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让王氏说准了。方氏才把屋门从里面闩上,夏建喜就打里屋走了出来。
“老二来干啥?”他问道。
“谁知道!反正没好事,估摸又是找你抱怨老大家。”方氏道。
“哼,老二就知道穷横,上次如果不是他,也不会得罪青云那丫头。原来她有病的时候,我还帮她找过郎中,就凭这个,她也得念我这个三叔的好。”夏建喜说着,凑到方氏身边坐下。
“念你的好有啥用?”方氏瞟了他一眼,将他推得离自己远点儿,“再念你的好,她的银子可是一分钱没给你花!你看老大家,现在哪个身上不是新鞋新褂?还是细布的呢!”
“唉,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夏建喜不阴不阳地说道。
“他爹,你这话咋说?”安氏斜着眼睛问道。
“你想啊,老大家是发了,可是青云现在已经十四,就连秋云都十二了,再有两年还不出嫁?等她走了,老大家还是大哥说了算。大哥大嫂都是好说话的,到时候他们家那大宅子,怎么也能腾出几间来让咱们住吧?”夏建喜说着,又慢慢往方氏跟前凑。
“话是这么说,可没听说有人跟他们家提亲。”方氏拢拢发髻,靠在床头说道。
“放心,很快,很快就有人去的!”夏建喜凑过去,一把搂住方氏,“孩子们都出去了,让我也得个趣吧。”
“这大白天的...”方氏作势要推他,却被夏建喜搂的更紧。
“白天怎么啦,白天看着你的身子更过瘾。”夏建喜把手从她的衣襟下伸进去,恣意地揉捏。房中响起一片喘息。
老宅里的两房人都是好吃懒做,放着六亩良田不去打理,反而在家怨的怨,耍的耍。
夏建平的老娘带着未出阁的小姑在屋里做女红。小姑名叫夏英兰,长相也很清秀,就是性子极老实胆小,平时说话都不敢大声,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夏英兰今年十九,算是名副其实的老姑娘。前几年说亲的人踏破了门槛,但是她老娘一个也没看上。加上夏建安要的彩礼又多,渐渐倒少有人再登门。
老娘一边做着针线活儿,一边叹气道:“当初你爹撒手走了,我也是被那两个懒婆娘说迷了心窍,将你大哥分了出去。现下老大的日子有了起色,我这个当娘的却没脸去登门。”
她见夏英兰埋着头不吭声,又叹气道:“你也是个杵窝子,早说让你去找大嫂说说,帮着干点儿啥,咋就不动窝呢?”
“我...我害怕。”夏英兰嗫嚅道。
“怕啥?你大嫂是个好说话的,从来不跟人红脸,手脚也勤快。唉...”娘放下手里的活儿,“她在家的时候,别管好赖,能给我做口热乎饭。现在可好,老二老三家的根本就指不上。”
“娘,我帮你。”夏英兰低声说道。
“我听隔壁细娃的娘说,你侄女的作坊要开了,招人做女红,你晚上去你大哥家问问,也好给自己攒个嫁妆钱。”老娘吩咐道。
夏英兰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晚饭是粗使婆子做的,普通的农家饭,吃起来还算可口。夏建平一家围着桌子刚吃完,就听有人小声地叫门。
“大哥...大嫂...你们在家不?”
“是英兰?”娘急忙打开门,唤小姑进来。
娘倒了杯水给她,问道:“吃过饭了没?”
夏英兰点点头,红着脸说道:“娘让我过来问问,看能不能...让我去青云的作坊试试。”
娘拉她坐下,亲热地说道:“英兰啊,你平时也不出来走动,孩子们都挺想你的。作坊的事,青云贴了告示,明天过来试工,择优录用。不过嫂子知道你的活儿细,应该没问题的。”
爹也插话道:“你有空多过来坐坐。娘身子最近还好吧?”
夏英兰点头道:“娘挺好的。娘经常跟我说起...说起她后悔当初听了二嫂三嫂的话,把哥嫂分出去...”
她想让大哥大嫂打消对娘的误会,但又觉得自己不该背着娘说这些,所以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听不见了。
见一家人都盯着她看,夏英兰更是红了脸,低头说了句:“那我就先回。”扭身就出了屋。
夏英兰走后,娘叹口气说道:“你小姑人不错,就是太老实,被奶奶管的太死。”
夏青云问道:“小姑今年有十九了吧,怎么也没人说亲呢?”
