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一百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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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刹的惨叫让那罗延不得不站出来庇护他。
无论如何,达刹的要求那罗延已经答应,他答应他会保护他就必然会保护他,而这份保护从何时开始到何时为止,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从谁手里保护他又不从谁手里保护他,这些,达刹都没有做过要求,因此,那罗延则有决断来将之付诸实施。
他走到雄贤面前,用他的力量阻拦了雄贤手中的武器。
雄贤愤怒地将那祭坛旁边的人全都丢开,他的手掌无限大,抓着祭主仙人就丢到了一边――阿耆尼也没能幸免,没有任何提婆神族、凡人、仙人能够免于被雄贤扔到一边,他们虽然大有能力,可是雄贤的怒火却爆发得炽烈到难以抵挡的地步。
即使是火天阿耆尼,也被这怒火灼伤。
而那罗延却站在那里,他身后的一切都毫发无伤。
“那罗延!”雄贤的怒火暴涨,“你怎能站在那里!?”
那罗延叹息道:“我被誓言所束缚,雄贤,我不会让你杀死达刹。”
可是雄贤怎么可能放过达刹?他的双眼已经如火焰一般烧着了,他的四只手都高举着,手里拿着的武器闪闪发亮:“那罗延!你不能阻止我!”
“我承诺过会保护达刹,因此我就可以阻止你。”那罗延说得十分平静。
“萨蒂也是你的姐妹!”雄贤怒吼道。
“所以她摆脱了让她痛苦的身份,她将以一个更为美好的身份重生!”那罗延据不让步。
“但是达刹的罪恶是不容忽视的!”雄贤的怒吼声越来愈大。
“可他不该在这场祭祀的时候被杀死。”那罗延据理力争。
雄贤为此而愤怒,他又因此而悲伤――他是摩诃提婆的化身,是他分出的一部分,但是他也一样拥有摩诃提婆的情感与记忆,他更拥有的是摩诃提婆交给他的使命,于是他悲愤了起来:“那罗延!我知道你是摩诃提婆的最爱,我知道你是他的灵魂,但是我不能够不执行他的命令!”
那罗延叹息道:“雄贤,你执行他的命令与我要保护达刹并不矛盾,现在,你去执行你的任务吧,雄贤,你的任务不仅仅是杀死达刹。”
他说着,为雄贤开辟了一条通途。
那通途宽阔,它通往不知名的彼方。
雄贤踏上了那条路,他知道自己将要去做什么,而无论是谁,也无法阻止他这样做。
雄贤离开了这祭祀的场所之后,达刹就开始为自己的生命担忧了,他不肯离开也不肯躲避,他要求那罗延必须在他身边保护他,他的要求是那么的急促,以至于他的呼吸都因此而变得狂躁了起来。
而雄贤,则开始了破坏。
他本就是毁灭之神的化身与跟随者,自然知道该如何去毁灭,他要摧毁的是这整个世界――这世界的不幸,这世界的灾难,这世界的悲惨……他要对这一切复仇!
所有人,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雄贤的力量是这样的强大,地母也无法承受他的怒火,他在这大地上播洒出死亡的阴影,没有人能够幸免――陀罗迦也因这样的力量颤抖,他恐惧万分,生怕这场怒火之中自己会遭到波及,于是,他躲在一边,不肯出头。
陀罗迦此刻就是阿修罗们的标杆,他不出头,自然也就没有人敢要出来与雄贤一战。
然而,钵罗诃罗陀的孙子,毗卢遮那的儿子,那阿修罗之中的佼佼者――伯利,却站了出来。
伯利此刻已经长大,他拥有强大的力量以及一双无人能及的强大的手臂,这双手臂能够举起千钧之力,一万头大象也不能与他抗衡,因此,他挺身而出,站在了雄贤面前:“你不能这样去做!”
“拦我者死!”雄贤手中的巨斧劈开了山石。
“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对地母再次做出如此卑劣之事!”伯利大吼着。
他现在就算长大也只是个少年,他的祖父钵罗诃罗陀刚刚被因陀罗害死,他的父亲软弱,他只有靠自己才能站在阿修罗之中,才能强大起来不受人威胁,因此,雄贤这样的事情,他也还是经历了无数次了。
他不惧怕任何人。
他不惧怕任何神。
他站在雄贤面前,比任何天神都要高大。
雄贤走过去,抬起手就要砍杀他,然而就在此时,那罗延的保护又一次降下――
“那罗延!”雄贤这次是真的愤怒了,他知道那罗延承诺会保护达刹,可是为什么他还要保护这个阿修罗?!
而那罗延就在雄贤的愤怒之中降临到他面前。
从天而降的那罗延是这样的美丽。
他的姿态沉静,面容祥和,双眼微微垂下,仿若初绽的莲花尚未完全打开自己优美的身姿,他的眉宇间被忧伤与哀愁填满了,那一点点的荡漾出来的悲伤瞬间就成了宇宙间最为柔软而又伤痛的存在……雄贤被他这份柔软与伤痛所打动,愣在那里,忘记了一切。
然而,那罗延却就在此时,伸出手去将年轻的伯利抱在怀里,轻轻安抚着伯利的痛苦,说道:“孩子,回去吧,回到你的家中,那是你的王国,你怎能离开呢?”
