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都走远了你还躲什么?”
躲在墙角的安乐心和众太监心中都是一惊,庸亲王眼神真是毒辣。大小太监都知道司桓宇是不好惹的主,一个个皆巴巴地望着安乐心。
安乐心无语,认命的现身:“乐心见过王爷。”
墙角处一抹淡粉的裙摆首先映入司桓宇的眼帘,由于今日入宫,所以安乐心的装扮与平日不一样。粉色繁花宫装层层叠叠,青丝轻挽,鬓珠作衬,步摇生姿,额前珍珠点缀,杏眼流光,面若桃花,微微俯身见礼周全。
司桓宇竟一时有些出神,察觉后随即调笑道:“郡主今日可是与平素不大一样,今日更漂亮了啊。”
“回王爷,乐心今日奉旨入宫,自然要打扮的体面些。”
没劲!司桓宇撇撇嘴对安乐心道:“唉....你们这些俗人啊,不就是见见凤仪宫里的那位么?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吗?搞得这么隆重。”指着安乐心身后的那几个太监,“想回去打小报告的话,勇敢的去,本王不会怪你们。”他是指刚刚跟太子的争执。
太监们吓得噗通一声跪下,连连求饶:“王爷饶命啊,您就是借给奴才们十个胆子奴才们也不敢胡言乱语啊!”
“是啊是啊,王爷您就饶了奴才们吧。”
.....
做人难,做奴才更难,做皇家的奴才难上加难。乐心看他们可怜,便帮着说了句:“王爷,他们也只是讨生活而已,何必为难他们?”
司桓宇一副淘气孩子样儿,单手托腮点头道:“嗯!既然郡主说饶了你们,那本王就饶了你们。”
怕事的小太监,浑身哆嗦着急忙磕头:“谢王爷,谢郡主。”
司桓宇满意的托着腮帮子,另一只手指着太监们对乐心说:“瞧,给人当牛做马,还要感恩戴德。啧啧,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司桓宇这个人说话从来都是口无遮拦,专挑别人的痛处下嘴。安乐心已经领教好几次了,这一地的太监是可怜,没有自我、脑袋别在腰上伺候人的人生是没有意义。但若是有选择,他们也不愿意站在这样的处境上,多为生活所迫,为自己和家人求个活路而已。
安乐心不想跟司桓宇再争辩,他这个人,你越理他,他就越来劲,索性告辞:“想必王爷还有要事,乐心就先行告退了。”
司桓宇本来就不是真打算去御花园赏花,怎么可能有要事:“这风将军在前线打仗呢,郡主这么急着回将军府干嘛?”
安乐心简直讨厌死司桓宇这张嘴了,脸一拉,福了福身子:“乐心尚且有事就先告辞了。”
连给司桓宇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冷着脸从司桓宇的轿撵前走过。小太监们纷纷磕头,弓着背一溜烟地跑了,紧紧地跟上安乐心。司桓宇见人被他气跑了,望一眼安乐心的远去的背影:“真不可爱!”然后闭上眼睛,习惯性的假寐,“回庆云殿。”一群人呼啦啦地又原路返回。
凤仪宫前终于又恢复了平静,一片秋叶飘摇而下.....
碧玉叶莲在宫门口守了大半天,可算是盼着她们的主子出来了。
小太监们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叶莲和碧玉,原先领路的太监品级要比其他的高很多,就在安乐心转身要上马车时躬身开口:“烦请郡主留步......”
安乐心转过身:“公公还有事吗?”
太监像是有难言之隐:“可否请郡主借一步说话?”
安乐心跟他走到旁边没人的地方,她很奇怪,这公公想说什么神神秘秘的。
太监扑通一声下跪:“郡主救命啊。”
“公公这是做什么?快起身。有话也得慢慢说不是?”
“郡主,老奴上有老母在宫外,下面还有个弟弟做点小本生意,一家人全靠奴才在宫里当差照应着点.....”领路太监老泪纵横。
“......明白了,公公是想让本郡主忘记金日所听之言?”
老太监连忙俯身:“郡主聪慧...”
安乐心对装糊涂这事求之不得!皇家的事不牵扯最好:“本郡主答应你,但是公公.....”
太监顺杆而爬:“老奴今日只是送郡主出宫,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
宫中之人,谎话信手拈来。
安乐心点点头:“甚好。”
“恭送郡主....”
将军府的马车启程离开,小太监们连忙凑上前去:“薛公公,郡主她怎么说?”
