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萍微微睁开眼睛,觉得浑身无力,她拿手按住自己额头,过了好久才勉勉强强坐起来。
“啊,你醒了?”卷发、白外套的顾逸凌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悠闲地看书,吕萍立刻清醒,一阵惊讶,“你怎么会在这?”
“啊,你醒了?”顾逸凌还没回答,陆小若也从厨房间走了出来,手里还有一杯水,“我把你的菜放在了厨房里,你似乎没有吃午饭有些低血糖,我从你家冰箱了泡了点蜂蜜水,你喝一口,会舒服一点。”说着,把蜂蜜水放在了吕萍面前的茶几上。
“你,你们!”吕萍惊讶不已,顾逸凌立刻嘻嘻笑笑解释道,“你晕倒在了门口,我们见门开着就把你带到了屋里,没有恶意,我们可以立刻离开的。”说完朝陆小若微笑,陆小若立刻也点了点头,但她和顾逸凌都清楚,根本不是门开着,他们见她晕倒了,于是便从她口袋里拿了钥匙开门进来,不过为防止吕萍以私闯民宅告他们,所以扯了点小谎。
“主编啊,这次如果做不到采访我们回去都会丢饭碗吧,不是说一定要小女儿的采访吗?”本来气氛好好地,陆小若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她似乎经常这样,但都有原因。
“是啊,不过,吕小姐身体不好,我们能这样吗?算了走吧。”看似说给对方听的话,俩人声音都不小,而且说完同时用心微笑,职业范十足,看起来就像是假装一点事没有,而且俩人都抓了随身的东西,似乎只要吕萍一发话立刻就离开。
“等等吧。”吕萍轻叹一声,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两位毕竟照顾了她,这么赶走也有点于心不忍,她同意他们留下,但留下说什么吕萍还没有想好,于是说,“你们先坐一下,我上去整理一下,一般采访都要拍照……”说着她望了一眼陆小若挂在脖间的相机,“你们等一下。”
“好!”顾逸凌和陆小若齐声说。
这样吕萍就去了楼上,吕萍走后,俩人默契地击掌。
“这件事还是得和你来办,你看我要是拉上谭绛或夏天,这两人肯定不给我台阶下,夏天更是,说不定直接用武力威胁人。”顾逸凌这是真心实意的夸赞陆小若和自己的切合度,陆小若心里也有些开心,听着他讲,“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有用的?”
陆小若在吕萍昏迷的时候查看了一下屋里,顾逸凌盯着吕萍,当吕萍苏醒顾逸凌告知,陆小若便假装从厨房间出来。
“一点点,毕竟人家屋子,隐私什么也不好过分去看。”陆小若说着靠近了顾逸凌几分,指着桌上一个三人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不苟言笑,即使身边的两个人都笑了,也没有一点反应,“茶几上的合照就是他与她的丈夫还有女儿的,男的是吕萍的丈夫,郭刚。我还发现吕萍似乎和他丈夫分开住,书房有一张小床,可以看出是最近居住,而且男方的一些生活用品都在书房。”
“你觉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如果只是最近才开始,不会有那么明显。卧室里除了男方的衣物,不,当节的衣物都不在,在卧室的都是与现在节气不相符的衣物,而且书房里还专门打了一个新柜子,因为锁着,我只能猜是衣柜,好像今天她女儿回家,大概不想营造出什么不好的迹象给她女儿看见。”陆小若回答。
“你怎么知道是新柜子?”顾逸凌听着周围的声音,小声问陆小若。
“因为颜色和书桌柜子的颜色不太一样,所以能判断。”陆小若回答,顾逸凌点点头,接着他便做好,陆小若看他动作知道吕萍下来了,赶紧坐好。
“你们要喝点什么,我这里有牛奶,咖啡和绿茶。”吕萍换了一身朴素的装扮,还稍稍花了点妆,她的丈夫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有时也需要抛头露面,对此她很娴熟。
“牛奶。”
“绿茶。”
吕萍微微疑惑,牛奶是顾逸凌要的,绿茶是陆小若要的,都说一个人喜欢喝什么,性格中也有相似的地方,说实话,她以为这两人应该颠倒才是。
过了一会儿,吕萍在两人面前放上了牛奶和绿茶,可是才刚一放下,两人互相交换了茶饮,交换完俩人都笑了,他们是为对方点的,吕萍微愣,心中好像知道了什么。
“看来俩人很默契,也很为对方着想。”吕萍喝了一口黑咖啡,倒是有些羡慕。
“哪有,只是相处惯了知道对方的喜好。”首先说的是顾逸凌,他总是先进行否定,急着撇清一些关系,但这让陆小若很不是滋味,她不想忍,毕竟太明显,难道还忍到过年放鞭炮庆祝一下再说吗?!
