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唇上的重量还在,她下意识就把手伸出去推挡,不料压在了贺玄的胸口。
那里好像比墙壁还要坚硬,她更是害怕了,着急着又把手缩回来。
这一举动解救了她,贺玄站直了身子,离开了她的唇,但是他并没有迈动脚步,仍是立在原地,颀长的身影使得她站在阴影里,显得更是娇小。
垂眸瞧见她脸颊在刹那通红,仿若娇艳的花朵,睫毛却在不停的颤动,贺玄陡然发现他是过分了一些,可那时实在控制不了,好像是把早前就积压的,对她的种种情绪发泄了出来。
她肯定是吓到了。
他有些后悔,却又有种释然,到得这个地步,她总不能再逃避吧。
船厢里静默无声,杜若耳边好像有轰鸣,她的头一阵阵的疼,她早前就隐约知道了贺玄的意思,但她不敢去想,今日他竟然亲吻了她,就在这里!
他的莽撞实在让她吓了一跳,这一点都不像他。
她该怎么办呢?
她不知道说什么。
好在贺玄开口了,他的声音淡淡的:“你可以把这事告诉你父亲母亲,假使……”
假使杜云壑与谢氏知道了,他正好可以借此负起这责任,反正他已经藏不住了。
谁料杜若一下抬起头,急声道:“我不会告诉的,你,你只是一时冲动罢?”她怎么敢去告诉,告诉了,父亲定然要把她嫁给贺玄,那她以后就要当皇后了!
她实在不想当皇后,她也不知贺玄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个人得到了江山,坐拥天下,准是要变的吧。
她想得十分的远,可她也控制不住,因在很早前她去亲近贺玄,便是因着这个目的,她只是没有料到她跟他的关系会发生这种变化。
她是没有信心嫁给他的。
听到这话,贺玄面色略微一沉,他身子前倾的道:“不管是不是冲动,也不管是今日还是哪一日,我总是要这样对待你的,你还不明白吗?”
她的后背不由自主又贴上了墙壁,她在给他找台阶下,他却步步紧逼。
贺玄见她又害怕起来,眯起眼睛道:“你难道想嫁给宋澄?”
“不是。”她连忙摇头。
有福清长公主这样的母亲,她哪里敢嫁给宋澄呢!
他嘴角一挑:“那你想嫁给谁?”
“我没有想嫁给谁。”她嗫嚅起来,声音很低的道,“我还小呢,我总要等二姐嫁了人再说的。”她停顿了一会儿,略抬起头,“你让我想一想好不好?”
眼里有哀求之色,心乱如麻。
他看得她一会儿,淡淡道:“你想不想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他想娶她,她就会是他的。
这话可当真霸道,杜若秀眉拧了起来,暗道果然是将来当皇帝的人,竟然那么说话,她有些不高兴,想到他好像自从那日说什么有意中人之后,就有点对她得寸进尺,她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那种无奈的样子,让他又想亲吻她,只两个丫环在外面站久了,杜蓉正好问起杜若,她们便一同走了进来。
比起外面,略微昏暗的船厢里,一男一女面对面站着,虽然不在做什么,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杜蓉有点奇怪,刚想说话,贺玄却走了出来,径直离开了。
杜若晓得自己的脸还在红着,拿手轻轻摸了摸道:“二姐,我刚才睡着了,睡得好热。”
“王爷怎么会在这里?”杜蓉却问,“跟你在说什么事情吗?”又看两个丫环,“你们也是,留下三妹一个人在,要是被大伯母看见,你们准是要倒霉了。”
玉竹,鹤兰面面相觑,玉竹有点委屈的道:“大姑娘,您是没看见王爷的样子,奴婢们哪里敢违抗呢!”
她们自从服侍杜若的时候就认识贺玄了,在他还是少年时就很怕他,而今是王爷,她们更是胆怯的,更何况,贺玄刚才还接了杜若回来,那是一种恩情。
杜若朝她们扫了一眼,就是她们失职,贺玄才会亲到她。
“不管如何,你们都得受罚,这个月月例别拿了,”她道,“以后不管是谁,你们都不能走开,不然我定然告诉母亲,母亲会把你们撵走了事,或者更重些。”
两个丫环面色一白,连忙答应。
杜若看向杜蓉:“大姐,二姐她们呢?”
“正跟袁姑娘说话呢,袁家今日也来看龙舟的,知道二妹出门了,专程找过来,我就想叫你出来见见她的,谁想到你刚才竟然在睡觉……”她顿一顿,忽地握住杜若的手掌,柔声道,“是不是累了,你要真的累,就再休息会儿罢,我去跟她们说,她们肯定也不在意的。”
那福清长公主那么嚣张,杜若这样的性子,是要累的,杜蓉才想起来,故而便安慰她。
杜若笑一笑:“我已经睡好了,现在精神很好呢,我们这就出去。”
外面,袁秀初确实在跟杜莺说着话,两人一阵子没见,袁秀初很是挂念。
瞧见她们好像姐妹两个,站在章凤翼旁边的袁诏眼眸眯了眯,又更仔细的看了一眼杜莺,她好像清瘦了一些,人似杨柳弱不禁风,也不知看没有看他的方子。
想到她故意要气他,那日与袁秀初很亲密的说话,他嘴角又往上一扬。
耳边只听袁佐道:“妹妹总提起这个二姑娘,难怪母亲以前懊恼不曾再生个女儿,你我都是男儿,妹妹是有些孤单。”
袁诏有些冷笑:“她便算要有个姐妹,也不该是二姑娘那样的。”
袁佐奇怪:“二姑娘怎么不好了?同她兴趣相投不说,人也很和善,你看妹妹笑得多开心,我看不如让她认作干姐姐才好呢。”
到底是年纪轻,话不经过脑子就说出来了,袁诏皱眉道:“你真觉得那二姑娘好?”
袁佐看着杜莺,见她穿着身水青色绣玉兰的裙衫,头上戴着玉簪,面色很白,便想到传闻里说她身体不好,可这白却是惹人怜惜的,这样的姑娘叫人同情,还很有才气,他道:“没什么不好啊。”
袁诏面色一沉。
那杜莺接近袁秀初可不简单,他们袁家,因父亲与他的关系,乃是皇帝近臣,不知多少人家要联姻,花了多少心思,虽然杜莺不是那么明显,可还不是司马昭之心么,不然往前如此沉寂,何必这时候要搭上妹妹?不是为嫁袁佐,就是为扬一扬名声,好让家世好的夫人,公子看上。
可偏偏弟弟一点不知。
他淡淡道:“要是让你娶,也肯吗?”
有点突然,袁佐奇怪的看一眼袁诏:“大哥,我只是说她不错,怎么谈到嫁娶了?再说,父亲也不会同意的。”
袁诏当年娶得妻子身体就不好,早早去世,他要娶妻,必不能娶个这样的姑娘。
袁诏道:“你知道就好。”
清楚弟弟的想法,他心头一松,可不知为何,再看向杜莺时,胸口便涌出些说不清的滋味。
杜蓉与杜若出来了,迎向她们。
几个姑娘说笑起来,贺玄仍在游舫上,杜若稍不小心,就会看到他,一看到他就会想到刚才的事情,她的心好像小鹿般的跳,实在受不住与杜莺道:“外面有风,我们还是去里面罢,小心着凉呢。”
其实五月的天已是很热了,亏她说得出来。
贺玄听见,轻声一笑,甚至把目光投过来。
那是他陌生的一面,杜若的脸就红了,又有些恼。
明明是他做了不好的事情,可偏偏弄得好像她错了,心慌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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