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少年就是南行。
因为滴水莲诬陷事件,杜妍明显意识到了没有自己的力量不行,所以对生存还是死亡这个命题有了更深的见解,态度也越发端正起来。
趁着这两天,她把所知的人物和剧情再次复习了一遍,用后世电脑上的那种火星文参杂着简体字,按照重要程度、发生顺序记在了纸张上,把自己该做的事,该注意的人重点列了出来,而这个南行则是其中十分重要也十分紧迫需要留意的人,最好是将其控制起来。
相府几年后会有一次灭顶之灾,罪名是通敌卖国,起因就是因为这个南行。
他本是大周敌国北齐太子妃一族楼氏的子孙,北齐某皇子发动政变,逼死了老皇帝,圈禁了太子,将反对者杀了个干净,楼氏几乎全族被灭,不过仍旧有四个孩子被提前送出来避难,分别逃往东南西北,每个孩子身上都带着一块玉佩,拼在一起就是楼氏宝藏的开启钥匙。
来到大周的这个孩子当时只有两岁,被他奄奄一息的“爷爷”带着,十三年前正怀着原主的小温氏去寺庙祈福,路遇二人,出于为孩子积福小温氏收留了俩祖孙,还让人给“爷爷”治病。
南行受了小温氏的恩情本来很感激,但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并被北齐来找他的人洗脑之后,深觉曾在相府为奴乃奇耻大辱,而他重振家族,帮助前太子的血脉夺回皇位,位极人臣之后,自然不能让人知道他曾给别人当下人,于是默认了家族的人陷害相府。当时已经是大将军夫人的杜婉挺身而出,为娘家奔走,与南行私下和解,杜府这才满门得以幸免,可收留了他进府的小温氏和原主却难逃一死,为了平息楼氏的怒火,母女俩都被一杯毒酒毒死了。
杜妍觉得简直不能理解。
《从相府孤女到摄政王妃》这本书里,出色的男主男配,十个里面有九个都在明恋暗恋女主,南行就属于深情的暗恋者。
报复相府,被作者解释为是为杜婉不幸的童年抱不平,弄死原主母女,也是南行为杜婉清除障碍,灭了总是刁难她的嫡女和继妹。
最后的最后他成了北齐皇帝的肱骨之臣,还用他的权势遥遥支持着杜婉和男主,不求回报默默守护。
这种举动蠢不蠢杜妍就不说了,但她觉得这南行确实有脑残嫌疑,小温氏明明是他的救命恩人,却为了莫须有的理由就给他害死了,十足十一条白眼狼。
这个祸害她本来是想除掉的。
“七姑娘,这是您要的炭笔。”
南行见七姑娘一直看着自己,不由有些诧异和不安,将一样东西交给青青,青青再转交给杜妍。
杜妍收回视线,把那东西拿到手细细看。
这是一捆铅笔,六棱柱型的木质外壳,里面一根乌黑的墨芯,和她小时候用过的没有太多两样。
她不过画了几个草图,东西就被他做出来了。随意抽出一根让他削了,她在纸上涂了几笔,书写流畅,就算很用力笔芯也不会滑动,杜妍终于露出满意的神情:“不错,才一天的时间就能做出这么多这么好,春柳,给他五两赏银。”
南行连忙摆手:“使不得,不过一点小活计,七姑娘已经给小人十两银子了!再给就太多了。”
昨日青青拿着图纸去找他,就发现他为了爷爷的病愁得嘴里冒泡,缺了好几两的药钱,杜妍当即让青青拿了十两救命钱去。
杜妍就笑道:“你爷爷可及时吃上药了?”
他那个实际上是楼氏死忠下属的“爷爷”可没这么早死,得北齐人上门了,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小主子回归大组织才舍得闭眼呢!