没错,领路的太监是皇后身边人,姓薛。薛公公摆了一下拂尘,换了一副以上对下的面容:“都给咱家听好了,今日谁都没见过太子爷,更没见过庸亲王!不然的话,小心你们自己的脑袋!”庸亲王哪里是他们敢惹的?
安乐心坐在马车里,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按说这薛公公既然是皇后身边的人,那么他将今日之事如实禀告给皇后的话,就算不得到点好处,皇后也不会拿自己的心腹怎么样。
犯得着跟自己又下跪又求饶吗?
说到求饶....安乐心想起那会儿司桓宇指着那几个太监说:“想回去打小报告的话,勇敢的去,本王不会怪你们。”太监们听了这话直接跪地求饶。
是了!
莫非在这些太监眼里庸亲王比皇后太子还可怕?
能让司桓宇放在眼里的人恐怕没几个,这些太监告不告状又不会真的影响到他。难道....是为了她,让太监们自觉闭嘴?储君不能开枝散叶,极大地威胁到了他将来能否坐得上皇位。皇后一族定是严密保守这个秘密,可巧又让自己给知道了,若是皇后晓得,还不得找借口把自己给办了?
安乐心一阵后怕,心中念着幸好二字的时候对司桓宇有些感激。可是,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心?
对于司桓宇异常的举动,安乐心想不通,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安乐心应娘亲的要求,回平南王府小住了几日。后来管家差人来报,说是将军来信了,安乐心兴冲冲的回了将军府。惹得王妃一阵埋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了夫君忘了娘!
先前,风纪远收到安乐心寄来的信。那里面的埋怨与情思,他看懂了。他也明白让她一人留在玉津,她会孤单。他又何尝不是,以前风纪远了无牵挂的时候,行军打仗不会对一个人牵肠挂肚,更不会对敌军有恻隐之心。可是现在每当他杀一个人,他就会想这个人的家中是不是也有个女子在苦苦等他归去?
仁慈、怜悯是战场上的大忌。为此他付出了一点代价。那次直击赤峰时,长/枪之下即将丧命的一名赤峰士兵大喊妻子的名字,风纪远手中长/枪出现了从未有过的迟疑,反而被那敌军刺伤了胳膊。
现在手臂上的刀口还隐隐作痛。
夜深人静之时,他走进灯火通明的院中,望着满天繁星,偶尔划过的流星,若是她在就好了,他可以带她一起看北方的繁星。
谁说男儿不懂相思?只是他们比女子更会隐藏而已。
风纪远的回信中并没有战争的只言片语,他只说:燕道关的星星很美,若有机会,我想带你来看看。风纪远不太懂风花雪月,他只把当时的心情写给了安乐心。与安乐心通信,想着她的模样,是他难得心思柔腻之时。他不会把战场上的事情写在信中,这小小的一方信纸,是属于他与心上人的空间,在这里只能记录有关于他们的故事。
寥寥几个字,很快读完,安乐心笑中含泪:“小气鬼,就不能多写几个字吗?害人家急急忙忙从王府跑回来。”他说想与她看星星,北方对她来说是个陌生而遥远的地方,曾经她从未想过要去。现在这个人信中提到想带她去看那里的繁星,她隐隐有了期待。
想象与他一起漫步星光之下,难得的缱绻时光.....
叶莲见安乐心又哭又笑,不免有些难受:“郡主,将军来信了这不是好事吗?您别哭了。”
乐心不停地擦着腮边的泪水,哽咽道:“嗯,我知道。我只是太开心了,都这么久没见他了,他在信中只说想陪我看星星,却没说他受没受伤....叶莲,我想去看他。”
叶莲一听她有这个念头,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郡主您还是别去的好。那边还在打仗,那么乱,您一个女孩子不比男人,说不定还让姑爷分心了呢。”
“我也就是说说。”安乐心知道自己的想法太鲁莽,宝贝似的将风纪远给她的信收好,见叶莲担心的看着她,安乐心一笑,“放心吧,我不会趁你不注意跑去边疆的。”
叶莲这才放心地点头:“这就对了。”
叶莲手心里还攥着一封信,那是跟姑爷的信一起寄来的,李锐写给她的。信上提到她家姑爷受伤了,不过不严重,让她千万别告诉郡主。
刚刚叶莲听见安乐心那么说,吓了一跳,还好郡主只是随便感慨一下,不然这王爷王妃追究起来,她一个小丫头哪里担当得起啊?老天保佑,姑爷的伤快点好起来,这该死的战争赶紧结束吧。看着郡主和姑爷相隔千里,这么难受,她也跟着心里不好过。还有...还有那个李锐,保佑他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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