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李渊正在月华门前大摆宴席,百盏宫灯与漫天璀璨的星光交互辉映。徐徐的微风吹来让人身上舒爽,阵阵的花香飘动沁人心脾。鼓乐齐鸣,身着金色抹衣的美人翩翩起舞,挥动着细肩娇臂上的薄纱,媚眼飘忽,如夜色中浮动的烟云,燕燕轻盈、莺莺玉软。好一派太平祥和的景象。
张婕妤和尹德妃坐在李渊的左右,一个拿着案上的瓜果给李渊吃,一个正倒了杯酒说要敬皇上一杯,李渊乐得合不拢嘴。
裴寂也在一旁陪笑着说:“陛下终于平定天下,如今四海归服、天下归心,真是可喜可贺啊!”
裴寂的马屁向来拍得极准,李渊十分受用,笑着点头。
世民一惯看不起裴寂的样子,自顾自地喝着酒、吃着菜,管他们呢,难得地轻松一下,世民只当他们不存在。又拿了一个石榴递给子轩,子轩笑着接过,难得他还记得她爱吃这个。
一道凌厉的眼光射了过来,是子仪。在姐姐面前,子轩的幸福好像是偷来的,本就提着的心,跳得更快了,难道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会跟姐姐有关?史书上并没有记载这件事跟齐王元吉有关,但看元吉和子仪的表情,不得不令子轩这样怀疑。李渊、世民及众人的表情是放松的、喜悦的,因为他们对要发生的事毫不知情,可元吉和子仪不是,他们的笑是一种志得意满的笑,是一种看好戏的笑,而且他们并不放松,似乎在等待什么……
这时一位宦官急匆匆地过来,“启禀皇上。东宫郎将尔朱焕和校尉桥公山正在仁智宫外,说有十分紧要的事要面见皇上。”
来了,终于按照历史记载的一样,这件事发生了,子轩心里暗叹。
李渊一惊,“哦?东宫的属官这个时候来见朕,可是长安出了什么事?快叫他们进来。”
鼓乐停了。舞女撤下。大家都焦急地等待两位东宫属官带来的消息。
不一会儿,二人进来,见到李渊立即跪倒在地。“微臣参见皇上。”
“快说,到底长安出了什么事?”李渊急问道。
尔朱焕道:“回禀皇上,长安没出什么事,是太子……”
李渊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由得站起身来,“建成?建成怎么了?可是得了什么病?”
尔朱焕吞吞吐吐地说:“不是的……太子没得病……是太子……太子派我们二人去给庆州都督杨文幹运送一大批……武器和盔甲。”
“什么?建成为什么要给杨文幹运送一大批武器和盔甲?”李渊瞪大一双凤目。张大了一张嘴,显然不能理解他所听到的禀报。
桥公山见尔朱焕也说不明白,便道:“回皇上,太子要趁皇上不在京城。与庆州都督杨文幹里应外合同时起兵,意图夺取皇位并杀掉秦王殿下!”
桥公山的话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恐慌。这是说太子谋反啊!世民也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来是元吉想害他。难道现在大哥也要置他于死地?原本到仁智宫休闲一下的心情全没了。
“什么?你们所说可是真的?”李渊浑身明显一震。
桥公山道:“回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臣等奉太子之命押送大量武器给杨文幹,如今车队就在仁智宫外,请皇上明查。”
李渊一屁股坐到龙椅上,双眸中闪过恐慌、痛苦和不可置信,自言自语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建成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但身为皇帝,李渊不能总是如此失态,不一会儿他便回过神来,“都先下去吧,世民、元吉,你们俩跟朕来。”
父子三人来到一个隐蔽的房间,门外派人把守,李渊对元吉道:“元吉,你与你大哥一向要好,他做这件事你可知道?”
元吉忙跪在李渊脚边,“父皇是在怀疑儿臣吗?儿臣与父皇一起来到仁智宫怎么可能知道大哥他在做什么呢?如果儿臣与大哥合谋造反,那儿臣这会儿跟在父皇身边岂不是自投罗网?”
李渊扶起元吉,道:“元吉,父皇不是怀疑你,父皇是问你从长安出发前,你有没有发现你大哥有什么异样?”
元吉故作回想状,“没有啊!大哥他只是说这次父皇让他监国是个很好的历练机会,他会好好做的。”
李渊点点头,又问世民:“世民,你说建成他有可能谋反吗?”
世民面露痛苦之色,神情有些恍惚,“回父皇,儿臣现在心里很乱,听到他们说大哥谋反,儿臣很震惊。他们还说大哥要杀掉儿臣,儿臣……儿臣不敢相信大哥他会这么做……儿臣从小是大哥带大的,大哥怎么会要杀了儿臣呢……”
世民说着红了眼眶,他是真不知情,对于这件事,子轩没有告诉他。他是想跟大哥争夺皇位,但他只是想凭自己的努力得到父皇的认可,力求让父皇改立太子,他从没想过对建成下手。现在竟然有人说建成想杀了他,他接受不了啊!元吉这样做他不伤心,因为元吉从小就心狠手辣,但建成……
李渊见世民如此激动,也知道他心里难受,拍拍他的肩膀,道:“父皇知道你心里难过,你放心,有父皇在,父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你是父皇的儿子,最能干的儿子,父皇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李渊说的是真心话,世民功高盖主,他想打压世民不假,但世民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不会想让他去死啊!
李渊道:“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这件事。”
世民正在伤心,哪还顾得了想办法处理这件事。元吉眼睛一转,对李渊道:“父皇,这件事还不知道是真是假,不如叫大哥来问个清楚。”
李渊点头,“是该叫建成来一趟,且不论他谋反、想杀世民是真是假,就是这私运武器、盔甲,他也该来跟朕解释解释。”
李渊的心里一直认为建成仁厚,可是此刻他对建成也不是一点怀疑没有,自古以来等不及的太子抢班夺权是常有的事,何况建成怕世民夺了他的储位,也不是没有动机。李渊此刻才清楚地感受到身为皇帝,他不得不怀疑所有人,哪怕是自己的儿子,这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未完待续)R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