爹长吁一声,“以前说亲的可多,你爷那时候病在床上,家里的事都是你奶和二叔管。你奶眼高,看不上那些人。后来有看上的了,人家又嫌你二叔要的彩礼多。一来二去,到现在成了老姑娘。”
“小姑也怪可怜的。”夏青云说道。
“说的可不是?”娘看了一眼爹,对夏青云使眼色道:“你小姑的女红做的不错,我见过的。要不就让你小姑来?”
夏青云道:“要是这样,小姑明天直接去作坊试工,一准儿能录用!”
爹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神色才舒缓了些,“那就好,你小姑人老实,从来不会惹事生非。她挣的钱就算是交给老娘,也能给自己攒个丰厚些的嫁妆。”
说完了小姑的事,夏青云把一家人带进如意宝阁。
她和爹一起做了几套茶叶筒和茶器的样品。
娘是个闲不住的,带着华云和秋云又去田里育苗。
第二天一早,大跨院门口就排起了长队,村里的青壮年男女几乎都过来试工。还有不少老的拉着小孙子,在旁边看热闹。
男工在外院,由华云负责登记,爹负责演示手工和检查质量。
试工的内容很简单,照着样品做上一个茶叶筒和一个茶则。茶叶筒只要求烙上简单的画,不须烙字。凡是做的又快又好的,就暂时留下来。
女工们在内院,夏青云和娘一起负责。娘对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了解的比较多,即使不看手工,也能说出哪个做的好。但是为了公平起见,还是按照规定统一进行考核。
北溪村的女人们进得内院,先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女红,活计做的细致的,就被指到下一个桌子上领丝线,学着打璎珞。能打出合格的璎珞就可以录用。
夏青云气定神闲地坐在桌子后面,由一旁的粗使婆子接过女红,放在她前面检视。
过了的自是欢喜,没过的气的撅着嘴,但是看到自己手里的女红确实比不上人家,也只能服气地走开。
娘在排队的人里不但看到了夏英兰的身影,还看到了王氏,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夏青云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轮到夏英兰,她将手里一方绣好的帕子递给粗使婆子,低头红着脸站在桌子前。
夏青云赶忙站起身,看过帕子笑着说道:“小姑你来啦,帕子我看了,绣的可细致,快去我娘那里领丝线吧。”
夏英兰抬起头迅速地瞥了她一眼。露出羞涩的笑容,转头去找大嫂。
不一会儿,王氏也来到桌子前,直接绕过粗使婆子,将一个绣好的荷包扔在夏青云面前。
“青云呐,二婶的手艺你放心,我这就去找你娘领丝线。”
“等等,夏青云叫住她,“二婶,您还是拿上荷包回家吧。”
“咋?”王氏脸的脸一下子落下来,“我可是你二婶!我做的荷包哪里比不过别人?为啥不让我过去?”
夏青云不慌不忙,挑眉问道:“那么请问二婶,这荷包当真是你自己做的?”
“那...自然是!”王氏理直气壮。
夏青云扬了扬荷包,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二婶,这荷包上绣的啥?”
王氏脸白了一下,随口道:“还能绣的啥,无非是些花花草草之类,问这个有啥用,手工好就得了呗。”
夏青云将手里的荷包交给粗使婆子,让她传给大家看,“二婶,荷包上一面绣着双莲并蒂,一面绣着鸳鸯交颈。这明明是未出阁的女孩子绣来送给情郎或者当做嫁妆的。难得你和二叔老夫老妻的还这么要好!”
旁边的大姑娘小媳妇纷纷掩着嘴笑起来,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王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恨恨地道:“这有啥好笑的?甭管绣的是啥,手艺好就能过,这可是你明明白白在告示上写的!”
夏青云接过粗使婆子传回来的荷包,啪地摔在桌子上,沉着脸说道:“二婶,我叫你一声二婶,敬你是我的长辈。做长辈的就该有个长辈的样子。村里的姑姨姐妹都在,当着大家的面,我敢说这个荷包不是你做的,是我小姑做的!你也别多说了,我这里不会用你的。”
王氏见被夏青云识破,当着村里人的面被打脸,不由得恼羞成怒起来。
她破口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丫头,想当初浑身长癞癣的时候,在家里白吃白喝住着,我当二婶的说过啥?现在有了几两银子,就抖起威风来了,连自家亲戚也不认了,胳膊肘朝外拐,宁肯雇那些不该雇的外人,也不拉扯自己人,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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