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夜篱三岁,那时她只认识凌皓宸,她的皓宸哥哥。
“皓宸哥哥,你帮我剥掉这个棒棒糖的糖纸,不能弄坏了哦!”、“皓宸哥哥,今天我就要去幼儿园了,会不会有人欺负我?”、“皓宸哥哥,你和我坐一个班好不好?”......
而凌皓宸的回答永远是“好、嗯、行”,他永远拒绝不了她。
慢慢的从两个人就变成了三个人,凌皓宸、夜篱和姚清意。姚清意是夜篱最羡慕的女孩子,她漂亮、学习好,最关键的是能和凌皓宸说上话。凌皓宸小小年纪就在学校是冷酷冷酷的,像块冰一样,除了夜篱,其他人跟他说话都爱理不理的,有时候还直接说他不跟长的丑的人说话。所以姚清意能说上话这让夜篱觉得很另类。
在她五岁上小学的时候,钱悠悠进入了他们的圈子,再然后就是程扬,他是除了凌皓宸以外的第一个男生。
学业繁重,压力大,五个小屁孩在夜篱八岁那年的某天离家出走了,手牵着手走在诺大的城市里,脸上是从没见过的欢乐。家长找、警察追,无奈的五个小鬼搭车跑到了郊区,找到了一个开阔的地方,扔下书包躺在那里,编戒指的编戒指,编花环的编花环,笑声充满这个荒凉的地方。
程扬是个鬼灵精,他提议,“女生带着戒指真好看,要不每年谁过生日的时候我们都来编一个带上,纪念我们桀骜不驯的青春”,才九岁的孩子,说话已经像个满怀壮志的青年了。
最后当然是被家里的人一个个拎小鸡一样带回家,可是大家的都很快乐,觉得很满足。
初中似乎是个被诅咒的阶段,先是姚清意不说一声就消失,接着就是钱悠悠出车祸去世,五个人一下子就剩下了三个人,只不过从此之后,凌皓宸对夜篱更好了,好像是要弥补另两个人的缺憾。
16岁了,夜篱考进了帝光中学,和凌皓宸、程扬一个学校。入学前他们去拍了照,有一张夜篱笑得好甜,那张照片至今还放在凌皓宸床头。
一切就像是演电影一样,王奕来了,生日那天她被逼到峭壁边上,就像现在一样,那时夜篱的样子好哀伤,不相信又不得不相信,最终消失在水流中。
对的,没错,夏目眼前的人就是王奕,这个说过视她为亲妹妹的男人,此刻极其残忍的看着她,巴不得她赶紧掉下去摔死。
她也明白过来,其实她就是夜篱,要不是现在发生的事和记忆中的重合或许她还会骗自己,可是现在她骗不了,从凌皓宸走后这些记忆就开始在她的大脑里拼凑,只不过它太过于零散让她没有重视。
今天只要她从这里跳下去,那么就会像前世那样,再次做一回夏目,一切都没有改变,而该发生的一切都会按照王奕的计划进行下去。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她是夜篱,看到王奕就更难受,这是她的堂哥啊!竟然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为什么?”她只能问出这个,在她看到他时,心已死。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狂傲的看了一圈后面的三人,含着嗜血的笑容说:“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该死的老头子,他骗我,说什么一家人,全都是假的,你们都想骗我,让我给夜家付出,然后把我清理出去,我都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针对你吗?呵呵,你该死,夜安诚和我辛辛苦苦的为那个公司奋斗,可到头来呢?全都是你的,我们就是给你打工的小弟。我不想这样啊!所以你只能‘死’”。
最后一个字非常用力,隔了一段距离夏目都能感受到那股杀意。
夏目站起身,“爷爷哪里骗你了?他什么都为你着想了,他那么高傲的人都能忍着对大姑和大姑父的怒意好好安顿你,你为什么就不知道感恩呢?还有你说为我打工这个屁话是从哪里听到的?就为这个吗?你可以给我说啊,我可以给你,可是你为什么要用这么让人心寒的方式。回头吧,哥,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别叫我哥,你哥叫夜安诚”王奕有点暴躁了,“说得好听,不就是要让我心软,然后放了你,你好回去找那老头告发我,这样我就一辈子待在监狱里,你就安心了。我告诉你,做梦,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之中只能活一个”。
夏目闭上了眼睛,“哥,你非要做到这一步吗?不给我一点活路?”
“不会”。
“好,那我成全你”,转身跳下去,“哥,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到时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王奕踉跄着跑到峭壁边缘,趴着看着夏目跳下去,然后被水流卷走。
“哈哈,她终于死了,她终于死了,夜氏是我的了,是我的了”,他像疯了一样疯跑。
“是,王总,这另一半的钱.....”老大谄媚着对王奕说。
“少不了你们的”。
好黑啊!夏目站在一片黑暗的虚无空间,小心的一步一步向前挪,可是奇怪的是很顺利,什么都没碰到。他继续往前走,一边喊:“喂,有人吗?这是哪里?”
黑洞洞的依旧没人回答,走了约莫有半个小时,一丝儿很细的光线照在她的眼睛上,她就像抓住了稻草一样,没命的向那光亮处奔跑。
“大儿,去村东头把医生请来,这都躺了多少天了,怎么还没醒来?”一个焦急带着关心的女声响起。
“嗯,我马上就去,娘你别急”,一个男生得令跑出去。
夏目缓缓睁开眼,这天花板好熟悉,黄色细碎的斑纹都和前世她的家一模一样,艰难的转过头,一个妇女握住她的手,她穿着花格子粗布制成的棉衣,下身是灰色的,特别是脚上的棉布鞋,这样好看的针脚只有夏妈才能做出来。
她不敢在向上看去,心里很活,但又害怕不是的,前世被夏妈所救,她不相信自己今生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女子,女子,啊,小儿,快来看看,是不是眼睛睁开了?俺的眼睛没花吧?”
一个小男孩跑过来,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弟弟夏凉的样子,夏目一下子眼泪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