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百里陌煦是真的怒了,该死的女人,她可知道自己已经在这花园里找了两圈了,刚才没找到她的时候,自己有多心急,她知道么?
“臣妾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慕容焕当即认错。
“还有以后?”百里陌煦长臂一伸,将慕容焕拉近,手扣住她的手腕,“本王给你说的话,你一句也没听。叫你不要随意乱吃东西,你倒好,本王放你面前的东西,你一箸不曾动过,本王没让你喝的酒,你倒是喝了这么多。难不成,你又想吐个天翻地覆?”
说着,一股强大的真气进入慕容焕体内,将她腹中的酒气逼出体外。慕容焕只觉得自己的胃瞬间暖暖的,非常舒服。
“多谢王爷。”只要在人后,百里陌煦就会对自己有些许温柔,如果说慕容焕此前因为这个而有些纠结,那么现在她只觉得这是百里陌煦在演戏。这家伙心思颇深,一定想利用姐,千万要把眼睛擦亮点,别上了他的当。
“该回去了,你出来的时间太长了。”百里陌煦放开慕容焕,头也没回,自己率先转身往回走。
慕容焕刻意远远落在后面,与他拉开距离,那守在花园门口的小宫女见到她,连忙迎了上来。
太和殿门口,慕容焕与那百里雨梦和冷羽馨意外相遇。
“姐姐这是去了哪里?”冷羽馨一见慕容焕,当即露出一脸的好奇,“刚刚看到寿王进去,难道姐姐又和寿王聊茶道去了?!”接着不怀好意地一笑,“没想到姐姐和寿王的关系竟然这么好,就连妹妹也有些羡慕了呢。”
“妹妹想多了,本王妃只是去御花园透了透气,并未见过寿王。”慕容焕语音平淡,没有任何感**彩,她怎么会听不懂冷羽馨话里的暗讽,也明白这女人是故意想挑事,自己必须克制。
“三皇兄素来讲规矩,怎么可能私下与莫名其妙的女人见面。”一旁的百里雨梦一听冷羽馨这么说,当即不满地瞪了慕容焕一眼,“馨姐姐嫁了人,愈发爱乱说话了。本公主等下要去找二皇兄评评理,他怎么就能这么宠你呢?”
“雨梦别生气,馨姐姐是开玩笑的。哦,对了,忘了给你们介绍了,想必你们还未正式见过吧。”冷羽馨马上装好人,“姐姐,这是雨梦公主。雨梦,这是煦王妃。”
“雨梦公主!”慕容焕点头示好。
“皇嫂!”百里雨梦淡淡地看了一眼慕容焕,眼里带着些许鄙夷。这也难怪,她从小与百里陌鑫亲近,素来和希贵妃走得近,又与冷羽馨相识多年,自然与冷羽馨更亲近。加上这冷羽馨在她面前故意八卦了慕容焕与百里陌鑫交好的故事,她心里对慕容焕的印象简直糟透了。在百里雨梦看来,慕容焕这个不受夫君宠爱的女人,居然挖空心思刻意接近自己的小叔子,根本就是不守妇道!
三人各怀心思,走进了太和殿。
慕容焕坐下来,一抬头就看到百里陌鑫从对面投射过来的关切的眼神,她暗暗点了下头,颔首微笑。身旁的百里陌煦自然又和那冷羽馨卿卿我我,似乎刚才在御花园为她解酒的那一幕从未发生过。
“素闻煦王妃的母后姑苏卿琴棋书画,天下一绝,想必煦王妃深得其真传吧!本将军斗胆请煦王妃抚琴一曲,为晚宴助兴,不知煦王妃意下如何?”酒至半酣,那邓将军突然开了口。
助兴?妈蛋,你当姐是歌姬啊?!凭什么要为你们抚琴而歌?若是你当场嗝屁,姐倒是很乐意鼓盆而歌!慕容焕闻言,心里又翻起了白眼。“慕容焕不及母后一半,岂敢辱没各位的耳朵,辜负这良辰美景呢?”
