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七,入夜。
千雪门主月弦刚和女儿月泠话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忍冬将房间里的烛灯、暖炉燃上,见月弦没有别的吩咐就退出去了。
月弦不喜欢不熟悉的人亲近他、碰他的东西,所以近前伺候的一直就只有忍冬和半夏。如今半夏大多时间都拿去照顾月泠了,月弦这唐唐一门门主身边堪用的人手越捉襟见肘,这不,连提前一步过来点上暖炉的人都抽不出来。
千雪谷虽然四季如春,但对于寒性体质的月弦来说还是有些不好过。
抬眼看到那张素白的大床,在橘黄的光中晕染着温暖的味道,月弦却觉得苍白,有什么空空的,填不满。他不否认,他又想到那个人了,相识近六年,重要的日子却一次也没有陪在自己的身边,唯一的一次还是被吃干抹净的及冠之日
想起,不是多在乎,而是避不可免。月弦这样告诉自己。
按下这些不愉快的念头,月弦在自己身上几处解乏的穴道上按了按。从年前几天到现在,千雪门的内务就繁重了起来,虽然需要门主经手的事情不多,可是就他的性子来说,即使也适应几年了,依旧觉得劳神不已。
不过,想起文静可爱的女儿今晚和几位长老逗乐玩闹时开心的笑脸,月弦清冷的面容也染上了几分柔软笑意。然,这份愉悦还未保持多久,突然,他浑身都戒备了起来!他感觉到有一道气息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毫无征兆!这是有多强的实力?!
心思电转之间,数根银光已经钻出了他的指尖!而比他的动作更快的是,身后那人突然覆身拥住了他!
无需言语,熟悉的气息就包裹住了月弦,他手上的银针尽数消失,一现一隐,快得仿佛从未出现过。
“放手。”月弦冷冷出声。
抱住他的人却搂得更紧了,温柔得像是对待脆弱的瓷娃娃,又霸道得像是恨不得将他揉进骨血。
“弦,我好想你。”低沉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压抑而出一般,诉说着深沉浓烈的爱意。
“杨天胤,放手。”但月弦只是冷漠地再次重复。
没错,来人就是刚消失在遥远帝都的杨九。谁能想到,去向被众人套上各种政治色彩的他,其实只是来千里会妻而已?或许表面看来会觉得杨九挑这个时间出来有些冒失了,但杨九却表示无所谓,一方面是他确实想见月弦了,一方面是他认为,就算再等风头过去几天,在有心人的眼里还不是欲盖弥彰?而且,对于帝都当下那温吞的局面,杨九不介意小小地加一把火。之前担心复杂的局面不方便自己找九心灵仙草的线索,不过现在嘛
对于月弦的冷淡杨九似乎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他轻柔而缠绵地吻上了月弦白皙光滑的侧颈,一路吻到月弦敏感的耳朵,在炙热的唇瓣触碰到耳垂的时候,怀中人的身体就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杨九看着,低声轻笑,带着三分促狭,七分宠溺。
“光是这样亲近你,我便如此得欣喜。”杨九柔声诉说着,掰正了怀中的青年,直视对方清冷的眸子。对视两秒,杨九伸手挑起月弦一缕雪白的头,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我带给你的痛苦和失望,我从来没打算弥补,因为已经生的,已经生了。而现在,以后,我想做的只是给你和泠儿快乐、幸福而已。”
月弦看着杨九,讥诮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冷漠。
杨九微笑以对,“别逞强了,你知道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月弦难得有了点愠色。明明,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无赖,无耻,又霸道。
“一个多月没见了呢”杨九突然笑着收去了压迫感,“小月儿该不会是在气为夫年夜团圆没陪在你和泠儿身边吧?”