“咕噜咕噜”陆小若连着一口气将牛奶喝下,顾逸凌看着她,“你这么渴?喝这么快?”
“不然我会说话,我怕自己太吵,我忍不到过年。”陆小若说的奇怪,顾逸凌一下子也没听懂,疑惑地摸摸鼻子也就没再说下去。
吕萍一直将他们的状态看在眼里,随后缓缓说,“你们准备怎么进行访谈。”
谈到正事,陆小若赶紧掏出本子和笔,“您只要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就行了,我们会控制度,不会随便问,然后拍几张照片,您不用拘谨,请放松。”
吕萍点点头,同意。
“您好,吕女士,我是在杂志社的小编陆小若,您的母亲将有新书出版,您对这次作品有什么期待呢?”陆小若刚一问出口,顾逸凌就顶了顶她,小声在她耳边说,“没有新书,她是贡老的女儿。”
贡老?顾逸凌和贡老认识?陆小若眼珠子快速转动,最后故作镇静笑着,吕萍的脸色真的变得有些不好,沉默了片刻才说,“抱歉,我与母亲关系不好,她发表什么我都不知道,客套的话,我也不想说,等我看完她的作品再说吧。”
陆小若忽然眼前一亮,“您每次都会看你母亲的作品?”
吕萍点头,“是,我的母亲虽然和我关系不好,但她是一位有涵养,有学识之人,她年轻的时候没怎么照顾我,所以我只能通过作品了解她,她对作品很严苛,就像对自己和我们的人生一样,我的丈夫便是这样的产物。”
吕萍的性格似乎知无不言,一旦熟识几乎没有保留,这让准备套话的顾逸凌和陆小若也有些吃惊,只能接着问,“您和您的丈夫关系也不好?”
吕萍放下咖啡,抬头望了他们一眼,“不如我们只聊一聊吧,最近我有很多烦心事,正不知道对谁说,接下来的话,希望你们不要写在杂志里。”
“您为什么对我们放心。”顾逸凌支起手臂,等待她的回答。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也说不出什么,如果说出了……”吕萍苦笑,“那也好了,这样也能让别人知道我的想法。”
顾逸凌微眯眸,“您请说。”
“我二十年前和我的丈夫相识,那只是一面之缘,但我的母亲以为我们相识,硬是将我们撮合,我和丈夫感情一般,没有基础,可是他还是娶了我,照常我兄弟们的说法,此男人到了事业稳定期,开始需要一个能稳定的女人了。”吕萍从沙发坐垫下掏出一盒烟,举了举,“介意吗?”
顾逸凌和陆小若摇头,吕萍便点起烟烟雾缭绕起来,“我不介意我的丈夫对我有没有心,你看我过的好住的好,可是那时28了,即使再着急,我的母亲也没有考虑一点我的意思,可悲吗?”
二十年前的年代,二十八岁便是一个大年龄,贡老会着急是必然,顾逸凌虽然心中有些可怜吕萍,可理智依然占了大多数。
“但,你后来还是出轨了。”陆小若忽然蹦出口,顾逸凌也是一吓,他在路上和陆小若简单说过这件事,本来以为陆小若会绝口不提,这次又是为什么?