他说完,伯利就在主神的关爱下眩晕了起来,他点了点头,下一瞬,便回到了他自己的王国。
那罗延这才说:“雄贤,摩诃提婆已经去了达刹的祭坛,你现在的愤怒也该消失了……”
然而雄贤却不这样认为,他抓住那罗延的手:“那么我需要证明!”
于是,他们一同回到了祭坛,而此时,正遇到达刹大喊了一声:“摩诃提婆!”便失去了他的头颅――
达刹的头颅被摩诃提婆的三叉戟戳下,滚入祭坛,那祭坛里的火焰瞬间吞噬了他的头颅!
“萨蒂!”摩诃提婆并不因此而快活,他还是沉浸在失去萨蒂的痛苦里。
那罗延还未开口说些什么,钵罗苏底便痛哭了起来:“我失去了萨蒂!我也失去了达刹啊!我失去了我的女儿,我还失去了我的丈夫!摩诃提婆!摩诃提婆啊!那罗延天说你是慈悲之主,那么你就发发慈悲吧!
“萨蒂不愿意再复活到我身边我能明白,可是我的丈夫……没有他,我还怎么活下去呢?
“摩诃提婆,求你不要再对他愤怒了,求你让他复活吧!他虽然可恨,但他总归是萨蒂的亲生父亲!如果萨蒂转世,而你杀了她前世的父亲,那么这又该怎么让她自处呢?
“摩诃提婆,求你原谅达刹,求你复活他!”
钵罗苏底才是这一次事件中真正的输家,真正的失败者,真正的痛苦之人――她一夕之间失去了女儿与丈夫,这样的痛苦,哪个女人能够承受?
她的哭泣让所有人为之动容。
那罗延与雄贤就在此时,出现在了祭坛旁。
雄贤刚刚站稳,见摩诃提婆瞪他,他马上就放开了那罗延,回到摩诃提婆的身边,而那罗延则走到钵罗苏底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转头看向摩诃提婆,劝道:“既然达刹临死前已经大声念诵了你的名字,摩诃提婆,那么你就不能再用死亡来惩罚他……摩诃提婆,让他复活吧,让他复活,去除他身上所有的傲慢。”
然而,这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啊!
雄贤瞪向那罗延,可是摩诃提婆却表现得无比冷静,他看着那罗延,一言不发。
那罗延把手中莲花轻轻拂动,让它漂浮到摩诃提婆的身边,它散落两片花瓣,一片覆盖住了雄贤的额间,一片则覆盖在了摩诃提婆的心口。
那罗延说道:“摩诃提婆,这莲花象征着的是吉祥,是宁静,也是这世界的中心与基础,它是柔软的,他娇弱无比,又坚强无比……摩诃提婆,它就像你,有着吉祥与宁静的一面,也有柔软与坚强的统一,为此,我请求你给达刹一次机会,他已经为他的傲慢付出了代价,可是钵罗苏底却不应该为此而遭受惩罚。”
他的请求,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动容。
何况雄贤见到了他满心痛苦的姿态,而雄贤所见,摩诃提婆亦所见。
于是,摩诃提婆挥动三叉戟,将达刹复活,只是复活的达刹却没有了头颅,这使得他那残缺的肢体展现了恐怖的一面。
那罗延叹息道:“既然事已至此,达刹的头颅也已经被祭火焚烧,那么……摩诃提婆,请你走出门去,把门外的第一样祭品拿来,看下那祭品的头换到达刹的身上吧。”
他这样提议,摩诃提婆也就点头赞同。
他走出门外,第一样祭品――一头山羊,就那样站在那里。摩诃提婆过去,与这山羊言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那山羊便同意了这件事,只是要求不要成为祭品,而是以一个婆罗门的姿态被下葬――摩诃提婆也同意了这山羊的请求。
当达刹的头颅被换上了山羊的透头颅之后,傲慢与自负便从他的身上被消除了去。他这时候才恍然大悟,顿时扑到萨蒂的尸体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达刹,被傲慢与自负蒙蔽了双眼的生主之首,此刻他已经恢复了他的原本的心灵,他抛弃了自负抛弃了傲慢,却不能换回他最爱的女儿那甜美的笑脸。
“不――不!不!绝不――”他大哭着,猛地去撞击地面,甚至忘记了痛楚,“不!不――不!”
“思瓦米!”钵罗苏底这回,也可以痛哭了,为了她的女儿痛哭。
“钵罗苏底,达刹,”那罗延又无可奈何地把他手中的莲花里的露水滴到他们身上以帮助他们恢复冷静,“萨蒂会再次回来――萨克蒂女神不能弃绝世界,因此,她会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回来,只不过她将会是其他人的女儿,其他人的珍宝,其他人的爱……”
“任何人的!任何人的都可以,那罗延!”达刹大声说道,“只要她不会离开这个世界,只要她不会离开……不会真的离开,那么一切都是对的,一切都是好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是我的傲慢我的自负引发了这可怕的罪恶……我将会苦行,会用我的祈祷换取她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