂着嘴一脸求饶的看着琉阳。

   琉阳黑着脸冷哼一声,“果然歹竹不能出好笋,和你娘真是一个德行。”

   花临心知他对自己格外包容,就像村里那些叔伯一样,也不在意他的黑脸,见他还认识自己娘,也不在意什么神不神的问题了,追问道:“你真认识我娘?她是不是叫小幽?我有天做梦梦着他们……对了,好像还有个叫庆忌的。”说完,花临偷偷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一点细节都不想错过。

   “你娘是叫小幽,庆忌我却没听说过。”琉阳说着瞪了她一眼,“还有,我最讨厌别人给我起绰号!你再敢叫一次,我绝对揍你。”

   花临吐吐舌头,嬉皮笑脸的说道:“绝对没有下次了。我知道你只是吓唬我而已,你顶着黑蛋的脸,一点都不吓人。而且,你说我们是同类,那么,你是神,为什么我不是?”

   琉阳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反问道:“难道你以为两个元婴生的小孩就是原因吗?或者两个大乘生的小孩就是大乘??”

   “所以?”

   “所以不用异想天开了,你不过是个融合期的小幼崽。对于你们来说,成神不是一日之功,成神之后面对的则是无尽深渊。”琉阳说到这里,忽然露出有些奇怪的笑意,嘴唇微动似乎在与人说话,却没有发出声音。半响,他点了点头,对花临说道:“果然是个倒霉孩子。”

   然后,他又转头看向观川,上下打量一番说道:“我看着就还挺好嘛……娘娘腔,谁理你。”

   说完,踏空而去。

   花临犹自不信的揉了揉眼睛,琉阳的身影早消失在黑幕之中。“他干嘛话说一半就走了?他干嘛说我是倒霉孩子?他果然不太正常……”

   观川正看着火堆不知在想些什么,被花临推了一下才猛然回神,却还有些茫茫然的样子。

   花临轻轻皱起眉头,见他又要陷入沉思,赶紧问道:“你怎么了?”

   观川沉默着看了她许久,突然说道:“晚上没地方住了。”

   “那没关系啊。我带了被子,就睡这儿吧。”花临无所谓的说道,又捡了几块木头扔进火堆里,“你不会就为这点事出神吧?”

   观川摇头,“我父母,他们只是比较厉害的仙人,有时候我会奇怪,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我是最有希望成神的人。你说,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花临歪歪头,“也许你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吧?那些很老很老的人,八十一天道不都是神的后代么?也许他们能看出来。”

   “那他们怎么没把你看出来?”观川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他对花临叮嘱道:“妖神前辈的事,还有他说的话,先不要说出去。”

   “嗯?”

   “那帮老妖怪没一个好人,要不是我爹娘很厉害,我都怀疑他们要把我拿去炼丹。”观川无奈的解释道,“所以,往后你不要乱说话,这事你就记在心里,烂在肚里,”

   花临点头答应,又说道:“其实我觉得,他说不定是在开玩笑的。”这个他,自然是指琉阳。

   而后,花临忽然扯着观川的衣襟一脸激动的尖叫道:“你爹娘居然是仙人!我还没见过仙人!”

   观川连表情都欠奉,懒懒瞥了她一眼,“没你厉害,你爹娘是神……”

   花临整个人扑进他怀里,红着脸小声说道:“都说了我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像做梦一样的,我才不信呢。”

   观川又是叹了一口气,“不早了,你睡会……被子呢?”

   花临赶紧拿出被子,观川将被子往她身上很熟练的一裹,一手捂住她的眼睛,“睡吧。”

   “你呢?”

   “我坐会,想点事情。小孩子家家早点睡觉。”

   “切,当我不知道你未成年吗?”花临嗤笑一声,靠在观川身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花临眼时发现自己在一间略有些简陋的屋子里,左右看了看,观川并不在屋里,心顿时提了起来。她急匆匆穿好衣服,推开门一看,外面日头正好,玉莹玉珏正在门口候着。心顿时放了下来。

   花临接过玉莹递过来的帕子,用力抹了一把脸,问道:“观川呢?”

   玉莹露出一脸苦笑,“华策大人来了,正在训斥公子……”

   花临闻言整张脸皱成一团,把帕子一扔,半响才下定决心如上刑场一般往对面的屋子走去。

   推开门看见自家师父的冷脸,花临觉得自己的觉得小心肝都要颤抖了,当然不是激动的,而是惊吓的。她眼珠子一转,将屋子里的场景尽收眼底,见观川很悠哉的坐在椅子上就知道没什么大事。

   花临极轻快的走到华策身边,提起桌上的茶壶,狗腿的给他倒了一杯茶,讨好笑道:“师父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华策斜了她一眼,并不吭声。

   花临自讨没趣,其实已经猜到华策是为着观川昨天晚上烧了城主府来的,但不知道之前观川编了什么说辞,于是摸摸鼻子不再吭声。

   只站了一会,观川忽然说道:“你站着干什么?坐下。”

   花临闻言,心肝又是一颤,在华策和观川两人的注视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观川不会为难她,于是说道:“这房子是我烧的,师叔总不能拿你撒气吧?坐下。”

   话是对花临说的,说话时却看着华策。

   花临心想:这话好欠揍。又生怕华策一怒之下把他们一起修理了,于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华策,打定主意有一点不对马上撒腿就跑。

   好在华策一向是个极其内敛的人,只是抬眼瞅了瞅观川,没有像花临想象的那样,用对付平陵的手段对付他们。而是平淡的说了一句:“坐下吧,既然观川都发话了,你还站着干什么?”

   只这一句话,花临却听得听得冷汗津津--这分明是要拿自己开刀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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