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正平盯着帐内的军用沙盘道:“咱们中计了。”
司马懿本以为是什么大事,听了此话,松了一口气道:“咱们本来不就是中计了么,让周瑜的部队围在了这里。不过,这几日来,我已经思想个差不多了,未来几天,我必定可以打破周瑜的铁桶营盘,你来看……”
司马懿正要继续说时,玉正平却打断了他,道:“那样,咱们中计就更深了。”
司马懿听了,一阵纳罕,再要问时,玉正平却口中喃喃,指着沙盘,自言自语起来。如是一会儿,又闭了目,似在深思。他不好打断,于是只得等着。
稍时,参赞将这几日的军报拿了进来。经过司马懿的一番训练,眼下参赞部的工作已经专业了许多,军报记录十分系统、详细。玉正平接了过来,迅速的翻看着,而后将军报往沙盘上猛地一拍,咬着牙道:“骗局,全是骗局!”
司马懿奇道:“什么骗局?”
玉正平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沙盘中的刘备军方向,叹道:“这里,空的,全都是空的!”
司马懿闻言一震,惊道:“这怎么可能?”
玉正平望了远处,口中带些遗憾的说着:“从一开始,我们就犯了一个错误,而之后我们为弥补这个错误,而犯着更大的错误。”
司马懿道:“此话怎讲?”
玉正平拿过吕蒙给的那$淫荡小说 /class12/1.html幅江东防布图,道:“这些都是真的,你知道了罢。”
司马懿点了点头:“是。前些日子,德胜楼的飞鸽传书我看了,是真的。经这几日对战,我也进一步确定了这点。”
玉正平摇了摇头,将那图一扔,道:“就因为这些全是真的,咱们才全被引入了歧途!”
司马懿惊异的望着玉正平,玉正平道:“他给咱们这图,并扬言如可识破,便会自动撤出……这些,并不是他在炫耀自己有多么高明,而是在埋下一个种子。”
“种子?”司马懿更加疑『惑』了。
“对,就是种子,一旦埋下,它便会发芽,便会开花,便会结果……”玉正平继续说着:“不客气的说,咱们都是精于兵事的人,不会因一时的意气而『乱』了方寸。江东军围了落鹰寨后,咱们不会因他一句话,便非要与他较个高下,而是仍会按部就班的打探,既打探江东军,也打探刘备军。”
“正是。咱们头些时日,便亲自探过刘备军营,他们防范甚严,并没有什么问题啊。”司马懿回思道。
“问题,便出在这个时侯。”玉正平叹道。
“这个时侯?”司马懿问道。
“没错。你说,当咱们把一切该做的做完之后,咱们会做些什么?”玉正平反问道。
司马懿想了一下,道:“会思考。恩考下一步的战术。”
玉正平点了点头:“对,会思考。会那个种子,就是在这个时侯发芽的。”
司马懿道:“发芽?”
玉正平道:“发芽。当咱们调查完毕,进入思考阶段的时侯,那个种子,便开始发芽了。善于用计的人,在情形发生的第一时刻,会有高度的警惕和防范。但周瑜却没想在这个时侯用计。他计谋的种子,正是在第二时刻,也就是咱们度过了最初的警惕,而疏于防范之时。”
玉正平深叹了一口气,指了刘备方向,道:“没错,一开始,刘备营地的确是有军队的,至少在表面上仍然有。当孙刘两家的样子都甚足,都需要用进一步的策略来攻破。所以,攻谁,就成为了一个选择。然而恰恰在这时,不管是你,还是我,我们的思维,都自然而然的转向了江东军,因为,他们真实的布防图,他们的厥辞,让我们在内心深处,有了与之一较高下的念头。当我们选择了验证布防图真伪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在向着师……不是……周瑜的套子里钻了。”
司马懿捉磨了一下玉正平的这段话,手不自觉的在额头上擦了几下,道:“你的意思是……当我们验证完一个之后,就想再去验证第二个,然后就会有第三个、第四个……如此反复后,我们便自然而然的,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和江东军的较量之上……而实际上,这个时侯,刘备军早已撤出战团,去北部参加对丞相部的作战了?”
玉正平沉重的点了下头:“就是这样。”
司马懿重重的坐了下来,道:“咱们千里迢迢赶来这里,就是为了从南面拖住孙刘联军,减轻丞相主战场的压力。如果刘备军早撤了,江东军又只凭这几些散兵游勇就拖住了咱们,那咱们来的意义是什么?”
玉正平望了天,喃声自语道:“为了验证师傅的强大?”
司马懿却没有听到他这句话,自嘲的笑了下,道:“从一开始,就设定一个计策,却在中盘时发挥效果。他算准了,我会进入到他的思维方式里。”
玉正平道:“不,不是算准你会进入他的思维方式,而是,他在以你的思维方式在思考。他算的不是计策,而是人心。”
司马懿垂了头,心中有些凄苦。他一向自负多智,虽然在将魂之『乱』时,政局上败于了恩师荀彧,但他原本倒也对政场之败,有些准备的。政场不同战场,世故老练往往计,都只是枉然。
精妙的布局,或许可以没有弱点,但人『性』却必会有弱点。必死可杀,必生可虏,忿速可侮,廉洁可辱,爱民可烦,任何看似的天衣无逢,一旦透过了灵魂深处,就必然可以找到解开它的钥匙。
司马懿又叹了口气,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