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峰怎么也没料到,风纪远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烧了他们的粮草!
兵者诡道!
望着敌军军营冲天业火,风纪远带领的百名士兵终于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风纪远问李锐:“地道全都堵死了吗?”
“将军放心吧,已经妥当了。做的很隐秘,敌军就算知道我们挖地道过去,也绝找不出入口在哪。”李锐抹几把脸上的汗水。天际微微泛白,这一夜算是就这么刺激地过去了。
百余名汉子都没有合眼休息过,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可是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亢奋。风纪远面目威严地从他们面前一一走过,然后命令道:“本将知道你们都没休息。”
“属下不累!”刚刚出了一口恶气的士卒们齐声高喊。
风纪远点点头:“知道你们都是响当当的汉子!咱们从军,为的就是保家、卫国!等把赤峰打回老巢,本将放你们假,回去好好上一大觉!”
“是,将军!”
“李锐,朱天!集结人马,打开城门,今日一战,必胜!”
“必胜!必胜!”
祝平安请战,风纪远斜了他一眼:“你觉得你这样子的身体上战场是杀敌还是被敌杀?倘若因为你的拖累,害其他士卒搭上性命,那么你不配上战场!”风家军上阵杀敌,从来不要老弱病残,若是为了逞英雄爱面子请战,那么风家军不欢迎!
祝平安知道自己逞强了,老老实实地听从安排,住进军营养伤。这一路十几天的颠簸,他的伤势并未有大的起色。
赤峰已经粮草告急,风纪远一把火烧光了他们的希望。赤峰新来的主将是他们年轻的三皇子――霍骏!霍骏为人聪明,满腹谋略,要不然也不会在短时间内,逼得燕道关差点破城。但是他毕竟是宫里长大的,比不得战场上长大的风纪远,气性尚不沉稳,而且不懂用兵之道,一个主将能让自己的士兵饿肚子上阵杀敌,军心不齐、心生怨念,这种军队成不了长远的气候。
战鼓擂,军旗扬,大军持长/枪涌出燕道关。渊河之上,早已有无数船只现身。此时旭日悄然东升,敌军烟火缭绕,大军北渡,早已养足精神的风家军与奋战半夜的赤峰军对战,孰强孰弱,一眼便知。
风家军直接打入怀阴山,那里是赤峰的国门。
收缴战利品、清点俘虏的时候并未见到那位三皇子霍骏的身影,被抓住的几个副将和一名军师倒是几条汉子,不管如何讯问都不交代任何有关于赤峰内部的消息。
风纪远敬佩这样的人,可是立场不同,便是敌人!想那敌军进入沦陷的两座边镇小城,□□掳掠、烧杀抢劫无恶不作,眼前的这人便是那帮畜生的头子,简直不可饶恕!
风纪远下令,既然活着没有利用价值了,那么便砍了头悬挂城楼,算是给赤峰一点警告!
――――
燕道关大捷的消息迅速传回玉津,皇帝龙颜大悦!将军府接受了大量来自皇宫的赏赐。安乐心代风纪远接旨领赏,这时她才得知未婚夫已到边关并且打了胜仗的消息。
多日来的愁容终于舒展开,叶莲见了开心道:“郡主这会儿可是放心了?姑爷打了胜仗呢!”
是啊,报信小兵说他安然无恙,边关士气大振,叫她心中怎能不宽慰?那个人是千都的英雄,也是她的英雄。可是一时的开心之后便是无尽思念汹涌而来,现已入秋,秋风乍起,将怀思扯得更细更绵长。乐心怔怔的看着碟中的红豆糕,又仿佛透过这糕点看到了红豆.....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初秋的午后尚有一些热意,贵妃榻被搬到院中的藤架下,乐心握一卷书,靠在上面静静地读。可惜思绪总是不集中,每每读到一个与“战”有关的字眼,她就会出神好久,牵肠挂肚。
碧玉见她总是神思恍惚,便特意寻一些其他话题说与她听。她想到了这贵妃榻的由来,小姑娘声音甜甜的:“郡主,您躺在这贵妃榻上,奴婢们远远见了,觉得跟仙女似的,真好看。果然还是将军有眼光。”
嗯?乐心放下掌中书,感兴趣到:“这贵妃榻是将军的意思?”
碧玉见她来了兴致,心下开心,立刻点点头:“对呀对呀,当初整理宜心园的时候,将军亲自来视察过呢。他指着您的卧房说‘这里再添置一张贵妃榻。’奴婢现在还记得当时将军认真的模样呢。”小丫头说着自己开心的笑了出来。
安乐心起身,柔夷抚上黄花梨木的贵妃榻,心中感慨,原来是他亲自安排的。满足与眷恋满溢.....
