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还装!”谢小园气得直咬嘴皮子,愤愤地瞪着他,因为激动小.腿侧碰到了纸箱子一角,疼得她倒吸一口气,她连忙就着后面的箱子坐下来检查伤口。
宁骁一早就在观察她身上哪儿伤着了,路上来的时候专门去买了个医药急救箱,想到她新搬进来不一定会准备这个。只是进屋后看见她倒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再加上她刚才又抵触他碰他,倒令他无所适从了。
“你别动。”宁骁蹲下.身,轻轻拂开她的手,小心地将她的裤脚挽上去,眼瞧着那细白的小.腿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顿时眉头紧皱,手上的动作也刻意放得更温柔些。
宁骁忍不住问:“怎么弄的?”
纱布上已经渗血了。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他看不出哪里伤着了,估计是这妮子不想被他看出来所以强忍着疼痛迫使自己正常走路,然而这样反倒使伤口撕裂,对伤情无益。
嗯哼,所以心里还是很有他的嘛。
谢小园自然是不知道他心里这样想的,她本来就不怎么想搭理他,可看他着急上火的样子,心里再怨他,还是掩不住那喜滋滋的泡泡从心底冒出来。也就硬着嗓子回了一句:“水果刀掉了,划了脚一下。”
宁骁脱口而出:“太不小心了吧!”
他抬头一看,谢小园余光阴测测地瞄了他一眼,他没多想,一脸正经地改口:“这水果刀倒是个不长眼的。不过既然痛,就不要强忍。”
谢小园眼皮一抽,心里想的却是她没有强忍啊。她妈妈以前常常耳提命面说女孩子不要瘸着脚走路,习惯了就成真瘸子了。
宁骁自然没想到是这样,只是趁她分神的一刹那动作迅速的将最后一层粘连着伤口的纱布扯下来,谢小园的腿条件反射一抽,一脚踢到了宁骁鼻子上,宁骁没个防备,捂着鼻子难受地往后一仰,结结实实的被迫地挨了这一脚冲击。
谢小园乍一看心里一抖,可见宁骁捂着鼻子坐在地上半天没动静,还以为他故意装可怜,有心不想理会,谁知宁骁手一松开,五指间全是血。
这下谢小园坐不住了,勾下.身子从医药箱里拿出医用棉递给他,因为他另一只手按着她脚不让动所以她只能这样。
“卫生间在哪儿,我去拍点凉水,你别动,坐着等我。”
她往上指了指:“在楼上。”
房子很小,虽然是复式的,但只有楼上一个卫浴,倒是省了她招待不熟的客人的心。
楼上很快响起哗哗水流声,谢小园坐在箱子上,轻悠悠地晃荡着完好的那只脚。
虽然只是分别了一天,但是她的脑海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脱离了太过依赖宁骁的羽翼,变回了那个没有遇到他之前有着独立灵魂的自己。
如果不是程翩语的归来,给她临头一棒,她还要这样不自信患得患失多久?
她甚至能想象,这样下去的结果就是没有尽头的争吵,渐渐的两人消磨掉爱意,只剩下负累,最终不过是不欢而散。
“我弄好了。”宁骁很快处理好回来,鼻子里堵着几片棉花,真是有违他高大的形象,看得谢小园差点绷不住脸在他面前笑了。
宁骁一边仔细地给她处理伤口,一边接着刚才的话问:“你刚才说的,我真的没有印象,以我的记忆,我是不会记错的。”
“那我看见的是谁?每天晚上你们下了晚自习回来我都看见你们在楼下那颗树下卿卿我我的。”
谢小园觉得匪夷所思,她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对于那时还单纯娇羞,并且被班上男生嫌弃的自己,少男少女之间的拥抱和热吻不亚于在她心里投放了一颗□□。她蒙圈了好几天都没恢复过来,最后只能是越想越心酸。
“晚自习?”宁骁说,“我从来不上晚自习。”
一个班的前几名,班主任总是会给那么一点特权的。
谢小园一听,纳闷,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那个人是宁远?”
“不可能,他从小身体就不好,一直住在医院里,他怎么......”宁骁下意识反驳,可话说到一半却发现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不然为何高考完后程翩语突然告诉他她喜欢的是宁远?他当时还觉得奇怪,只不过带着她去医院看了几次宁远而已,又没什么相处时间,怎么就喜欢上了?
