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动,帝陵开,混沌无有生,风火御神来!”
帝陵之外,一色鲜红的衣甲排列开来,在新旧两任燧皇的身前,一个身穿褴褛衣衫,蓬头垢面的巫师口中念叨着一些法诀咒语,狂乱的舞蹈着,时不时口中喷吐出火焰来,这就是燧人族自古流传而来的祭陵舞。
巫师跳完了祭陵舞之后,开始取出了一个金色的大碗和一柄黄金小刀。
巫师手捧着金色大碗,将黄金刀刃递给了两位燧皇,前任燧皇浑浊的双目中依旧充斥着锋锐的光芒,他轻轻地接过了刀刃,在自己的手指上轻轻一划,一滴鲜红之中带着金色光芒的血液滴入碗中。
新任燧皇年岁尚浅,只有十二岁出头,虽然身穿着黄金龙袍,但脸色看不到一丝的威严,有的只是浓郁的稚气。
金色的刀刃划过手掌,一条金色的血线滑落碗中,两条血线融汇到了一团,隐隐弥漫起了金色的雾气。
巫师端过盛着两位燧皇鲜血的金碗,又取出了一块火红色的手帕,将鲜血浸润在手帕上。
“皇气破陵!”
他左手握住手帕,右手法诀飞速变幻,指尖在帕面上划过两道流光,最后将流光聚拢成了鲜血符文,猛地拍在了一旁的巨大石碑上。
金光从碑上急剧扩散,一阵无形的波纹涟漪朝着四面八方荡漾开来,整个巨大的燧皇帝陵就像是一头苏醒的猛兽一般,发出了轰隆隆的闷响声。
“恭迎祖灵!”众人问声纷纷跪倒在地,即便是两位燧皇,也屈膝半跪,神情肃穆地看着帝陵的石门缓缓打开。
火红色的烟雾从石门中涌了出来,扑面而来的热气让所有人都精神一震,帝陵大门的开启就象征着一个崭新王朝的到来。
接下来就是祭古帝陵的仪式,群臣簇拥着两位燧皇进入陵中,浩浩荡荡直奔古帝陵而去。
在燧皇的身后,云重河与萧屏儿比肩而立,这是他们到达帝都的第三日,在期间他们一直在寻觅孟蘅的下落,令他们匪夷所思的是,纵使寻遍了整个帝都,都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由于祭陵大殿迫在眉睫,没奈何,两人只得先参加这一次大典,再加派人马继续搜寻。
萧屏儿一身身穿湖蓝色的儒裙,蹬着一双鹿皮小靴,黑发齐眉,灰溜溜的双眼四处张望着,生怕错过了一个人的身影。
“喂,白胡子,你说木头他会不会在这帝陵里边?”
云重河嘴角泛起了一丝无奈的笑意道:“怎么可能,传送阵能够传送到涣灵古界任何的地域,唯独帝陵是不可能的。”
萧屏儿捋着自己的马尾辫,撅了撅小嘴道:“可是我们找了好几天了,一直都不见他的人。”
云重河心中也觉得诧异,按理来说他们先后进入传送阵的时间差距不是很大,到达的位置应该很接近才是,可是临近的地域他们几乎都搜过了,可孟蘅偏偏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始终不见踪影。
“等到明日,我向燧皇请一支军队从我们来的方向一路搜寻过去,即便掘地三尺,也会还你一个完整无缺的人来,这样总可以了吧。”
萧屏儿将信将疑地瞥了他一眼,四处嗅了嗅,负起双手来道:“这帝陵里的味道好难闻,我们要呆多久啊?”
云重河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道:“祭陵大殿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这样大声说话是亵渎历代祖灵的。”
萧屏儿噢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我看这地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四处都破破旧旧了,也不找几个工匠来修一下。”
云重河耳尖,听了她细微的嘀咕声,哭笑不得地道:“燧皇帝陵字初建至今,就修缮过一次,里面破旧一点是正常。”
萧屏儿用靴子轻轻踏了一下地面上的暗红色石块,俏皮地道:“你看这地面上都脏兮兮了,你得找个时间告诉你们的燧皇叫他派人好好刷一下,不然可是要触怒神灵的哟.”