“姐姐就不必谦虚了。这天下谁人不知你母后是第一才女,姐姐一定也很厉害。能听姐姐抚琴唱曲,那是我们的荣幸。”冷羽馨开了口。她早就打听过了,夜岚皇宫里的人都说,从来无人听过焕公主开口歌唱,想来这“废材”也不会。她就是要慕容焕当众出丑。
“是啊,都说皇嫂是夜岚国最尊贵的焕公主,想必这才艺也甚为了得。雨梦也想向皇嫂学习学习,就请皇嫂献艺吧。”百里雨梦也在一旁帮腔。
“区区夜岚,不过弹丸之地,慕容焕实乃井底之蛙,不敢班门弄斧。”慕容焕依旧摇头。
“焕丫头,你就唱一个吧,这些歌姬的曲儿本宫都听腻了,你给大家唱个新鲜的。”东方慀淼倒是对自己这个媳妇信心满满。
“是啊,煦王妃,你和我们馨儿都是远嫁而来,今日为高棉的使团送行,想必你此刻也有很多感触。不如,就这和亲一事来个即兴弹唱,将你和馨儿远嫁的心情表达一番如何?”那安贵妃连忙接过话去。
远嫁的心情?妈蛋,你不说话嘴巴会臭啊?!你这是明摆着要害姐!远嫁和亲,能有几个是喜悦的呢?当然,你们家冷羽馨是喜悦的,因为嫁给了自己挚爱的人。可是,就算如此,远离故土和父母,也有几分悲哀吧?在这样一个喜庆的宴会上,你要姐以这个为主题即兴弹唱,表达心情,姐是该表现欢乐还是表现悲伤?欢乐吧,你们定会嘲笑姐不受宠,强颜欢笑。悲伤吧,你们就会说姐坏了宴会的气氛。那姐岂不是里外不是人?怎么做都是错?!
“焕丫头,本宫和皇上都很期待你的表演。相信只要是真情所至,定能让在座各位心悦诚服。”东方慀淼看出了慕容焕的担心,连忙又开了口。此话自然免去了慕容焕的顾虑。
慕容焕见状,再也推脱不了,只好站起身来走到大殿中间,对着百里明江和东方慀淼福了福身,“那臣妾就献丑了。”
有宫人拿来了古琴、古筝和琵琶,慕容焕坐了下来,略一沉吟,拿起琵琶,右手作凤眼手型调试了几个音,当下略一沉思,弹挑和轮指之间,一曲河图的《陌上花早》从她手下缓缓流出。
这曲调虽谈不上欢快,倒也不悲伤,不过也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愁绪,诉说着一种别样的思乡情。
慕容焕一边弹一边轻声吟唱,声音空灵妙曼,让人禁不住沉^迷。
迢迢陌上花
年年颜色好
不见春来迟
但见花开早
庭树知故事
殷殷记今朝
星辰如此夜
风露间立中宵
风起时
烟波渺地阔天高
却用余生梦
记故里曲调
长路多萧萧
因缘如芥草
若得一人老
暮暮朝朝好
乱世中浮萍
聚散随浪潮
一生能几回共看
月色轻悄
恰风华正好
唱年少歌谣
舟上白衣摇
摇落一江笑
星光酿一杯
愿天荒地老
明年今日谁会在这里
思远道
西京春不到
平陵雨潇潇
广汀莲子熟
北岭雪如烧
出云谁家女
人面比花娇
青川少年郎
江楼上醉吹箫
风住时
还乡人白了鬓角
再遇当年酒
旧味寻不到
一去二十春
霜雪老客袍
荒途失故梦
归路迷尘嚣
见三五孩童
唱儿时歌谣
欢声里垂泪只为
别曲绝调
半生来潦倒
剩一念未了
庭树尚青青
故人今安好
溯一路流光
觅音容杳杳
长满青苔的墓碑刻着
岁月如潮
慕容焕穿越以前就特别喜欢河图的歌,而且她的嗓子很空灵,当时在孤儿院,哥哥就常说这首歌她比河图的原唱还有味道。今日这么一弹唱,太和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深深吸引。
更为绝妙的是,慕容焕的第一段是用女声演唱的,声音空灵清澈,婉转悠扬。第二段她却换成了男声,声音低沉醇厚,磁性十足。曲尽其妙,洋洋盈耳,让人禁不住拍案叫绝。
东方慀淼的思乡情怀完全被这首歌所触动,当即眼里就泛起点点泪花。百里明江伸手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宠溺尽在不言中。
百里陌鑫觉得自己再次为这个皇嫂而折服,看向慕容焕的眼里完全是毫不掩饰的喜欢和欣赏。有好几次他都想从怀里摸出玉箫来合奏,却又担心引起百里陌煦的不满,只好作罢。不过他的心里真的太多遗憾,若这个女子属于自己该多好!为何她偏偏要是自己的皇嫂?!看着百里陌煦对她的冷淡,自己都替她心酸。这么好的她,明明值得更好的人去爱!值得人给她全部的爱!
倒是百里陌煦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好像大殿中间弹唱的那个女子与他毫无关系。他拿着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端着酒杯,眯着凤眼,听着歌声,慢慢品着。他未曾看慕容焕一眼,不过他的内心早就为慕容焕惊艳了。真没想到,这丫头就像一座宝藏,越接近她就越发现,她的内涵太丰富,她的闪光点实在太多,每一样都让人深深沉醉。
只是,慕容焕唱的这曲,他虽从未听过,但却隐隐觉得曲中表达的意思似乎有对往昔的思念,那一句“出云谁家女,人面比花娇;青川少年郎,江楼上醉吹箫”竟让百里陌煦心里有些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