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里走,越是能看清整个洞窟的内部情况。此处洞窟原本掩藏在山体中不为人知,早前山洪冲刷崩塌了一角才将洞口显露了出来。洞窟里空间巨大,四处散落着纹饰奇特的奢华酒器,洞窟的角落还散落着一些珍贵摆设,整个洞窟看上去像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只是处处斑驳的痕迹显示着岁月无情,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仙人修炼的福地。
陆琛视线扫到洞窟一角那樽装饰艳丽的薄胎青纹瓷,发现瓷器上的薄胎纹路虽已大部脱落,但仍看得出当年其价值不菲,他灵力一展伸手拂过,竟发现这洞窟内的旧物年份竟有数万年之久,便越发断定这里是万年前某位修仙得道之人的故居了。
越过腐朽的奢华宫殿,再往里走众人就被洞穴内犹存的阵法给拦住了,徐姓掌门平素对阵法研习多有涉猎,仔细感悟一番后发觉这阵法竟然仙人当年布置的,如今已残缺不全威力大减,合众人之力完全可能破开。
正道门派里几个修为高深的掌门身先士卒走了出来,陆琛当仁不让的走在最前面,几道凌厉的光刃劈在残阵上,很快便划破了洞窟里这一道屏障,残阵后的景象立刻显现在了众人面前。
残阵之后是个独立的房间,布置的温馨柔和,不知仙人当年用了怎样的仙法,房间内竟然还保留了当年的景象。房间左侧的屏风上绣着春生日落图,一件天青色长衫就这么随意搭在上面;屏风三步之外是一个实木方桌,桌上摆着茶壶杯盏;房间右侧则是一张干净整洁的书桌,书桌上放着文房四宝,桌子一角竟有一只翡翠玉璧雕成的小鸟,看起来分外讨喜。
不过最吸引人注意的,还是房间正中间那张华丽卧榻上沉睡着的小兽,那小兽酷似银狐,身上的毛发却通体雪白,一波柔和的光芒笼罩在它身上,神光护体让人一眼就能认出这小兽乃万年灵兽。
只是这灵兽被四周的高深阵法禁锢在了卧榻之上,许是因着阵法的缘故,灵兽还在悠悠沉睡,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陆琛正想上前查看一番,还未走到卧榻旁便被一道洪亮的男声阻止了:“慢着!”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三名青年男子结伴闯了进来,那为首男子朝着众人徐徐一拱手,朗声道:“在下乃云家云知砚,素来对阵法颇有研究,想必这旧时的保护阵法也难不倒在下。在下可以尝试破阵,但话先说在前头,阵破之后这灵兽必得归在下所有。”
这一点倒是与众人在进洞窟之前协定的一致,若是这云知砚真能破阵收服灵兽,他们自然别无二话。
“这是自然。”陆琛代表在场众人同意了云知砚的说法,一道冷肃的声音却忽而响起:“我不同意。”
蓝凝听出这是墨狄的声音,心头一暖,正要开口和他说话,转眼便看见墨狄竟是和琉璃仙子一道进来的,顿时便闭了口赌气不言,低垂着头看着地面摇头自嘲的想:她怎么会觉得大魔头来这里是专程来找她的呢?当真是可笑!
墨狄进来后看到在场众人笑的从容大气,眸光一转便看到了蓝冰身侧低着头一副静思己过样子的蓝凝,原想责备一番的话到了嘴边终是软了几分:“你要走怎么也不叫上我,倒是让我一阵好找。”
蓝凝不想和墨狄说话,索性身子一侧躲到蓝冰身后。众人自然没有功夫等着他俩上演小别重逢的戏码,云知砚第一个便跳了出来冷着脸嘲笑道:“就是你说不同意的?这里除了我还有人能解这阵法吗,难不成你也想试试?不自量力!”
回头看眼蓝家两姐妹,云知砚立刻又换了副嘴脸殷勤道:“蓝二小姐,你与我云家结亲可是蓝岛主当众宣布的,但你究竟嫁给谁还是有待商榷的,你若看不上我那傻子大哥,不如考虑一下我?在下自觉还是配得上蓝二小姐的。”
提到蓝、云两家的婚约,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虽然蓝凝逃婚跟着男人私奔的事还没拿到明面上来说,但眼尖的早已看出来蓝二小姐和这后来的男人关系匪浅,加之她身边还一直跟着个九韵族的顾七,现在又来一个云知砚凑热闹,这蓝二小姐最终的归属,倒真是让人看不透了。
看不透归看不透,但这丝毫不妨碍各派人士将这当做热闹看。碧落岛和云家的联姻,本该是皆大欢喜,最后却闹到如此地步,实在是让他们唏嘘不已啊!
“就凭你?”墨狄嗤笑一声:“云知砚,到底是谁给你的信心,让你觉得自己配得上这丫头?”
云知砚脸色一变正要反驳,陆琛开口截断了他的话把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破阵一事上:“此时不是讨论此事的时候,咱们还是谈谈如何破这万年前仙人施下的阵法吧,墨公子,你有何高见?”
