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有点。”
盛安好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勉强笑了笑，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要不要安排医生给你看看？”沉默了一瞬，薄川问道。
他当然看得出来盛安好所说的意思，和他的话千差万别。
但无论哪一种，都是他不想看到的。
“不用，我会注意休息的。”盛安好拒绝道。
再次看向窗外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坚定，心病还须心药医，要真想把这件事弄清楚，还需要秦业来，要不然，这会成为她永远的心间刺。
“好。”薄川半响才道。
到了公司，盛安好没有跟薄川一起去办公室，而是找了个借口，直接去了秦业在的那层楼。
“砰砰砰。”
还在办公室里面发呆的秦业被敲门声拉回思绪，他略微起身，整了整衣服。
“进来。”他沉声道。
等看到来人，秦业有些惊讶的道，“安好，你怎么来了？”
同时，心底又涌上一阵不安。
“秦总监，可以耽搁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谈点私事吗？”盛安好道。
“……可以。”嘴巴张了张，秦业到底没拒绝。
得到他的许可，盛安好才松了一口气，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还反锁了。
“老实说，我刚刚很怕您拒绝，我都在想您要是不同意，我该怎么让你抽出时间来……”
盛安好坐到他对面，赧然的一笑。
“嗯。”秦业干巴巴的应了一声，“你想谈什么？”
他心底已经有了猜测了，却不敢说出来。
“关于我父亲，您的老师，盛维均的死因。”
盛安好深呼吸一口气，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果然，他昨天那个迷迷糊糊的梦是真实发生了的，有人趁着他醉酒的时候，套了话，还被盛安好听见了。
“已经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了，没什么好谈的了。”秦业移开和她对视的目光。
他不是第一次发现，盛安好虽然长得更像冯淑云，但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却是和盛维均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被她看着的时候，他总误以为面前站着的人，是盛维均。
“是，你们觉得事情过去了。”盛安好沉声道。
“可事实呢？事实就是我爸爸就算去世了这么多年，还背着骂名，是我和我妈妈东躲西藏好多年，是连他悉心教导的学生都背叛了他！”
一连串的话让秦业语塞，就是想反驳，也开不了口。
“秦叔叔，看在我爸爸曾经那么帮你的份上，你行行好，把当年的事情告诉我可以吗？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我一直相信，我爸爸不是会投机取巧的人。”
见他态度有所松动，盛安好赶紧趁热打铁。
“逗逗……”半响，秦业才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话已经说开了，他没必要再装不认识，那个在心底叫了很多次的小名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叫出声。
“嗯。”盛安好殷切地应道。
“你听叔叔一句劝，已经过去的事情就别再追着不放，我相信你爸爸最想看到的，就是让你和你妈妈永远平安。”
一句话，瞬间让盛安好热了眼眶。
邻居都知道，盛维均是个老婆奴，宠女儿宠得不像话。
在那个还是重男轻女的时代，不少人在盛维均面前说闲话，劝他再生个男孩子，但都被盛维均厉声拒绝了。
就是这个男人，活着帮她们担着一切，就连去世，也要提前帮她们计划好往后的生活。
“安好，回去吧，这件事你别再管了。”
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秦业抬了抬手，最终还是只选择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秦叔叔。”
好半天，盛安好擦干净眼泪，却突然叫了他一声。
“您知道吗？我爸爸这个人，眼里最容不得一丝杂质，也最重视名声，就害怕出了什么事会影响到我和我妈妈……”
“嗯。”秦业也被她的话带入回忆里，“我还记得我才进公司的时候，老师都已经是小组长了，但从来不让女员工单独去他办公室汇报工作，就怕惹上什么闲话。”
“看来，您也很了解我爸爸，那你忍心看到他含冤而死吗？”盛安好哀伤的道。
这么多年，盛维均因为当年的罪名被不少公司指桑骂槐，他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难过。
“我……”秦业脸上神情微动。
“我才知道每年去给我爸爸扫墓的人就是您，我也知道您对我爸爸是真的心存感激，看在我是他唯一血脉的份上，把当年的事情告诉我。”
盛安好眼带恳求的看着他。
她没有证据证明那个扫墓的人就是秦业，但她可以猜测。
这些年，盛维均往常那些称兄道弟的朋友早就没有了，却一直有个人在偷偷帮她们。
一直等冯淑云几次搬家之后，那个人才停了动作。
而她进公司之后，秦业又一直不动声色的帮她。
几件事一串联，确定一下对象，并不难。
“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而已。”
这句话，像极了当年那个在监狱里面的盛维均，冲他摇着头淡笑，神情和语气都很淡然。
“我一直教我的女儿要做个遵纪守法的人，自己却没有做好榜样，我就算出去了，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小秦，如果你能见到她的话，就帮我告诉她，我希望她永远能当一个小太阳，在另一个地方，我也想看看她。”
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秦业看了眼门口的方向，才深呼吸了一口气。
满脸严肃的看着盛安好。
“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我知道的也不多。”
“好。”
盛安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松口，但愣了一下，还是立刻挺直了腰背，手放在膝盖上，裙子都被她捏起皱褶。
“我当年职位低，老师当上部长的时候，我还是个小组长，高层会议我没资格参加，但我隐隐听到有人说过，当年偷税漏税做假账的人，应该是上一任总裁，薄臣先生。”
说到这里，秦业停下来，飞快的看了盛安好一眼。
见她没什么特别激烈的反应，才再次继续。
“但薄臣先生对老师有知遇之恩，而且，他作为财务部部长，居然没发现账本有问题，本身也撇不开关系。”
“然后，他就干脆一个人顶下了所有的罪名？”
不用他讲下去，盛安好干涩着嗓子问。
盛维均那样的人，就是别人给他一分善意，他就会报之以千万倍。
而此时，不过是帮忙顶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