南行激动道:“有有,多亏了七姑娘的救命钱,小人真不知如何回报。”
“别一口一个小人了,你这么年轻又仪表堂堂,和那些下人可不一样,不要这么卑微。”杜妍毫不吝啬地吐出欣赏之词,果然见这少年两眼放亮,这么大的孩子哪有自尊心不强的?“要谢你就谢青青,如果不是她提到你,我根本就不知道有你这个人,这次你做得很好,这赏银是你应得的。”
青青也笑道:“你就别推辞了,姑娘看重你是你的福气,再推姑娘要生气了。”
杜妍搭着宝树的手上车:“听青青说你除了木工好,还有一把力气,腿脚也快,你要觉得钱多就帮我办件事,我要去黑子里巷求医,你先行一步,帮我去那里的老堂医馆找到冠白楼郎中,跟他知会一声。”
这时候的南行还没有接触北齐的人,而楼氏的那个老下属为了他的人身安全,也没有告知他的身世,所以眼下的南行还是比较单纯的一个少年,成天为了饭钱和药钱发愁的普通人罢了。
对这样的人下手,杜妍有些心理负担。
也没有那个能力。
她看着南行将那锭银子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略显俊俏的脸上满是希冀,甚至看起来有些憨厚,可是快速离开的步履却十分稳健,好像稍稍加速就能腾空而起飞檐走壁一般。
显然他“爷爷”虽然没把身世告诉他,但武功之类的却没少教,就连南行自己也不知道,他已经是个小小的武林高手了。
而且杜妍隐约记得那些北齐人虽然人没出现,但在正式与南行见面前就已经暗中观察他,她不知道这时候北齐人来了没,或许就在哪个角落紧紧盯着,如果真是那样,她更动不得南行。
杀杀不得,赶走吧也没用,该记仇的他依然会记,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收服了。
春柳和宝树、青青也爬上车,杜妍担心把这三个丫头单独留在府里,等自己回去不知道就被谁迫害了,于是全带出来,连古莲种子也带出来了。好在租的这车足够大,几个人完全坐得开。
马车缓缓开动,杜妍有些新奇,虽然记忆中原主做过无数回马车,但就她自己亲身体验,这是头一回。拨开帘子往外看,两旁皆是灰墙黑瓦,走出了巷子才看到房屋,或是朱门大户,或是调门小户,街上来来往往有不少人和摊子。
又走了一阵,来到前门大街,这里已经在布置灯会,好不热闹,只留下窄窄一条过道让人车穿行。
看了一会,她又觉得无趣起来,靠在绣着牡丹花的大迎枕上,拿起之前看的那本书继续阅读。
相比起她的悠闲惬意,相府里却有人哭红了眼。
“三婶也是的,要么叫自己女儿嫁过去,我们父母双全的,怎么就能越俎代庖管起二姐姐你的亲事来。”满头丁香型饰物的六姑娘杜如愤愤不平地说道,“二姐姐你别哭,你就是不嫁,看三婶还能压你上花轿!”
二姑娘杜婧印了印红肿的眼角:“可老夫人首肯了,我还能违逆老夫人?”她叹了口气,“我也认命了,虽说钱家是商户,可毕竟也是老夫人和三婶的娘家,总亏待不了我……钱家表哥,听着也是个好的……”
方才三婶把她叫过去,说要把她说给娘家侄子,还是长房长孙,可再长房长孙,钱家是什么门第,相府又是什么门第?
“哼,再好也配不上我们相门千金啊!一个破秀才,说是才华横溢能春闺高中,可还有两个多月的事谁说得准,三婶还一副将亲事说给二姐姐是施舍你一般,今日大好日子还不让你出门,真真是气人!”
说着想到自己,都是庶女,就算再生气又如何,婚姻大事哪里有自己做主的份?心下不由悲戚且焦灼起来,抬高了声调道:“说来说去还是七妹妹造的孽,七妹妹闹了好大一场,以往还有几个媒人上门,可这些日子是半个也无,不然二姐姐也不至于……
……
(今天仍旧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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