原来这两人是早已暗度陈仓了?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宁骁摇摇头,完成手上的包扎,将她裤腿放下来站起身:“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这两个会厮混在一起去。
“你为什么会那么讨厌宁远?”
宁骁身形一僵,原本就不太好的神色又蒙上了一层阴鹜。
像是过了很久,她才听到他说:“大三那年,我跟我妈去看望他,他们两人在窗边发生了争吵,他推了我妈一把......她身子往后一仰,正好楼上的架子掉了下来......”
他说不下去了。
他眼中起了一片黑暗的漩涡,他的手任凭如何攥紧,也止不住颤抖,只是一点点的回忆便叫他无法自拔。
他还记得当时母亲为了要宁远回家住,苦口婆心地劝着,那个时候宁远身体已经好多了,只要小心着照顾,在家里住也是可以的。
可是从小吵着要回家的宁远却打死也不同意了。
两个人当时已经僵持得不行,母亲却突然说早餐没吃好饿了叫他去买点来,他本不放心,知道是母亲有意支走自己,可也办法只能去。
等他心急地赶回来,看到的便是余生都不敢忘的噩梦。
“别想了,喂,宁骁!”她叫了一声,宁骁根本没反应,她又使劲扯了下宁骁的胳膊,却在下一瞬被他紧紧地抱住。
“谢小园,我只有你一个人了。”他一字一句,吐词清晰,像是在坚定着什么,“只有你。”
“不要再去找那个人,他根本不配当我的父亲,也不配当你的长辈。他不喜欢我妈,却又娶了她。他利用她摆脱那个男人,毁了她的青春,让我妈成了人人谈论的笑话。我和宁远生下来后,他没有一天负过责任,宁远的病,就是遗传他的。”
被宁骁抱着,谢小园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沈叔是这样一个人,她以为他只是不堪忍受那个异国男人的骚扰,为了保护妻儿才甘愿两地分居。
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感受到怀里的人的僵硬,宁骁心里有些慌,松开她认真地与她对视:“我是我妈的儿子,我不会流着那种男人肮脏的血,我跟他不一样。”
他像是宣誓般说着这句话,谢小园呆滞了很久,忽地明媚一笑,去握他的手:“那你要更加疼我和我儿子啊。再让我掉眼泪,我指的是欺骗我感情这一类的,那我真的就不回头了。”
“不如,用时间来证明?”他向她伸出小手指说道。他没法很应景的回答说他要一辈子对她好怎么怎么样,毕竟爱情不是一张嘴说来的,只说不做,算什么男人,算什么丈夫,还有好爸爸?
谢小园终是掩不住脸上的笑了,她伸出小手指勾上他的,然后两人拇指相扣,那一瞬间,似乎有一缕微风轻轻地缠绕住他们。
“这次我信你。”
她想要去相信。
宁骁不踏实的心总算安定下来,他抿了抿唇又想提议让她跟他回家去,她却毫无预兆地反抱住她,像只小狗似的在他怀里蹭了蹭,笑得眼睛弯成了可爱的月牙,嘴里还说着“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宁骁被她抱得一愣,然后释然的一笑。
以前除了偶尔几次故意地挑逗,这样真正亲昵的举动倒还是第一次。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还有通告和程翩语的事等着你处理。”抱完谢小园就笑眯眯推开他,把他往门边送。
宁骁回头不解地看着她,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不是他预想的结果。
“你......不跟我回去?”