相隔千里,她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他了。此时,丫鬟告知她此事,不免勾起了心中的酸涩。碧玉似乎并未察觉,兴奋的想起了另一件事:“哦,对了郡主。宜心园以前不叫宜心园的。”
乐心好奇,柔声问:“那叫什么?”
“叫探湘园。”
“探湘.....”安乐心咀嚼着这两个字,“那为什么又改了呢?”
小丫头嘿嘿一笑,卖个关子:“郡主你真不知道啊?唉....将军怎么都不您讲啊?”
安乐心见这丫头存心卖弄,随意翻了下手中的书,逗她道:“不会是将军以前在这院子里藏了个叫探湘的娇美人吧?”
“啊?”碧玉连连摆手,“不是不是,绝对不是。这里可从来没有女人来过,郡主您别误会将军,不然奴婢罪过就大了。”
乐心扑哧一笑,这丫头真不禁逗:“那你又不告诉我为什么。”
碧玉瞧她一眼,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放心开口道:“那时候您快要搬进来了,有一天将军又过来了,临走时看了眼园子上方,大概觉得探湘二字跟您不符吧。那时奴婢正好在,将军就吩咐奴婢找人把园子改成‘宜心’,瞧,这名儿还是照着您的名字来改的。”
安乐心苦笑着摇摇头,暗道:风纪远,你还真是默不作声地喜欢一个人啊。起身,踏出院子。安乐心站在远处,仰望这“宜心园”三个字。当初她第一次进来这里的时候,就对这三个字有种感觉:大气中略显凌厉,缺少柔美之感。
她望着这三个字,想必这字也是出自他的手吧。
“碧玉,回房,笔墨伺候。”
“是,郡主。”
提笔:
云渺渺
水茫茫
征人归路许多长
相思本是无凭语
莫向花笺费泪行
两滴清泪,顺势而下,滴落在娟秀的“泪”字之上......云渺渺,水茫茫。征人归路在哪方。相思话语无诉处,又何必,写在信纸上,费了泪千行。安乐心擦去眼泪,将信封好,递给碧玉:“找人将这封信送去燕道关。”
碧玉拿着信离开了,叶莲回去平南王府还未回来,徒留安乐心一人在房中。
――――
司桓宇盯着探子传回来的消息:风家军夜烧赤峰,乘胜追击,赤峰多名将帅被俘,向上人头悬于燕道关城楼数日。司桓宇忽然拍手哈哈大笑:“霍骏啊霍骏,本王就且慢慢看你与风纪远斗。这鹿死谁手....恐怕还不一定啊。哈哈哈....”
常剑不解:“王爷,您不是与赤峰三皇子....”
司桓宇伸手将信放在烛火上方,看着它慢慢燃尽:“本王高兴了就帮他一把,不高兴了......”最后一点灰烬滑落,司桓宇接着漫声道,“他能奈我何......”
常剑不再吭声,自家主子的心思他实在摸不透。在他眼里司桓宇完全凭着自己喜好做事,看似行为毫无逻辑可循,可是结果往往令人大吃一惊。就算是常年跟在他身边,常剑也是不知他想做什么。
八年前杀了祝和,他以为司桓宇下一步就要夺取皇位,可是祝家满门抄斩以后,他再无动作,依旧做着他的庸亲王。还有宫中那个常年病榻上折磨的皇太子,不知他究竟如何得罪了司桓宇。司桓宇有本事让他缠绵病榻,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可是他貌似也只是让他常年卧病并无取他性命的打算,太子时好时坏,真真生不如死。
“她听到风纪远打胜仗的消息很开心吧?”
常剑听到“她”反应了下才明白主子说的是谁:“属下不知。”
司桓宇靠在榻上假寐:“应该会开心,不如....本王做回好人,就让她多开心几日。”司桓宇可还记着不久之前,那个女人让他长了一身红斑点,司桓宇以玉指轻敲桌面,“你说本王该拿什么回报她之前送本王的那一份厚礼?”
事情已经过去近一个月,安乐心定然想不到庸亲王这么记仇,竟还想着报复她一介女子。
司桓宇自言自语般:“祝平安,本王搜遍了京城也找不到半点影子,想必是月前跟着风纪远的大军出城了吧?”其实这是对祝平安消失在京城最好的解释。那么多官兵全城大搜捕,竟然找不到一个浑身是伤的刺客,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躲进了一个亲王府不会查到的地方!
常剑豁然明白:“所以,那日您去将军府是为了......”
司桓宇意味深长地笑了,食指轻摆:“本王可没这么说......”
您是没这么说,但是您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