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母,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如今我是一点儿都不清楚这数目呢,也不知道铺子里赚了多少钱,很多吗,岐山镇上一间十尺长宽的店,后头加个小院一个月收租就有二两银子,够乡下用一年的。”谢满月抬头看贺二老夫人,一副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那可不,那才十尺的店,你娘的那四间店,最小的长宽都有二十尺不止,还有二层,后头一个单立的小院儿,在兆京闹市得赶上这个数。”贺二老夫人甚觉得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有什么难搞定的,看谢满月好似动了心,加紧着劝,“起码得十几二十两一个月,一年下来租金就得上百两,若是自己开铺子,生意好的还不止这数,你年纪小还不懂事,这些啊得有人替你看着,二舅母这儿不正好。”
“可是我去和祖母说,祖母不会答应,因为我什么都不懂。”谢满月听着眼底闪烁着光芒,半响湮灭了下来,嘟囔着,“我还小,祖母可不会让我现在就打理。”
“你去太夫人说,你娘留给你的东西当然得是你的,你让舅舅家帮着打理能有什么问题,谢家家大业大的,怕是顾不着。”贺二老夫人见她越加动心,开始教导起她怎么能从谢太夫人手里把贺氏的嫁妆拿回来,最好是都往她这儿送着打理。
“那也不行啊。”谢满月一脸为难,忽然她抬头看着贺二老夫人,“有了,二舅母,我有办法了!”
贺二老夫人说的有些口干,端起茶喝着,“和二舅母说说,二舅母给你出主意。”
“祖母不是不信我能打理好铺子嘛,那二舅母您给我一间铺子让我打理,我只要把您的铺子打理好了,祖母自然就信我了,她就会把娘的铺子交给我,这样我就能让二舅母您帮我打理了。”
贺二老夫人一愣,“那你得打理多久。”
谢满月歪头想了想,“短则两三年吧。”
贺二老夫人一口茶梗在那儿,险些上不去下不来噎死,她放下茶杯伸手兜了一下嘴角的茶水,咳了几声,“要学什么得两三年。”两三年进出就好几百两了,她哪里能给这丫头折腾。
“二舅母,我小时候没念过书,不识字,现在都还没认全呢,我得慢慢学,特别快学起来祖母也不信,两三年过去,离我出嫁还有好几年呢,祖母看我打理铺子做的好,自然就把娘的东西给我了啊。”谢满月觉得自己的办法十分的好,继续仰头看贺二老夫人,笑嘻嘻得问她:
“二舅母,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一间铺子,我好学起来了啊。”
谢满月脸上写满了真诚,她可真的想学好了,从祖母那儿拿铺子过来给二舅母打理呢,可贺二老夫人听着却戳心的很,让她给她铺子,那怎么可能,一个小丫头片子字都没认全,不得弄的亏本。
贺二老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满月啊,二舅母就算给你,你如今也打理不好,你听二舅母的,直接去和太夫人说,她啊一定会把你娘的东西给你。”
“我不要。”不待贺二夫人说完,谢满月转头直接回绝了她的建议。
“你不想知道那里头有多少银子了,不想自己都清清楚楚的了?”贺二老夫人有种孩子不太好哄的感觉,但是理智上还是分析着这孩子好摆平,看谢满月一脸犹豫,“你可知道,这些都事关你将来嫁了人在夫家地位的高低,谢家大房有两个女儿,二房也有一个,四房也有,你爹和你娘都不在了,除了两个老的,谁能给你做主,万一早走了,你大伯他们可不会对你婚事这么上心,你的这些东西要早早的握在手中,腰板儿硬了,做什么事儿都硬气!”
“你到时候去和你祖母提了,也别说是二舅母吩咐的,这显得你多没主见,如今你要像个大人一样,事事都能自己做主了,这样你祖母才会信你。”贺二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头教导道。
要不是换了个芯,谢满月指不定真让她给忽悠进了,从头听到尾都是为她考虑的,无父无母,势单力薄,唯有钱财嫁妆都在手中握紧了才不会受人欺负,任人摆布。将来出嫁了也有说话的份。
可这些铺子庄子,到了贺家手里,真的是替她攒银子的么。
“二舅母,要显得我有主见,那也得我能办事,二舅母可以替我置办一件铺子,我自己来打理,打理好了祖母就信了,您说的那些法子都不顶用,我一个孩子怎么能和长辈顶嘴呢,不能惹祖母不开心,万一不让我住了怎么办。”
“那你住到贺家来,二舅母照顾你。”贺二老夫人心里头乐呵了一声,好啊,吵翻了回来自然是最好,一个孩子能花多少银子,养大就行了。
谢满月正经起神情来,看着贺二老夫人一板一眼道,“二舅母,您这话说的不对,您怎么会觉得和祖母顶嘴后可以住到贺家,这不尊敬长者,村里老人说了,这是要遭雷劈的!”
