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没有一个人看见那么个小女孩是坐着那一辆马车离开的?”问话的人,语气里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而被问话的一群人,齐皆面露点点尴尬,呐呐着,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回可真是长了见识了,就这般的守卫力度,这地儿这么久才遇上一回窜逃的事儿,还真是老天眷顾。”问话的人喟叹了一番。
这时,之前在那华贵少年身边出现过的那个大个人出现了,他略微上前了几步,眼神在被问话的众人身上扫过,迎上他视线的人,无不在第一时间,避开其锋芒。
大个子拧了眉,道:“行了,阿六,别找事儿,先找人要紧。”再问也问不出个什么,倒在这儿耗去了时间,人要是逃得远了,那事情可就真有些不好办,他可不认为若是那孩子只身一人就一定逃不远,这世上,在为殿下做事的时候,无论面对的是谁,都不该有掉以轻心的想法。
正在这方,追踪的人拿出了各种办法,终于确定伶舟皎他们逃进密林的方向时。
那边,换好了衣服的伶舟皎和夙沙亭,已是找了路,从后门离开了那家卖布匹的铺子。
“现在,要往哪里走?”
一路买着干粮等实需的物资,用着从那布匹铺子里出来时顺带买下的两块方布包成了包裹,背在了身后的夙沙亭和伶舟皎,在面对着镇外分岔的大道时,停了下来。
“那边吧。”伶舟皎顺手指了右手边的那条道,如是回答着夙沙亭的问题。
反正,不论那条道,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不可预知的陌生。
现在,已经是午后,天气晴朗却并不炎热,正好也适合赶路。
大道之上,偶尔会遇上几辆或来或回的马车,也有一些同伶舟皎他们一般,背负着包裹的行人,还有押着货物的商队,人,其实一点也不少,至少,不会使得这道路看起来会空旷。
据同样背着包裹的行人议论,大概走个十几里路,他们就能够到达离这里最近的下一个城镇,而他们现在所选的大道,若是一直顺着走下去,可以直通薄奚皇族治下的皇城,肃京。
而,再经过几个必要的镇子之后,就能离开扬安城所在辖区,进入广兴城。
与扬安城不同的是,广兴城因恰好位于扬安城之后,不接近于各种河道,因此水上交通并不繁盛,但又由于其处在通往皇城的要道之上,陆上的交通也还算得上兴盛,城中商业亦是颇有前景。
在此之外,广兴城有别于其他各城的优越之处就是,它还是一方多数学子的首选进学之地,城中从多年之前便修建有南林和北立两座书院,多年以来,两座书院已通过科举等方式向朝中输送了大批栋梁之士,据说,在书院之中,还留有皇族御赐之物。
广兴城之中,就是随意进个茶楼,也极易见到各色或研论或辨义,聚集在一起的文人。
“要不,我们便先到那广兴城去?”夙沙亭抛开了在小镇上暂安一段时间的可能,竖着耳朵听了不少行人对于广兴城文气之兴盛的议论,如是压着声音对着伶舟皎提议。
伶舟皎瞥他一眼,瞧出了他眼中泄露出的星星点点般的光芒,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于是,文气兴盛的广兴城,就这般成了他们这段路程的目的地。
想去广兴城,如是就这般走着去,那就显然是不可能了,到了最近的那下个小镇,他们就得去寻个马车,一路载着他们去那广兴城才是。
只是,之前之所以出来的时候不去寻马车,一是,他们在那镇上曾被人盯上,身后又不知会不会有追兵,以防万一,总不好再那么打眼地去寻马车,毕竟从铺子的后门出来,他们也是左穿右拐了一段路,才敢去买各种物资,二是...
伶舟皎默默地想着怀里,买了各种东西,才剩下了的六钱银子,十分怀疑,会有哪个师傅能就这点钱,便带着他们往广兴城的方向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伶舟皎又看了走在自己身侧,不快也不慢的比自己似还矮了些的夙沙亭,总觉得这小孩,自从知道可以去广兴城的时候,面色似就比之前更柔和了些。
果然还是小孩子。
伶舟皎叹了一声,拉了拉肩上并不怎么重,也没什么东西的包裹,稍稍加快了些步子。
夙沙亭自又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十几里路,其实并不算太远,以伶舟皎和夙沙亭这般年纪的小孩子的脚程,到达目的地所花费的时间,大致也不过就一个时辰。
只是路上,他们随着一同走着的行人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干粮,因此,也就是稍稍耽搁了那一会儿。
等他们到那镇口的时候,那天色离着傍晚也还早得很。
“大娘,镇上可以租用马车的地方,是往那边去么?”指着刚刚一辆马车驶过的方向,夙沙亭对着一路上给他讲了不少的行人中,一个面色偏黑黄,但看上去却十分和善的大娘,如是问道。
不得不说,尽管之前夙沙亭和伶舟皎,为了掩人耳目,伶舟皎都先寻了些东西,在各自的脸上稍稍修饰了一些,使得两人看上去都更寻常了些,但夙沙亭的模样,仍是显得十分地眉清目秀。
所以,这一路上,但凡他有些疑惑的地方,同路的行人,也都乐意说些不打紧的话同他解惑。
此时,他这问话一出,那大娘便已笑着回道:“可赶了巧了,我家那位便是个这边镇上赶车的,我去那边镇上探亲的时候,他正好遇上个客人要送,我也就没让他送我过去,回来我也没告诉他,现下我正好要寻他去,镇上赶车的都在一个地儿,大娘带你过去可好?”
闻言,夙沙亭倒还没什么,伶舟皎的眼里,却不由得浮上了些许戒备的神色。
那些已经埋葬在了过往里的遭遇,不止一次地提醒着她,这世上,需要提防的从来不是一直赤、裸裸地对你不好的人,而是,某些,对你看似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