月弦不语,杨九便自说自话:“站在这儿说多累,咱们去床上吧”说着,打横抱起月弦朝床走去。月弦在最开始的不满后就懒得理会了,武力值碾压能怎么办!不过,当杨九摇着尾巴要给他宽衣的时候,月弦毫不留情地拒绝了,看着杨九蹲在床角种蘑菇。
杨九听到动静转身,月弦已经合衣睡下。而他自然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耍流氓的,衣冠一扒,化身禽兽,只穿着他的三角内裤就溜进了月弦的被子,搂住了心上人的腰肢。月弦也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做无谓的反抗。前几次的教训他还是吸取了,所谓反抗不过是结果既定的被揩油而已。
不过,被几乎裸身的杨九贴身抱着,他是不是真如他表现的那般心如止水,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而杨九一如既往亲亲抱抱聊以慰藉后,终于又开口了:“这段时间帝都的形势比较复杂,有些走不开,不过以为夫的本事都压下去了哦小月儿有奖励咩ovo好吧,我自己亲亲其实我是知道这段时间你也抽不开身,就不来添乱了,小月儿可不要以为为夫不想你哦”
你也知道自己来了是添乱?你现在来依旧碍眼!月弦默默地想着。
“对了,上次跟小月儿说的那个女人,现在有很大可能性东西就在她身上。”
杨九突然说到正事,月弦也不觉得突兀,只是神色认真了几分。
上次杨九来到千雪门就说了他和煜太妃的那段对话,也说了他的猜测。
虽然杨九当时就去听雨阁买了消息,但也没有放弃在皇宫的探查。不过他觉得有那么一丢丢对不起安陵烨,因为他两次把对方做昏过去后,都进行了一次地毯式搜索,连安陵烨龙袍上的吊坠都没放过。
而正是两次行动都无果之后,杨九对维持表面安定的力度就放开了不少。
“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查起来不容易,前几天听雨阁才传来消息。从安陵昊宇的呓语中不难看出他对那个女人是求而不得,这样就排除了他的后宫。我看了那些名字里带了‘yao’字的官、商家小姐,圈出了五六个有几分可能的。不过,最可疑的是,情报里说,安陵昊宇曾在年少时有两个来往密切的江湖挚友,而其中一人,叫路非遥。”顿了一下,杨九补充了一句,“是个男子。”
杨九想起自己初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oh,这个基佬横行的世界!(‵′)┻━┻
“不过可惜这个叫路非遥的在二十七年前就完全没了音讯,生死不知。另一个叫君无过的情况一样。啧,路非遥,君无过,这俩取名字敢不敢委婉一点?丫一看就是假名吧,还是批量产的!嘿,说来战无涯和聂不凡也是,不过他们本来就是师兄弟,额扯远了咳,最有意思的是,这个路非遥似乎和当时的千雪门渊源匪浅。”
杨九感觉怀里的人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情报中写到,路非遥当年在江湖上也有一些名气,似乎会一些医、毒之术,而且三十年前武林大会爆正邪大战时,向来中立的千雪门却当众带走了重伤的路非遥,几乎可以说是坐实了路非遥和千雪门关系不一般。”说到这里,杨九便沉默了,把话语权交给了怀中的现任千雪门主。
一阵静默后,月弦终于有了回应:“我不曾在千雪门中听过这个名字。”事关月泠,他不会坚持一些任性的固执。
“不奇怪,二十七年前就销声匿迹的人,那时你还没出生呢不过,可能要麻烦小月儿去查查,或者向你们门内的几位长老打听了。”
“无需你提出,为了泠儿。”
杨九不多说,也不继续这个话题,只亲了亲月弦的头。“睡吧。”
翌日,事不宜迟,又或者是不想被杨九纠缠,月弦立即就开始着手调查了。
因为月弦不在身边,见不得光的杨九完全没有接近月泠的机会,在月弦房间挺尸一上午的他几乎无聊到生无可恋!中午等月弦来汇报战果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先抱着对方腻歪了个够!
杨九笑得阳光灿烂地看着对面一脸寒霜的月弦,开口确认:“你是说,近五十年内的门派宗谱里根本没有这么个人?”
“执事以下,尚未阅荆”说到这儿,月弦不禁有些头疼,实在是执事以下的名谱太多了!
杨九看到月弦眼里一闪而过的疲累,突然站起来,绕到了月弦的身后,为月弦按压百会穴和太阳穴,以电流辅助解乏。月弦顿时舒服得肩膀都放下了一些,杨九看着,无声地微笑。
“不用查了,能让千雪门亲自出面的人,怎么会是小角色。而且,路非遥这个名字八成都是假的。”
月弦不语。他何曾不知,可是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愿放过!良久,他轻轻一叹。“下午,我去找大长老。”
未想,杨九却说:“不急。”
月弦微怒,盯着杨九。关乎泠儿,怎能不急?
“你累了。”杨九说,“而我预感那位大长老的态度应该是,讳莫如深。”他俯身亲吻月弦的顶,“所以弦你现在最好养精蓄锐,明天再去也没差。而且,我想见我们的女儿了。”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声音太温柔,还是男人的指尖太温暖,月弦觉得,当听到身后这个人说出“我们的女儿”的时候,他第一次不是觉得讽刺和悲凉,而是心下一片柔软
这不是个好兆头,可是却身不由己,不可抗拒,也,不愿抗拒就在这一刻吧
这天下午,是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的时间。
在杨九的土匪做派下,甚至求得了三人共眠!这让不明真相的忍冬和半夏都吃了一惊,因为除了当年门主刚抱回小泠儿的一年内二人形影不离外,之后都是分开睡的!