看在墨狄开口处处维护蓝凝的份上,陆琛难得和气的问了他的意见。墨狄似乎也没料到陆琛会突然问他,思忖了一番才说道:“九州之上无人不知,论阵法一途,无人比得过云家,若以谁破阵来定这灵兽归谁,那我们其他人便可以各自回去了。这灵兽既源自万年前,那它的灵力修为自然高深莫测,先且不论破阵是否容易,我们为何不让它自己选择主人呢?”
经墨狄这么一提起,在场众人才意识到云知砚自出现起便心怀不轨想要独占灵兽,立刻附和着同意墨狄的说法。
顾七看着眼前哄闹成一团的九州正道,像是在看一个大大的笑话,他侧过身子低声道:“现在不是画饼充饥,而是望梅止渴了!”没有等来蓝凝的只言片语,顾七疑惑的抬头望去,却看到苏千语正冷着脸神色肃然的看着场上所有人,手指垂在身侧微微抖动,一言不发冷艳倾城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她方才被沈玦纠缠的险些发狂。
顾七缩了缩肩膀站回原地,他忘了刚才蓝凝躲到蓝冰身后去了,现在他身旁站着的是苏千语这个冷艳煞神。
说话间,灵兽身上的保护大阵就在徐掌门、云知砚、墨狄等人的通力合作下破了,顾七看着几人阵破时的耀眼光焰,撇了撇嘴不屑的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阵法就是墨狄一人的法术攻击有效,其他人也就是凑个热闹而已!”
只是他特意借众人之力做出艰难破阵的样子,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墨狄还有什么要掩人耳目的事?想到这里,顾七不由得看了看站在蓝冰身后张望着破阵几人的蓝凝,无奈的一巴掌拍在额头上,这丫头到底是招惹了个什么样的人啊?
护阵一破,房间里的景象立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屏风上的春生日落图随着屏风的寸寸风化消于无形,那天青色长衫飘落到地上很快便没了踪迹,方桌、茶盏,书案上的笔墨纸砚、翡翠小鸟,以及房间里的温馨装饰,像是突然失去了维系自身的力量如幻影般消失在众人眼前,整个房间顿时显露出洞穴深处原本该有的阴森诡异,所有人这才意识到,那护阵不仅仅保护着这银狐灵兽,还让这房间维持了万年前主人在时的旧景。
陆琛手心灵力汇聚燃出一簇烛火,众人依样画葫芦的祭出火光,将整个洞窟照的犹如白昼一般光亮。
卧榻之上,灵兽徐徐转醒,金色的圆眸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神色有些茫然。蓝凝凝神望着那头茫然迷惑的小兽,心底蔓延出一种沉重的难过,她难受的扯着领口,脑海里奔袭而过很多零碎的片段,似乎立刻就能叫出这只灵兽的名字,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丫头,你过来试试。”墨狄看着蓝凝明显异于常人的反应,心里猜测这头灵兽可能和她有关。众人惊讶之下明显不赞同蓝凝做那第一个尝试让灵兽认主的人,徐掌门正要出言反对,就因墨狄凉凉一句话顿时定在了原地:“若是这灵兽认了第一个上前的人做了主人,那它也当不得灵兽二字了!先去、后去又有什么区别?”
“过来。”墨狄朝蓝凝招了招手,待她半信半疑走过来后,他便推着她的身体缓步向卧榻走去,还不忘低声嘱咐道:“慢点靠近,不要刺激它,就像那日你对待那只小鸟一样。”
还没反应过来墨狄所说的对待小鸟是怎么回事,她就被推到了华丽的卧榻前,蓝凝慌乱的眸光与银狐灵兽圆睁的大眼对上,那小兽竟朝着她试探的伸出了前爪。
蓝凝回头看了墨狄一眼,男人正对着她潇洒的笑,她把目光移回到卧榻上珍贵的灵兽身上,伸手让它把爪子搭上自己的手心。
蓝凝一笑,果然那阵熟悉感是没错的。众人看着这一幕纷纷觉得惋惜,这银狐灵兽怎么偏偏挑了灵力最差的蓝二小姐做主人?正觉得尘埃落定打算退出洞窟时,方才还亲切友好的灵兽忽然眼光一闪伸爪便抓向蓝凝的面门。
众人大惊,陆琛和蓝冰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还没等他们出手救人,一直跟在蓝凝身后的墨狄一个闪身跳到了她身前,用身体紧紧把蓝凝护在身后,手中已隐隐祭出了光剑,正全神戒备的盯着那只银狐以防它有下一步动作。
那银狐竟突然收爪停在了原地,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玄衣男人,又凑近了身子在墨狄身上嗅了嗅,突然一个纵跃便跳到了男人身上,用柔软的脑袋温顺的蹭着他的颈间,蓬松的尾巴还左右摇晃着示好,墨狄忙不迭的卸掉手间的灵力抱着银狐小小的身子,一时之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