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该叫个什么事!
伶舟皎陷入了一片黑暗,一片叫人要醒不过来的黑暗,没有任何可以突破的出口,更没有一丝丝的亮光。
沉寂到无边的黑暗。
从那一瞬间连话都来不及说出口,便一点准备也无地跌落了断崖,仿佛,已是过去了一个格外绵长的夜晚那般久。
久到令得夙沙亭醒来的时候,都有种恍惚不知今夕何夕的迷蒙,但他极快地清醒了过来,最先做的动作,却是用着眼角余光,四处环顾。
入目,是一块从断崖之上,蓦地凸起的一块地方,而在那地方绵延向断崖里间,竟奇异地立着一个幽暗的山洞,光线暗淡,直叫人看不清最里边都有些什么。
夙沙亭偏着脑袋,往外侧看了看,对面是一片山壁,同这边的断壁,中间隔着长长的空白,他若再往外移上一些,定然就又可以看见那深不见底的黑沉沉一片。
他抬头往上看。
依稀还可以看得见,在他们落下的正上方不远,那仿佛干枯了的褐色的不知是藤蔓还是什么的东西,正安静地悬挂在那里。
原来,这落下的地方,竟是随着他之前扯住的那个东西并不远。
还好,真就这般直直地落了下来,若是偏上个一节半截,大概他就只有再顺着这山洞,继续往下滚了。
夙沙亭扯了扯嘴角,却感觉脸上似乎带着丝丝缕缕的刮伤,使得他扯着嘴角的动作,都给他带来了几分刺痛的感觉。
他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接着,就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然而,这一动,他才发现,自己身上估计少不了有些淤青的地方,背上不知压着了什么,咯着生疼。
但好歹似并没有哪处伤着了骨头。
他忍着疼坐了起来,一边手上仍是在落下之际紧扣着伶舟皎的手腕,这会儿,却也十分自然地没有放开,他之前就察觉到了伶舟皎在他的身边,坐起来了的第一件事,便是想要将他身侧的伶舟皎给叫醒。
坐在悬崖边上的滋味,可真算不上好。
夙沙亭面上不见惊骇之色,却是在坐起的时候,顺势先往里挪了挪。
伶舟皎仍是躺着,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她的眉尖紧蹙着,像在忍受着什么痛楚,唇瓣有些苍白地微抿着,小巧的脸上,同样带着几条不算是很大但也比较明显的刮痕。
夙沙亭本打算直接在她脸上拍两下的手,在看着这样的她的时候,说不上为什么,略略停滞了下。
伶舟皎的睫毛轻轻地颤了一下,她却仍旧没有清醒。
夙沙亭似回过了神,将手落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拍了拍,并且轻轻地唤了几声:“醒醒,快醒醒,阿皎?”
伶舟皎这下反倒毫无反应。
手底下的热度仿佛带着那么几分异常,夙沙亭见着伶舟皎这般一点反应也无,方才发现了这一点,他的面色如常,眼底正多了几分晦暗,他将拍着伶舟皎的手,覆到了她的额头之上。
那一片灼热的滚烫,还有伶舟皎面上泛起了的红色,无一不在说明着一件事――在继这般落了崖之后,好命地遇上了个山洞,大难不死,只,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却是,看似该好歹目前该周全下来,偏生又有人染上了风寒。
烧得这般厉害,这不说没个寻医问药的地儿,而且连他们的出路在哪里都还是未知之数,也不知,该怎么挺得过去。
夙沙亭的面色终究是变了,他的眉头拧了起来,唇边的弧度下塌,眼中带着几分肃然与担忧,他伸着手,靠近了伶舟皎,一手托着她的后颈,一手揽在她腿弯处,弓着身子,咬牙将她横抱起来,往前面幽深的山洞里去。
总归不能再放着人在这外边吹着风。
夙沙亭抱着人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样子上带着几分吃力,然而他脚下的步子却走得极稳,半分也没有动摇。
看似幽暗的山洞里,迎面扑来的反倒不是潮湿腥冷的气息,竟带着几分干燥之意,洞内的光线,也并不像他之前以为的那般沉暗,足以让他目之所及都能看得分明。
只是,这山洞比他想象地要深长许多。
夙沙亭抱着伶舟皎往里走上了十几步,都望不见这山洞的尽处,反倒是看见了悬在山洞两壁之上在暗处便散发着盈盈光亮的像石子一般的东西。
这山洞似乎并不像他一开始以为的那般简单。
且不说那荧光石,就是山壁上那明显如同凿刻的齐整痕迹,都足以说明,这处的山洞并不完全是自然而成的,但要在这断壁处生生开凿出一个山洞,也是项极难的工程,最可能的就是,在这山洞存在之后,曾有人进过这个山洞,还有着凿刻的工具,将这山洞收整了一番。
夙沙亭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虽是抱着伶舟皎这般有些吃力,但他仍是咬着牙,一步步地往里走去。
没有走到尽头。
夙沙亭在去往洞内深处的路上,发现了一处敞开的石室,石室内列有石桌石凳,还有一处平整的石床,石床之上铺着一张极为完整的虎皮,上面却布满了灰尘。
再路过那处石室之后,他再向前走出了十来步,却见得,在他面前出现的,分明是条岔路,这山洞的尽处,似乎并不止一处。
而正在他犹豫不决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条路时,在他怀中的伶舟皎微不可察地动了一动。
夙沙亭这才打住了就这样鲁莽便要往前行进的举动,稍稍思索了下,就抱着伶舟皎往回,走进了那间敞开的石室。
石室之内,似乎曾有人在那居住过,那摊在石床之上布满了灰尘的完整虎皮,还有石桌上,没有了水分的茶壶,随意放置着的茶杯,以及在石室的角落里,上面摊着一层厚厚的灰,立着的木柜――无一不在说明这曾有人住过此处的事实。
夙沙亭抱着伶舟皎试探着往石室里边一点一点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