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黑得混混沌沌了,远处的家属楼已经一片漆黑。安妈妈也只给她们留了院子里的一盏灯。
泪早就干了,故事也讲到了最后。
林萧萧的死,陈佳佳的伤,郑东海当年不得不做出的选择。命运开了一个如此残酷的玩笑,让安晓明的青春结束得异常惨烈。
李想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还趴在自己怀里的安晓明,眼睛怔怔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安晓明从李想怀里爬起来,胡乱地摸了两把脸,轻声对李想说:“对不起,我不该对着你发脾气。”
李想转过身,替她顺了顺贴在脸上的几捋头发,温柔轻笑道:“没关系,”说着抬起打了石膏的手臂挥了挥,“你看,我们都有伤。”
不知是因为昨天晚上哭得太久还是因为下车时露水太重,安晓明早上醒来时觉得浑身上下像灌了铅一样沉。
安妈妈在楼下喊了几次开饭,见她没有回应,便上楼推开门进了她的房间。
“这孩子,好端端地怎么就开始发烧了。”安妈妈眯着眼举着体温计,语气半是埋冤半是心疼。
“估计是昨晚在车里呆太久凉着了。”安晓明转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没事的妈,低烧睡一觉就好了。”
“要不我让你爸给院里卫生室打个电话,叫个医生来看看吧。”虽然温度确实不高,安妈妈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哎呀妈,这点温度就让我爸打电话,劳师动众的,影响不好。没事,我跟公司请假了,睡一天就好了。”安晓明扯了扯身上的被子,眼皮也沉地睁不开了。
“唉,这孩子。那我也去请个假,你想吃什么,妈妈去买。”安妈妈边收拾药箱边念叨,“你们这俩孩子,没一个省心的。”
“妈,没事,你去上班吧,我在家睡觉,不用人陪……”估计是退烧药的药劲上来了,安晓明话都没说完就睡着了。
梦里林萧萧站在教学楼的楼顶对着她大笑,安晓明着急的喊着她的名字想让她下来,林萧萧只是笑,对着安晓明大喊:“晓明,你看,我会飞。”
一瞬间林萧萧又变成了郑东海,他皱着眉头对安晓明说:“再见,安晓明。”
安晓明一低头发现自己站在悬崖边上,李想突然从自己身边跳了下去。
“李想!”安晓明猛然惊醒,身上睡衣已被汗浸透。
“怎么了明明!”李想推门而入,一脸惊恐。
“李想……”安晓明看着眼前的人呆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刚才的一切只是在做梦,不由扶着脑袋舒了口气。
“好点了吗?刚才是做噩梦了吗?”李想沿着床边坐下,用没打石膏的那只手摸了摸安晓明的额头,触手之处全是汗。
“看来烧已经退了,感觉怎么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妈呢?”安晓明推开李想的手掀开被子想起身下床,下意识地扶了一把李想的肩,想支撑着站起来。
李想突然闷哼了一声,似是极为痛苦,安晓明吓了一跳,急忙收回了手,再看李想脸已经煞白,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安晓明被他这副样子吓得不知所措,想去扶他一把却又不敢再乱动。
李想紧咬着牙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似是缓了过来,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脸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安晓明眼泪都吓出来了,看他样子似乎是是没事了才敢“哇”的一下彻底哭出声。
“你到底怎么了?刚从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边说边低着头像个孩子一样捂眼大哭。
李想又疼又想笑,因为刚才的疼痛致使现在有些虚脱,便顺势歪倒在安晓明的床上,伸手拽下安晓明捂着脸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笑说道:“这要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刚才我差点被你害死,你要怎么补偿我。”
安晓明撅嘴瞪他,许久嘤嘤道:“谁让你躺我床上的,你快给我起来。”
李想听她这么说索性挪了挪身子让自己躺地更瓷实,嘴里还叹道:“哎呀这千金大小姐的床就是不一样,真舒服。”
安晓明见他如此无赖,一生气扭头就要起身下床,被李想一把扯倒抱在了怀里。
“伤了人就要走?还有没有王法了,过来让我抱会,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安晓明待要挣扎,又害怕再碰疼他,想到此处,不由皱眉问道:“你到底是伤在了哪里?睡觉掉下来会这么严重?你是掉在刀子上了吗?”
李想此刻闭着眼睛似是要睡着了,安晓明见他不说话,挣扎着起来就要扒他的衣服。
李想见自己衬衣扣子都被解开了不由一惊,连忙挣扎着爬了起来,随手抄起一个枕头捂在了自己胸前。
“明明,你醒了吗?”安妈妈边说边推门进来,正好看到自己女儿穿着睡衣半跪在床上伸手去抓李想的样子,再看看李想,衣服扣子已被解开大半,正一脸惊恐地拿着枕头捂住自己的胸口。
“嘭”地一声关上了门,安妈妈站在门外捂着胸口直喘气,开始怀疑自己刚从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那个,你俩,收拾完一会赶紧下来吃饭。”在门口喊完这一嗓子安妈妈就匆匆下了楼,一边下楼一边心想,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此时的安晓明一脸黑线地看着早已被妈妈关上的房门,李想倒是乐了,边扣衬衣扣子边小声笑道:“一会下楼是不是该改口叫丈母娘了。”
安晓明彻底怒了,“反正黑锅都背了,我今天必须看看你是伤哪了!”
说着一把扯住了李想的衬衣,李想不由苦笑。
“别扯,扣子都扯坏了,我给你看还不行么。”
听他这么说安晓明松开了手,李想一边解扣子一边嘀咕,“这大姑娘家的,没事给男人脱衣服,什么毛病。”
这么一说安晓明也有点不好意思了,红脸解释道:“我这不是关心你么。”
衣服是脱了,露出来绑得结结实实的纱布,也看不出伤口到底长什么样,只是右肩纱布上隐隐透出的血迹有点让人忧心。
“你这到底是怎么伤的啊。”安晓明看不出究竟感觉有点沮丧,也实在不好意思去翻开纱布察看伤口。李想是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一身结实的肌肉看得安晓明面红心跳。
“从床上掉下来掉刀子上了呗。”李想边穿衣服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