当然不管多么不合规矩,月泠这天晚上是极开心的,毕竟她最喜欢的爹爹和粑粑都守护在她的身边不是吗?一夜,小家伙的嘴角都挂着甜甜的笑。
不过第二天,被叮嘱了保密的小泠儿就被月弦带走交由忍冬照料了,杨九对此表示很心塞。其实他早就跟月弦说过,只要他信任忍冬和半夏,他不介意透露自己龙傲天的身份,不过月弦拒绝了,理由是他不想身边的人因此被卷入危险。这让杨九很是黯然神伤,因为他觉得换个说法解读,月弦这话的意思是不想彼此的生活渗透太深(:3)
而另一边,月弦找到了大长老,情况正如杨九猜想的那般,不太顺利。
“门主从何得知的此人?”大长老冷冷反问。
月弦不禁多看了大长老几眼,因为他见过对方平素严肃的样子,也见过对方面对小泠儿的慈爱,可实在少见大长老这般冷厉的模样碍不过,不管大长老的态度如何,至少看上去多半有戏就可以了。
“听雨阁。”
“老夫想问的是,门主最开始是从何听来的此人。”
“确是听雨阁,弦并非是在听雨阁打听此人的消息,只是想求一味药材才顺着找到了这个人。”
大长老皱了皱眉,“不知门主可否告知,这味药材是何物?求来作甚?”老头看着脸色不太好,但态度依旧恭敬,虽然问题仔细得有些逾矩了,但也不算咄咄逼人。
月弦只默了片刻,便坦言了:“九心灵仙草。”
只说了药名,大长老就完全明白了!毕竟他的医术也相当高明,而且他对月泠的情况也很清楚。
不知想到了什么,大长老一张布满褶子的脸出现了十分纠结的神色,最后全数化作一声叹息。“门主确定在那人手上有这样的灵药?”
“可能。”原来大长老也不知道灵药的下落啊也是,若知道,如此疼爱泠儿的他又怎会不露半点风声呢。
“那恐怕门主会更加失望了——因为,那人已经死了。”
月弦惊诧!怎么会这样呢?说二十七年前销声匿迹,就是因为已经辞世?可难道线索就这样断了吗?不,还不算!
大长老看着月弦清冷却坚定的目光,摇头苦笑,“老夫就知道门主不会就此罢休好,其实过去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不好启齿的”放下了固执,大长老轻松随和了许多,“呵,老夫想也知道,门主从听雨阁处买来的消息里应该只是隐晦指向那人和千雪门关系匪浅吧?而且想必,门主昨日在宗祠里已经查过宗谱却一无所获了?”
月弦没想到大长老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卖一个关子,不过他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于是大长老继续:“门主当然查不到了,因为那人根本就和我千雪门没有关系!或者说,是她自己毁掉了和一泉的关系,作为千雪门主的未婚妻却选择了别的男人1大长老说出这番话已经彻底愤怒了!月弦明白,这不仅关乎门派的颜面,也因为上任门主月一泉也是大长老看着长大的,大长老无疑是把对方当做儿子在看待!
月弦同样心有戚戚,毕竟,那是自己的师父。不过,他还是留意到一个奇怪的地方:“未婚妻?”他把“妻”字咬得略重。
“是埃”大长老面露疑色,“门主有何疑惑?”
