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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旧事如天远。

凰途 转身、不离开 3724 2024-10-21 17:16

  万籁俱寂,暮色已沉。

   夙沙亭找出了放置在石室内还算干净的被褥,在给伶舟皎盖上的毛毯之上,又覆上了一层,余下的,他铺在了地上,和衣睡下。

   这是在用过那朱色果之后的一个时辰。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伶舟皎和夙沙亭尽皆觉着身上似乎松快了些,几乎是一前一后地陷落入睡梦之中。

   山洞里,除了他俩的呼吸轻轻,再无别音。

   是夜。

   薄奚凛同呼延笠仍未各自回房歇息,他们在等着出去打探的人,全员来此回禀,那些该是有些蹊跷的动作。

   薄奚凛站在一张文房四宝都放置得齐全的桌旁,手中握着蘸好了墨汁的狼毫,悬着的腕间圆转用力,在白色的宣纸上挥洒着。

   分明渐渐出现在纸上的,是一幅极简的水墨画,层次一点点地被晕染开。

   他俊美面上带着的神色,带着专注,又恍惚地带着些漫不经心。

   呼延笠则搬着椅子,坐到了房间里朝外的窗户处,手扒拉在打开的窗台上,朝外望,看着楼下,那些仍来往着还未消隐的行人,带着肃然的面上,似专注又不似专注。

   房间内,此刻,极是安静。

   蓦地,有人轻叩了房门。

   薄奚凛落在宣纸上的墨点微顿,他抬起了手,将手中握着的笔随意便搁开在一旁,又动作细致地将本挽起的衣袖放了下来,方才微侧了眸,朝着房门处看了看,声音不高不低地道:“进。”

   呼延笠也收回了往下望的目光,侧了身子,朝着房门处看去。

   仍是大个子打头,领了一群人恭敬地走了进来,关上了房门之后,便齐刷刷躬身行礼。

   薄奚凛轻轻摩挲了指尖,眼神落在大个子等人的身上,又从他们身上一扫而过,随意地落在了摆放在他面前,明显还未完成的水墨画上,仿佛看得细致,又仿佛并不在意。

   他轻勾了唇,问:“都打听到了些什么?”

   “北立书院院长家中昨日失窃,不知是哪路来的贼子,寻摸了些财物还不算完,竟不晓得是有意还是无意,还取了袁鸿儒家中嫡长女袁知书闺阁之物,这贼子还愣是本事忒大,盗窃过后几个时辰,才被袁鸿儒家中人发现。”

   “袁鸿儒家中妻室张氏得悉失窃之物除财物外,竟还有袁知书闺阁之物,心急火燎地便使了人去了蔡知行府上,令得其行了封城之令,直到后来被袁鸿儒知悉此事,将那张氏训斥了一番,接着便使人去告知蔡知行撤回了封城令。”

   ...

   “无论是南林或是北立,此次都有借着招生扩大其在士林之间的影响力,因而近来,也都有着不断的‘小动作’。”

   薄奚凛唇角如带着隐约笑意一般地听完了大个子等人,一系列的回禀,然而,这其中,确实最让他在意的,便是:“不过一书院的院长,身上并无官职在,竟能凭家中妻室便号令得城中长官行了封城令,看来,这两大书院,在此地确是‘积威已久’。”

   他唇角的笑意扩散了几分:“久到令得他们不知安分,倒想要再将这威仪摆到其他的地方上去,这未免,手也是伸得过长!”

   薄奚凛显然已是在心里有了些认定,本来,这朝堂之上抱团的行为从来都没有过禁止,但是,许是顾忌着皇族对于军队上的掌控力,以及各处官员选拔上严格的控制,在朝堂之上,已许久未出现有党争倾轧的现象,然而,近来,南林书院同北立书院出身的官员,频频小动作不断,这背后,若真是同书院的人没有半段渊源,又怎么可能?

   现下,明白了这些人确有不安分之处。

   薄奚凛反倒坦然了起来,他的指尖在那被墨色沾染了的宣纸之上轻轻地点了点,吩咐道:“这几日,你们再去将南林北立招生的事宜打探一番,待得招生之日,倒该是前去相会一番为好。”

   他的眼底含着一片叫人看不明晰的沉色,面上带着几分若有所思,“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大个子等人应诺而退。

   呼延笠旁观了这许久,见着薄奚凛对此似乎已有了思量,却也不曾多问,暗自思虑了一番,还是就此告了退。

   薄奚凛对此只摆了摆手,并不留意。

   待得房内只剩了薄奚凛一人,他的眼中方才显露出了些不一样的情绪,嘴里只用得极低极低的声音,喃喃了一句:“浮云遮望眼...”

   怕只怕,这背后还有别的牵连。

   小小书院哪里就够格做已经身为官员的一众人士身后的依仗呢?薄奚家的天下,这些年来,已是太平了太久。

   薄奚凛的目光,落在了他未勾勒完的画上,那里,墨汁未干,缓缓渗透了纸张。

   那是一片水池。

   其间雾气腾绕,暖意自水池中旋旋往上。

   在水池的一端,有人披散着长发,于水中潋滟,在腾绕的雾气之中,那人的面容看起来有几分的朦胧,然而,左边眼角下、鼻翼旁如同泪滴般的朱砂痣却格外得显眼。

   那是一张生得极好的脸。

   在依依掩着的几分朦胧之下,愈发地要叫人觉得仿佛这人艳得不似人世间所能留存之人。

   似乎是洗拭完毕。

   那人自水池中出来,已经开始成长的身段,很快便被守在池边的侍女递来的衣衫所掩去,而就在她穿着衣衫的时候,在她身侧的侍女,分明却看见了她背上隐约显露出的异象。

   那侍女闭口不言,却道:“小姐过来了,这会儿,正在外间等着皎小姐呢!”

   侍女并没有提那小姐的名讳,从水池中洗拭好出来的人,却很清楚地知道侍女口中言说的人是谁,她的面上,竟还因此露出了微微和暖的笑意,点了点头,很快便将衣衫全部拾掇好,却是自个儿胡乱地用巾子绞了下头发,也不甚仔细,就匆匆地迎了出去。

   ...

   睡到不曾天明,伶舟皎就已经全然清醒了过来,她睁着眼睛,直直得朝上看,眼中看见的只是一片沉默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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