吕萍也有些慌神,最后笑了笑,“原来你们来这里是为了这事,你们不是来为我的母亲做访谈,是我丈夫叫你们来的吗?”
顾逸凌突然发现茶几上的合照有了些变化,吕萍的丈夫比她大了许多岁,面相上是情浅缘深的关系,这辈子可能夫妻感情并不融洽,但少不了谁,但是陆小若的一句话,立刻使面相变得模糊,难道又被她改变了命格?顾逸凌抿紧唇,想了很多,最后往沙发上一靠,这一次却没有做任何阻止。
命由天定。
顾逸凌第一次想要知道,人能否逆天改命。
“当然不是。”陆小若说,“是您的母亲叫我们来的,她的意思是,她在你想离婚的时候逼迫你,她现在老了,不想你为这个再耽误自己,趁现在还可以放手离开的时候,赶紧出轨,不,对不起,是赶紧离婚。”陆小若没有保留,此时她应该也是觉得说出实情比隐瞒实情来的好。
“呵呵,我的母亲这么好?”吕萍显然不相信,手上的烟却是吸不下去,面上也是心事重重,接着喃喃自语道:“现在说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意义在于你。”陆小若说,“您想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便在一起,想和你爱的人在一起便和他在一起,世上没那么多为难的事,十年前你可以为了那个男人,放下坚持十年的婚姻,放下才九岁的孩子,现在没有理由犹豫。”陆小若听出了吕萍的犹豫,但是有些奇怪。
“我的丈夫……”吕萍又接着吸烟,接连吸了两跟,手指都在发抖,最后才说,“我的丈夫并不爱我。如果我的丈夫哪怕爱我一点,我也不会想和他分开,不瞒你说,我已经和丈夫分居六年了,在法律上我们甚至已经没有夫妻之实,呵,可能怎么样,我已经不像十年前那么不顾一切,这里的东西我也没勇气舍弃,那人带给我的是激情,是一直感受不到的爱情,可是我的一切狂妄和张扬,在十年前已经被我的母亲扼杀,已经没用了……”
“你接到了那人的电话?”陆小若忽然接道,吕萍和顾逸凌都一愣,吕萍哆哆嗦嗦的说,“你怎,怎么知道的?”
“电话,你一直在看家里的座机,你出门买菜却买了那么久才回家,魂不守舍又有些不安,那个男人,十年前的男人联系你了吗?通过一直没变的座机。”自从吕萍清醒后,她便一直在观察座机,家里的电话座机有几台,客厅,厨房都有一部,所以陆小若猜测吕萍可能已经接到了那人的电话,内心的冲击肯定不小。
“分居这件事,是谁提出来的。”一直没出声的顾逸凌突然问吕萍,吕萍先是一怔,接着才说,“我丈夫,他说他太忙了,所以要住到书房,住着住着,也就住惯了。”
“有些事我本不该说,我听你的母亲说过一件事……”顾逸凌开始叙述,陆小若和吕萍都吃惊的瞪大眼睛,陆小若更是不解,顾逸凌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说这些……
第二天。
今天吕萍一早就出了门,她收拾的很漂亮,身姿曼妙,仪态大方,就像十年前一样。
她去了一家她常去的咖啡馆,咖啡馆里歌声悠扬,那首动人的mysunshine缓缓吟唱。
过了不多久门口出现了一个男人,挺拔的身姿,他一进门摘掉了墨镜,模样一如十年前,只是西装不似以前那般整洁,甚至有些皱。
“好久不见。”男人站在吕萍面前,吕萍轻轻将发丝别到耳后,男人坐下,“多年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你就不同了,皱纹也有了。”吕萍望着男人,怀念起以前。
“可不是,十年了,我也是快五十岁的人。”男人招来服务生,点了一杯和吕萍一样的咖啡。
“你结婚了吗?”吕萍低头搅弄咖啡,忽然问。
男人显然也一愣,紧接着露出笑容,屋外阳光算是明媚,可是那也是晨光,和他们一点也不相干,“我啊,一直在等某个人,不愿去想别的事,你呢,这次可以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