月弦摇了摇头,“大长老继续。”
“大概是一泉十一二岁的时候,救回了还是小女孩的她,老夫看着他们慢慢长大,许了终身却没想那女人出了千雪门后,回来就嚷着要解除婚约,说自己和一泉只是兄妹之情,满嘴的情情爱爱,什么命中注定,一派胡言!她把一泉的真心当做什么了!离经叛道!女人就该安安分分找个好的依托,何况,何况一泉那么爱她”老人的心境,从愤怒到悲哀,等他停顿片刻自己缓冲好后,才又继续,“那个女人不爱一泉,可一泉却着了魔障,非她不娶,甚至为了她多次得罪各方势力。一泉从不强求她,所以她在外面疯闹,结交了谁,遭遇了什么,又得了何种机遇,也许一泉知道,不过却不曾告诉我们。”大长老看了月弦一眼,“而且,老夫查过那个女人在被一泉救回千雪门之前的过去,一无所获。所以即使她真的有九心灵仙草,来处也不可考,不过这去处,倒有几分头绪。”
来处,若如杨天胤所说,便是先皇转赠了。月弦这么想着,却没必要告诉大长老,便安静继续听着。
“那个女人虽然死了,但她还有一个儿子。十八年前,她和一个男人带着被功法反噬的幼子来千雪门求医,为了给被阴力侵蚀了心魄丹田的儿子续命,她和那个男人双双付出了生命”大长老的表情,并没有解恨的快意,而是感慨。纵然觉得那女子千般不对,共同生活的那几年,又怎会没有感情呢
而月弦听到这里,却产生了一个有些难以置信的猜测!他看着大长老,而对方似乎也能猜到他的心中所想,就这么对着他点了点头,进一步证实到:“那个女人,老夫记得她在江湖上自称‘路非遥’,有几分名气,但她的真名却少有人知道碍”
杨九看着推门而入的月弦,微微诧异:“这么快?老头这么好说话?”
月弦没回他,他知道其实是杨九低估大长老对月泠的重视程度了,否则这种上上下下三缄其口、连自己这么多年都没听到一点传言八卦的隐秘,大长老哪会这么容易开口?
“路非遥已经去世了。”月弦开门见山。
杨九一愣。
“她是个女子。”
杨九继续眨巴眼,然后忍不住吐槽到:“女扮男装?行啊,听雨阁都没查出来,有点意思难道是飞机场?”
对于杨九的玩笑,月弦get不到点,不过也不打算予以理会。他将扣着的茶杯翻过,杨九立马狗腿地凑过来开始端茶递水揉肩捏腿。月弦一边被伺候着,一边将大长老告诉他的消息删繁就简,直取关键点地讲给了杨九。
听罢,杨九总结到:“所以,如果安陵昊宇真的宝物赠佳人,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路非遥的儿子了。于是乎,小月儿你有问到她儿子的线索么?”
没料,向来惜字如金的月弦居然在这个时候跟他也卖了个关子!月弦别有深意地看了杨九一眼,强行歪楼:“路非遥是假名。”
杨九微怔,然后有些懵逼地点了点头。心想,难道真名更加响当当?那女人在江湖上玩多重角色扮演?
“她的真名,叫北冥瑶。”
杨九这次是真的doge脸了!良久,才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心境说到:“北冥这个姓氏,可不多见碍”而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顿时有些古怪地看向月弦,试探着开口:“你曾经跟我说,北冥有恩于千雪门”
月弦有些失神地下意识颔。其实,在他确认了几者之间的关系之后,他的第一感受就是——难怪
难怪,特立独行、作风狠辣的魔教教主北冥幽狂会对千雪门出手相帮,即使千雪门处在正邪都不敢开罪的特殊地位。
又难怪,千雪门几次返恩也难断牵扯,原来两方早已纠缠颇深。至于北冥幽狂没被长老他们排斥,想必也是师父从中斡旋恳求了的吧
真不知道,师父看着北冥幽狂,是何种感受。
佛曰: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离别,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印象中,师父几乎不曾笑过。
思绪似乎被拉到了模糊遥远的过去,记忆里,那个高大清俊的男人遥望月宫凉凉地问自己,弦儿以后会爱上谁吗?
年幼的自己只知道摇头。
男人又问,是不会,还是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这样回答。
男人便回头认真地看着自己,难得得勾了勾嘴角,在月光下,美得不似凡人。男人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等弦儿遇到了,你就会明白了。只是弦儿不要学师父这般懦弱,连自己的心都不敢正视,若是喜欢了,那便抢过来。不争不抢,可就是别人的了
师父难得在药理之外说这么多话,月弦听不明白却记住了,不过未曾想,会记得这般清楚。
月弦收回飘远的目光,看向身边陷入思索的杨九,凝视良久,直逼得对方抽离了思考疑惑地看着他,他才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是谁的?”