谢小园心知他想,心里狂笑不止,面上还要逼着自己保持一本正经的微笑:“我现在没有事做,就要安心养胎啊,以后月份大了,住在那边不方便。”她不可能每天宅在屋子里不动,到后面几个月更是要多散步,爬爬楼梯,这样才有利于顺产。
可只要她出门,就有被拍的风险性,汀兰水榭安保再好,百密终有一疏。没有生下孩子前,她不希望这个圈子有任何状况影响到她。
她把理由给宁骁说明白,宁骁也只能答应,恋恋不舍拧着门把准备出去,心里是淡淡的忧伤。
为什么哄好了老婆,还要两地分居啊。
待会把老太太送来这边照顾她好了,平时要是在市里,他可以借蹭饭的机会过来啊。
“晚上要是在家,记得上线,我有事情跟你说。”既然两人推心置腹了一把,她也不打算再隐瞒她妈的事,两个人齐心协力,或许还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呢。
“好。”宁骁声音淡淡的,心里仍然对分开住这件事很幽怨。
“那你好好待着,这些东西就不要收拾了,我找人来帮你弄。”他拧开门走出去还不忘嘱咐他。
恰巧对门突然打开,两人措手不及,一个穿着短袖短裤手里提着垃圾的年轻男人赫然站在两人面前,宁骁回头望了谢小园一眼,匆匆离去。
谢小园心里七上八下,故作镇定地看了那人一眼,退回屋内把门关上,可那人手疾眼快,伸手挡住谢小园的门,挤眉弄眼地朝她笑着:“哎美女,那人是宁骁吧,人气演员啊。”
谢小园看不顺眼他贱贱的表情,吼道:“不是!你看错了!再见!”她踩了那人一脚,迅速将门关上,她的心砰砰砰一阵狂跳。
可那男人不死心,又咚咚咚敲起门来:“哎呀美女别这样,我不会说的!绝对保密!我就是来借个锅,还望可怜下我这个刚搬来的人啊。”
油嘴滑舌!她信他有鬼!
谢小园嘴角一抽:“我没锅!你可以圆润地走了!”
她听到门外啧了一声,然后就没动静了。
谢小园不放心,给宁骁和陈陈都发了条短信,叫他们时刻注意着这几天有没有曝光的新闻。
直到下午陈陈也没有回复,谢小园心生疑惑便把电话打到了陈陈家里。
接电话的是陈陈读高中的弟弟。
“小述,你姐在家吗,在的话让她接个电话。”
那头一阵气喘儿不带停的:“园姐你不知道?!我姐现在在医院躺着!你们那个什么片场着火了,她个倒霉催的就在里面!园姐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过去!”
“诶等等,是哪家医院?”
“第二医院!”那头匆匆挂了电话,谢小园心急如焚,最近是遇上水逆了吗难道?
她赶紧给宁骁打了个电话告知她的行踪,套上一件薄衣往第二医院去。
医院门口被记者媒体堵死了,还是陈述出来才把她弄了进去,只是进了大门里面却还是正常的人员走动,看来是有谁把媒体都死死拦在外面了。
谢小园觉得奇怪,陈陈只是个小经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动静?可走进去才知道,许诺宁也是这次火灾的受害人,医生说是许诺宁护着陈陈所以浓烟吸得更多,陈陈早已经醒了,但是她还没醒,躺在加护病房里,门口站着好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
陈陈现在体虚,再加上被呛了好几口浓烟,现在暂时说不出话来,可她明显又很着急要跟谢小园说什么,便要来谢小园手机,点了几下让她看里面的内容。
是一则刚出来的新闻。
「《笑忘书》剧组被称不详」。
谢小园一言不发地浏览完全部,心凉了大半截。
原来火灾的事情一经报道出来,有关剧组的□□接二连三,先是几个女演员临时跑路不知去向,然后某知情人爆料剧组配角老板娘沈月怜的剧服被人为恶意破坏,衣服被道具师发现时,上面还放着一个钉着谢小园名字的小人偶,紧接着还有更劲爆的,说前一段时间剧组里有个工作人员从片场的高墙上掉下来摔死了,有些记者便暗讽金导为了拍摄拿钱堵住死者家属的口,一时间整个剧组都在风雨飘摇中。
陈陈看谢小园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着急上火,拿过手机啪啪打了一段字,上面写着:“衣服会不会是林霜儿叫人弄的?”
因为只有谢小园的衣服出事了,再加上那个充满恶意的小人偶,事情不得不往林霜儿身上想去。
谢小园了解林霜儿,她爱美,嗜衣如命,大学那会儿就是每天几身衣服的换,只要出门,绝不重样。但凡她看得上眼的,吃土也要买回来,所以那会儿她除了忙于每天的课程还经常找各种兼职来弥补金钱空缺。
谢小园知道那条连衣裙是从巴黎空运过来的还没有上市的新款式,以林霜儿刁钻的眼光,全世界不会超过5件。
正是因为这衣服金贵,谢小园才爽快地还这一报,毕竟,打蛇打七寸,报复人,就要从她的心头好入手。
不过凭此还真不能认定是林霜儿干的,那几个跑路的女演员也很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