贺二老夫人怔了怔,一时说辞有些梗,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费了这么多口舌,还不肯松口,让她替她置办铺子,她可从没想过。
谢满月见她没说话,眯了眯眼睛,泛着困意,“二舅母,我清早出发午饭都没吃,还饿着,时辰都快过了,您不饿呢?”
拖着她忽悠了这么久,再不吃就下午了。
贺二老夫人缓过神来,带着谢满月到了前厅,那儿早就备好了饭菜,贺大老夫人身子不适没来,谢满月又是小辈,就由大老夫人的小儿媳妇王氏陪着她。
王氏身后的奶娘怀里还抱着十个月大的儿子,正是哎哎呀呀想要说话的年纪,也不认生,看到谢满月就想凑上来。
谢满月逗了逗他,转头看王氏,“小表嫂,刚刚我去了我娘的院子,怎么院子里这么空呢。”
“我也不甚清楚。”王氏也没瞒着,“我才嫁进来两年,来的时候那院子就空了,里头的东西都已经搬出去了,前些日子知道你要来,本是要添置一些进去,后头想想那儿久未住人,你住着也不舒坦,这就另外给你安排了客房。”
谢满月点了点头,神情里不甚在意的模样,又说起贺家的习惯,什么时候走亲戚,初几家里人最多,后来问道贺二老夫人这边,王氏的神情微闪了下,笑着摇头,“二婶素来比母亲亲近些,母亲的身子时常要调养,府里的事二婶也有帮忙。”
半分家状态下再一起过日子,许多东西其实都拎不清,冬日里来去炭火这得怎么算,大房二房谁用的多谁用的少,几斤几两那也都得清清楚楚,轮着算不清的,更是一团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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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满月在贺家住了一夜,到晚上的时候才见到大舅舅和二舅舅,相对来说大舅舅对她还亲近一些,至于那些贺家的表哥表姐同辈,谢满月还是没有见到。
第二天一早,谢满月去大舅母二舅母那儿道别,离开了贺家。
本来起码得住个三四日,九年来头一回见着,怎么也得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可贺大老夫人瞧着寡淡的很,贺二老夫人又一直盯着嫁妆试图洗脑,谢满月呆不住,以她的脾气再多呆半天都不行。
马车回到谢家时已经快中午,谢太夫人得知孙女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没问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让李妈去准备孙女爱吃的,把谢满月招到自己身边,摸了摸她的头,“他们送了你些什么。”
“大舅母送了我一对金镯子,二舅母送了个金锁,小表嫂给我一对儿钗凤。”其余的,两个舅舅给的都是红包。
听谢满月细数完,谢太夫人哼了声,“贺家就是好花墙外被人摘,烂草全死在自己家里头,我给你准备的东西送去贺家的都不止这些,多少年没见了,他们可真送的出手。”
谢满月低着声音和谢太夫人说起二舅母提及的嫁妆一事,谢太夫人神情变了变,眼底里有痛恨,锤着身旁的垫子啐骂,“和你一个孩子说这些,这心可真是蒙了猪油黑了透!”
“祖母您别生气。”
一般人家谁和孩子提这事儿啊,谢太夫人拍拍谢满月的背,“祖母不气,祖母和她们置那份子气做什么,李妈给你准备好吃的了,一早就出门,赶紧过去先吃着。”
看着孙女出去了,谢太夫人神色一变,十分的难堪,“当年可真是看错了人。”
“您也没看错,贺家老太爷和太夫人都是好的,三夫人也是个好的。”李妈忙劝着她,“二姑娘也是个长心眼的,不会被她蒙了去。”
“四年前亲家去世的时候他们就上门来讨过小三媳妇的嫁妆,那时亲家才刚走多久,没人拦着了,火急火燎的过来跟我们拍板,说什么六年过去了,活着早就寻着了,没找到就是死了,我们不该还克着嫁妆。”
说起来谢太夫人就来气,谢家忙着找孩子,贺家倒是好,俩老人在世的时候还会关切一下,俩老人一走就直盯着谢家要小三媳妇的嫁妆。
“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会吞了小三媳妇的嫁妆不成,要真吞了,我找孩子做什么,我看贺家这两年越发不济,越活越过去了!”谢太夫人就是受不得贺家这嘴脸。
“他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您尽心尽力的在照顾二姑娘,不论是三老爷还是三老夫人,他们若是泉下有知,都感激着您,您也不必气,二姑娘一直都是向着您的。”李妈给她摸了摸背劝着。
谢太夫人笑了,提起孙女心情就好了不少,“这孩子是个机灵的,像小三儿,聪明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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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耳房内谢满月吃了饱,回到主屋谢太夫人已经歇下了。谢满月回了玉溪阁,谷雨正等着她呢,昨天一早她走没多久就有人送东西过来,是以孙家铺子里送东西的名义送到她这里的,谢满月打开盒子里头是一对儿镶玉,盒子底下还暗着抽格,里头静躺着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