云重河笑而不语,抬头望前时,只见前面的人马忽然陆陆续续的停下来,一个侍卫走到他的身前来,恭敬地道:“国师,陛下有令,我们先去万火窟,等古帝陵的祭祀典礼完毕之后,陛下再与我们会合,一同祭拜燧木。”
古帝陵只有历代燧皇才有资格进入,因此他们是不用参加古帝陵的祭祀,云重河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立住身子,回头高声道:“各位停步,随我一同前去万火窟。”
王公大臣闻言纷纷停住了脚步,默然跟在了他的身后,向着左侧的过道中走去。
云重河之前一直在陵中看护,因此对帝陵的各处场所都了如指掌,领着人群穿行过了三重炼狱火池,走过万剑林,驻足停留在了一片黑色的焦土上。
所有人走到万火窟前的一刹,都呆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萧屏儿张大了嘴,双眼发直,白葱一般的手指胡乱挥舞着,口中咿咿呀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万火窟燧木的正下方,立着一尊巨大的石像,约有数丈高,上面却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埃,令人惊讶的并不是石像本身,而是它的上方栖息着一只金色的鸟,鸟的全身闪耀着金黄色的光芒,就像是太阳的光泽一般。
“国师,莫非这就是重明鸟?”一个大臣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只模样温驯的金鸟,转身望向云重河,开口问道。
云重河重重地摇了摇头,他与重明鸟相伴近百年,深知其恐怖之处,这只金鸟虽然模样看起来与重明鸟相似,但是体积缩小了百倍,身躯中的气息波动也远远不及本尊。
“这不是重明鸟,但可能是它的子鸟.”平淡地说出这一句话时,他的心中已经翻腾起了惊涛骇浪,重明鸟是上古神兽,稍加培养,它的子鸟自然也拥有成为神兽的潜质,这样一来,燧人族就拥有了两头上古神兽。而且子鸟的性格温驯,能够被人类驯服驾驭,谁能得到它,无疑就得到了一道绝大的助力。
听了云重河的话,几乎所有人的吞了一口唾沫,就在他们的目光都紧锁在沉睡着的重明鸟子鸟身上时,萧屏儿却慢慢走向了那一尊巨大的石像,因为她有一种奇怪的错觉,这一尊石像的面部轮廓,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白胡子,你又没有觉得这道石像好眼熟啊?”
云重河的注意力原本都集中在沉睡的小型重明鸟上,听她这么一提,目光落在了石像的面孔上,只见石像上镂刻着的似乎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
“是挺熟悉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云重河也走上前去,目光凝视着石像,忽然面色一僵,恍然大悟地道:“这不是.”
“木头,这不是木头的石像吗?”
还没等他说完,萧屏儿就已经抢先开口说道:“还别说,雕得挺像的,这眼睛还有这鼻子,都和他本人的一模一样。”
“万火窟之中封禁已有千年了,这倒是一件奇事。”
云重河用手轻轻碰了一下石像,忽然一块碎屑从上面脱落了下来,砸在了地面上,栖息在石像盯上的小型重明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双眼,双翅一震,发出了尖锐的清唳声。
小型重明鸟似乎并不想有人触碰到石像,浑身的金色羽毛都竖了起来,像是如临大敌一般,众人怕激怒了它,纷纷都退后了一步,只有萧屏儿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吃吃地说道:“白胡子,好像有人藏在了石像里边.”
云重河看向石像的一对闭着的眼眸时,忽然发现里面的眼睑微微颤动了起来,一片片石屑缓慢地脱落了起来,原本闭着的双眼陡然睁开。
“啊!”萧屏儿被吓得往后一缩,惊叫出声,这一道石像中的人竟然活了过来。
云重河也是震惊不已,没想到万火窟之中竟然还有活人存在,这简直像是天方夜谭了。
“都退后!”
一声喝起,众人猛地四散开来,像看鬼怪一般地看着这一道渐渐挪动起来的石像。
石像上的泥块不断地掉落了下来,一股狂风伴随着沧桑腐朽的气息也开始朝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犹如一股死寂了多年的人再度复生了。
小型重明鸟用金色的翅膀扑了扑石像上的泥屑,然后用鸟嘴去啄掉了一层坚硬的石块,很亲昵地把头在上面轻蹭了蹭。
随着石块脱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藏在石像里边的人的整体轮廓也渐渐清晰了起来,雪白的长发覆盖住了他一半的面容,清秀的脸庞上忽然僵硬一动,原本黯淡的双眸之中也渐渐恢复了神采。
萧屏儿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几乎难以置信地掩住了自己的小嘴,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子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木头,是你吗?”
她慢慢地走上前去,用手在神情麻木的男子眼前晃了晃,吃惊地问道。
云重河也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幕,可是当一个大活人站在他的面前时,前所未有的异样感出现了,眼前的人的确是孟蘅,但是却多了一股与之前全然不同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