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过海闹罗汉、白扒通天翅、清炖蟹粉狮子头、陆稿荐酱猪头肉,再来一道清炖马蹄鳖。”
“嗯,就按他说得上吧。”
对饮食方面素来不大上心,闻人然听着并不是什么奇怪的菜名,也就朝着店小二点了点头,随后道,“残雁,你对菜品很有研究么?”
残雁微有些奇怪地问:“咦,饮食一道中原人不是该比我更为了解么?”
“不是什么人都会花心思在这上面……听你的话意,你不是中原人?”
“这,吾与师尊往日在深山清修,以前从未外出江湖走动。所以,咳……”
“哦,我明白了。”
见对面年轻人有些尴尬,闻人然顿时内心了然。入世没多久,就先把美食店铺的名字记住。说不准再过几年,江湖上又要多一个老饕。
时间尚早,楼内客人不是很多。没过多久,一道道菜品便被送了上来。两人暂未多说,待到酒足饭饱之后,残雁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问:“先生想聊什么?”
“之前在卧龙门,我看你剑路清奇走势之中,别有一分非你之年纪该有的苍劲老道,有些好奇而已。”
“啊,吾之剑法传自家师,被先生看出剑上异状,看来我的剑还没练到家。”
“话不能这么说,想起百多年前,我初习剑之时,也免不了带有前辈们的影子。推陈出新总得打好基础,你这样很正常。只要持之以恒坚持下去,总能有大成的一日。”
“哈,或许吧。”
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残雁抬头正视闻人然道:“先生之前,可是对我为何出现在卧龙门很感兴趣?”
“你不愿说,我不勉强。”
“倒也没什么不能说。”
残雁沉默片刻止住烦扰心思,叹了口气道:“残雁虽然入世不久,但这些时日在苦境游历所见,天岳辖区虽在不断收缩,其手段却依旧强硬毒辣,观之绝非善类。”
“哦,这和你有关?”
“算是吧。家师放任我在外游历不管,当日西无君与北无君的行径使得我对天岳更无好感,但师尊却将因天岳而出。这样我与师尊将会背道而驰,先生认为我该如何?”
“唔……”
意外得到一个重要的消息,看来四无君又将有所动作,只是不知残雁的师傅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还须另做防范。
不过,有邪追问得太出头却也不好,闻人然沉吟着思考了一会儿,反问道:“你和你师傅关系如何?”
“甚好,先生此问何意?”
“这样,我只是觉得你想得到的事情,他想必也早有预料。你师傅放心让你孤身在外,要么他本来便不看重你,而刻意放任自流,要么就必有他之考量。”
“先生的意思是我庸人自扰?嗯……或许是这样也说不定,那我就去找师尊问个清楚。先走一步,还请海涵。”
知道呆久了会被套出更多的话,看来残雁倒也不笨。闻人然轻笑道:“呵,这顿本来就是我请,你随意就好。”
“再会。”
饭吃完话谈过残雁匆匆离去,闻人然随后结了账准备离开酒店。
熟料就在此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非常有力地把闻人然按坐了下来。
“哎呀呀,兄台这么大方请了陌生人一餐,书生我现在也饿得发慌,能不能让我跟着沾点光?”
刚有些惊讶有谁能不知不觉接近自己,接着就听见了这样轻佻懒散的语气,闻人然连忙转头正视起面前之人。
风度翩翩黑发束冠,身着蓝纹点缀白色儒服的书生打扮,一副漫不经心的神色,黝黑有神的双眸,流露神秘与智慧的气质。
嗯,是很熟悉的装束……此时此刻,闻人然肚子里面憋了满满的话,可是却偏偏吐槽不出来啊。
“喂,兄台,兄台,赶紧回神来!”
右手五指在闻人然面前晃悠着,步怀真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故作惭愧道:“不妙,难道是我没报上诗号先打个招呼,一不小心吓到了这个人?那就从头来一遍好了。”
“……”
闻人然无语。鬼才要听念诗号啊,百朝臣快点出来,把步怀真带回去。
仿佛没有发现闻人然的面色变化,步怀真抬头挺胸,做出一副很正经的模样,摇头晃脑道:“路行万里远,明月、流云、远山,故人心思乡;白纸提一字,是非、功过、曲直,千古论英雄。从心所欲步怀真,见过兄台。”
“闻人……然。”
咬着牙报上名姓,眼睛余光又瞄到书生手中黑虫,闻人然道:“朋友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像是要吃饭。”
“唉,人和虫一样都是生命,无分贵贱,我和它一起用餐,你不介意吧?”
“我不介意,只是店老板恐怕会介意。”
被其他顾客和店老板充满怨念的目光注视着,步怀真一耸肩很是遗憾地摇头叹息道:“世人眼光,哎,那还真是可惜。算了,咱们离开,你买两个馒头给我充饥,我也算承你这份情,日后必有回报。”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江湖救急不应该么?我看兄台仪表堂堂应该不会介意。要不然是我没听你念诗号,所以你生气羡慕了?那也没关系,诗号这种东西我最在行,看我给你作一首好听的……”
耳闻步怀真这般说辞,闻人然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拽住他就往外面租:“够了,够了,虽然不怎么念,但是我有诗号,你还是把心意省下,留到日后去做剑君十二爱吧。朋友不是肚子饿了么,那就赶紧随我离开。”
“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够没耐性。”
年轻人……明明一页书前辈你现在才更像年轻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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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晴好的春秋两不沾,三味弦与尺八的乐声回荡。重掌大权的阴阳师清闲依旧,慵懒的目光中藏着较之早前,更多的精明算计。
突然间,四周气氛倏然一滞。一片不容于两不沾景色的鹤翎,泛着别样冷冽清逸的气息,在孤高离尘的诗号声中从天而落!
“昮霄高朗宴余欢,天霜万类爽节川。羽齐九重扶摇力,客在云霓终壤还!”
爽节折扇丹枫叠嶂在外,梳翎羽衣披落伟岸身躯。声落足落地,苍劲浑厚之武息,瞬间打断三昧与柳鹪的合奏。
怪异沉寂中,束冠近乎道者模样的男子,右手虚抬道:“昮天羽客孙青侠受友之托,特来一了两界恩怨。”
“两界……哈,阁下是为天岳而来?”
被打断了宁静享乐阴阳师微一蹙眉,但觉来人非凡气息神色顿凝,手拈发梢发问。
“然也。”
阴阳师不动声色道:“要担下两界恩怨,不知阁下可有擎天之能?”
“数甲子前,便闻邪能境邪主之过人能为,只可惜当时吾心思退,不曾有机会上门请教。今日因人而出,恰可弥补遗憾。”
欲要从对方表情变化中窥出端倪,然而却是一无所获,阴阳师嘴角笑意不减,音调却微泛冷:“你要如何替天岳了结?”
“口头无益,三招胜负。吾若赢,天岳与邪能境之责一笔勾销。”
“你若是输呢?”
昮天羽客眸中精芒瞬闪即逝,朗笑反问:“有那个可能吗?”
“阁下好自信。”
狭长的眉眼眯视凝思片刻,阴阳师轻声笑道:“只是春秋两不沾景色宜人,吾甚喜之,不愿其受毁。观朋友腰别篪埙,想必同样精通音律,不如以此论定输赢?”
“哈,孙青侠无将主动权交人的习惯!”
说着昮天羽客周身气劲一振,羽氅飘扬间身前三尺处倏现一口名锋素商。色若青霜身布五孔,孙青侠反手一招,霎时长剑入右掌,左手负背道。
“不过客从主便,阴阳师你既有此要求,那便武艺音律一同较量,可否?”
“哦?吾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