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化擅自出兵了。廖化倒不是不服玉正平。玉正平最早就是他发现、他举荐的。现在玉正平成了大将军,他乐的合不拢嘴,逢人就说自己有先见之明。但在两军交战正酣之时,他开始对自己担任的闲职工作越来越不满。蜀汉自赵云死后,便一直由廖化出任先锋,每战都是必身先士卒,所向无前。后来虽然年纪越来越大,耳朵也渐渐有些不灵光,但他的心仍是满溢着一股热血。他平时对人随和,很少发火,但一旦有人说“老将军,这仗太危险啦,您还是在后方坐阵”之类的话时,他立马翻脸,并拍着桌子说:“老怎么了?人老心不老!黄老将军怎么样,年登七十,老不老?一样定军山阵斩夏侯渊!我这算什么,我当先锋能当到九十!”段谷一役,他正好腰寒发作,疼的浑身冒汗,姜维这才以罗真为先锋。后来段谷大败,廖化一直对此事恨恨不已。玉正平接掌军界后,他贴着厚厚的膏药,要拿上大刀去玉正平面前舞一段,痛陈先锋之职非他莫属。可连续几天都见不到玉正平人,再然后军部就下发了件,前将军罗真担任先锋大将之职,卫将军廖化升任大军总督管,名字相当拉风,但实际上就是一个闲差,什么具体事没有。听着前方轰轰的炮矢声,廖化像头闷久了的豹子似的,在帐子里左转一圈,右转一圈。转完第六十七圈后,拿上刀就去总指挥部了。玉正平不在,总指挥部里的代总指挥是后将军郭离。郭离正在和霍恩一块研究地图,霍恩按着玉正平的意思不断在图上划着,郭离边边点头。廖化怒气冲冲的进来后,郭离抬眼一,说了声:“呀!”连忙迎了上去。“老将军啊,你怎么亲自到这里来了?有什么事您派人来说一声,我过去就是了。”郭离一面说着,一面怒对旁边的军士道:“老将军来,何不早报?我该当远迎才是,如此太失礼了!”廖化找个位子坐了下来,没好气的摆摆手说:“行了,小郭子,甭给老子来这虚的了。你这,老子五十年前就用过了,那时侯还没你呢。真讲礼数,快点,把下一步的军事行动告诉我,老子要上前线!”霍恩见状连忙躲了,郭离陪着笑,端来一杯热茶道:“老将军啊,您别急。您是大军总督管,在后方坐镇的,前边的事,年轻人跑跑腿就是了……”“放!”廖化抬手掀了茶杯,茶溅了郭离一身:“总督管,我督管个了?三四个月了,老子就没见到过一张军报!再说了,老子只会砍人,像你这样在总部发发号施施令动动嘴皮子的,老子还真没那闲功夫。甭废话,快说,哪里有仗打!”说完后廖化就在总部里闹了起来,郭离怎么劝也劲不住,几个年纪大点儿的将军也过来劝,越劝廖化火越大。他把刀一扬,指着众人说:“我谁敢再拦我?再拦我我这刀劈他!”他这一发狠,谁也不赶上前了,廖化走到地图前,扫了几眼,指着一处作有重点标记的夕关说道:“这里是重点吧?好,老子就去这儿了!”说完提着刀就走了。离开总部后他来到了蜀军炊事司。炊事司一大帮子人,年纪都在六十岁左右,有的在闷着头抽烟,有的在骂人,见廖化来了,统统来了精神,扑到廖化面前跪在地上说:“老连长啊,你终于来啦,我们都以为你忘了我们这些老兄弟啦!”说完之后痛哭起来。廖化抬脚踢倒了一个比他年轻不少的老头,怒道:“哭什么哭,像什么话,哪还有咱们当年尖刀连的样子!都给我起来,跟我去前线!”老头们都站了起来,其一个喊了声:“立正!”众人纷纷站好,顿时横成行竖成列,依稀到了几分当年的风采。廖化手一挥,这数百人跨着整齐的队列,浩浩的走了出去。走到马场,马场主一廖化神色不善立马跑了,廖化解下一匹战马,余人纷纷仿效,霎时间一支老年骑兵队便肃然成型。“山河壮,风色变,万里沙场扬我威!”廖化带着头,唱起了军歌。在豪迈的歌声之下,众人扬鞭催马,如风般的奔出了军营。“廖……”郭离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时,喊了一声,对面已听不见了。他弯下腰,喘了两口,对身边道:“快,让骑兵一曲和步兵二曲、三曲跟上,千万确保老将军的安全!”魏军总帐里,钟会正在研究着最新的军报。桌边放着一个砚台,里面盛着上等的好墨。他从军报里挑选了几份,边边作记录,并在图上仔细的标注出来。翻到其一份时,他紧皱的眉头忽地松快了起来,大笑了三声:“妙,妙,妙,真是天助我也。”“将军,何事如此高兴?”钟昂贾扬见钟会心甚好,都上前笑问道。钟会把军报递给了他们,自已则指着夕关说道:“据细作探报,廖化带着几百人,已向这里进发了。”贾扬了军报,又了夕关的位置,有些疑惑的说道:“将军,这夕关的位置好像不是太重要吧?”钟会道:“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廖化。蜀国旧时名将,姜维、夏侯霸、张嶷等等,现在都已经死了,这廖老爷子,是蜀地硕果仅存的宿将。虽然他军事才能一般,但却是蜀军标杆旗帜一样的人物,段谷大败后,蜀军军心极度低迷,是玉正平靠着指挥拼命扭转过来的。如果在他指挥之时,折了廖化,那么此仗咱们就先胜五分了。杀一个廖化,更胜杀三万敌军!”钟昂很快领会了钟会的意图,喜道:“那么,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发兵,吃掉他!”“对,吃掉他!”钟会对帐下喝道:“孔安太史宏听令!”帐下两员将官上前道:“末将在!”钟会发出令签:“你二人马上率五千军马,不惜一切代价,围死廖化!”“是!”二人接令而去。两人接下命令后,点起人马就去了。钟会在帐,仍有些回味着这天赐良机。“人说‘一命二运三风水’,这话自然是扯淡,但有时还是有些道理的。玉正平千算万算,绝算不到廖老头来这么一手。”钟会有些得意的说。贾扬道:“这是司马大人洪福齐天,钟将军运筹有方之故。”正说话间,帐外忽地一阵喧闹厮杀之声。钟会便率众将官出去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