杨九实力蒙圈,这猝不及防来的哪国问题?思维散得有点厉害啊!我们不是在说千雪门和北冥幽狂咩?不过虽然不造小月儿为啥这么问,但回答还是没问题滴
“我不是谁的,不是任何人的。”笑话,劳资这么吊,那必须是全宇宙的都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啊!杨九鼻孔朝天地想着,然后看着月弦不惹尘埃的双眸,突然福至心灵一般,嘴角一勾,伸手就把对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宣誓主权一般地说到:“但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月弦觉得,杨九大概是偷师了,很得自己师父那番话的真髓。
杨九用下巴枕着月弦的肩窝,说:“五年前,我说了要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向全世界宣告你是我的。本来想慢慢让弦重新接受我,可是我突然有些忍受不了了,偷偷摸摸藏在这里,孤独地等待你劳累归来,真是,太过折磨。”他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带着无尽怜惜地。因为就是这个人,在完全不知归期的等待中,承受了比自己多得多的痛苦。
怀里的人似乎无动于衷。但在杨九看不到的地方,月弦的眼波狠狠地波动了几下。
“不过放心,虽然为夫已经迫不及待了,但也不会强人所难,我想看到的是你开开心心地嫁给我”杨九轻快地说到,同时送上香吻几枚。
隐隐约约间,月弦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幽远得,仿佛自心底
第二天,杨九被下了逐客令。但某人硬是挥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又摸又抱加卖笑的无耻作风,和月弦父女俩又共度了两天美好时光,最后才在月弦的冷脸下一步三回头地连夜滚蛋了。
小半天后,杨九踏上了浮屠山的热土。
杨九的到来,引起浮屠山一阵鸡飞狗跳,各方山林诸侯无不闻风丧胆、闭门不出,大熊则一抹嘴边的鸡毛,从嘴里掏出一只半残的鸡腿火奔到杨九的降落地献上贡品,却被杨九嫌弃地扔掉了它的口粮,黯然离去,趁杨九不注意时叼起地上的鸡腿化作一条闪电地隐匿了。而黄云和蓝雾则鸡血满满,拿出记录稻苗生长情况的簿子后还热情洋溢地仔细汇报着。
稻苗的长势很好,杨九挑出了更加符合要求的一部分让两人重点关注,再闲话了一些有的没的,他便离开了。下一目的地,也就是月弦这次赶走杨九最有力的一个砝码。
幽冥山,幽冥教。
杨九本以为能够立即取得重大进展,却不料,北冥幽狂那厮居然不在!而面对油盐不进、绝不透露教主行踪的影一,杨九只能挫败地铩羽而归。影一是北冥幽狂的心腹爱将,自己不好下重手,而影一半点商量没有的态度也说明北冥此次行动很隐秘,所以也不指望能从别人嘴里撬出来了。
让杨九哭笑不得的是,影一意味深长地透露——红莲被关起来了!就在杨九当初离开后不久!
杨九觉得哭笑不得,是因为影一的态度十分暧昧。而只要联系到红莲曾针对过自己,那教主大人辣手摧“女配”、冲冠为正宫的狗血三角故事也就跃然纸上了。杨九不得不佩服影一那一张闷骚的脸下面有着一颗如此八卦的心。
不过对于这个消息杨九更多的是感到惊疑——北冥知道了什么?那幅落到红莲手里、两人相拥而眠的画可还在?是否又被北冥看到了?他对两人的关系是否有新的猜测?
若北冥幽狂要搏自己的好感度怎么可能在自己离开后动手,可见,是之后又生了什么,而能让红莲收获这种下场的,很大可能与那些画有关。可如果真是如此,以北冥的脾气,红莲还能活着?
杨九有些看不明白了。
此外,杨九还有两点疑问:一,上次自己离开时对“安陵佑”表现出兴趣的北冥幽狂,已经查到哪一步了?如果已经知道是我了,那他对我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往返帝都、幽冥山之间是作何猜测?二,虽然最近生了很多事,可是仔细算下来距离自己离开幽冥教不过二十天,北冥幽狂可炼化了地心阳火晶?若是炼化了,一般会挑在这种“尚需消化巩固”的时间出去吗?又或者到底是什么要紧事逼得北冥在这种情况下仍不得不亲自出马?
想到这,杨九才现,除去月泠的事,自己也该找到北冥幽狂见上一面了!
可惜,影一并不信任自己。没有头绪,杨九只能无头苍蝇一般地以幽冥山为出点挨个找上几大城中幽冥教的分教和隐藏联络点,然十天过去无果后,杨九也没了耐心,毕竟远在局势瞬息万变的帝都,还有另一盘棋等着自己呢,虽然自己看似悠闲,可时间对于自己同样不宽裕。
无奈,只得含恨空手而归,重返帝都。可杨九没想会一语成谶,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本来已经板上钉钉和自己无缘的武举主考官,居然落到了自己头上,还是昭皇陛下钦点的!
Σ(っД;)っ卧槽,尼玛绝壁有妖气啊!
(虽然看着很像,但北冥瑶不是穿越人士啊,否则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让杨九这个后来者找到亲切感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