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低低地咆哮,向着缡落直扑过去。缡落惊慌地闪避。
“怎么回事?这狗好像盯上你不放了。”蒋瑶挡在缡落前面。
深蓝运动服的男子大踏步走上前来,喝住狼狗,狐疑地打量几眼缡落等人,随即露出了礼貌的微笑:“对不起,它今天见到美女,好像有点激动。”他回头招呼同伴,对他们说了几句什么,就接着上山了。
“他长得和相片上的祁连峰有点像。”蒋瑶望着三人的背影幽幽地说,“是祁家人吧。”
“祁家人里我只见过阿峰的母亲。”缡落摇摇头,“再有就是阿峰小时候和堂弟们合影的相片了,我不确定。”
“人都失踪这么久,才带着狗来搜山,也未免太晚了些。”蒋瑶道。
缡落的瞳孔有一瞬间放大:“你觉得,他们是来搜山的?”
“自从上次打手们在你家大闹,并没有发现祁连峰的踪影,估计他母亲也有些坐不住了吧。”蒋瑶道,“这是让本家出动寻人的节奏罗。不过人手也太少了点,怎么想都应该多带几个人来嘛。”
“听阿峰说,他小时候曾和一个叫祁连云的堂弟非常要好。后来经历了父亲去世的变故,他心里对叔叔总有芥蒂,所以和祁连云的关系也就淡了。”缡落微皱烟眉,“总之我没见过本人。”
“祁连云可挺有名……”蒋瑶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思考着什么,“他是L大毕业的,跆拳道社里现在还流传着他一人单挑C大学跆拳道社团四名悍将的传说呢。”“那说来不是我们学校令人感到丢脸的失败么?怎么反倒把对手传得神乎其神的?”于月忍不住吐槽。“强者总是值得敬佩的嘛。”蒋瑶看了一眼于月,“师妹,我看你骨骼清奇,只走文艺青年之路未免可惜,也跟我去混混跆拳道社吧。”“……师姐,待我考虑考虑。”于月心想难怪刚才踹狗的一脚踹得那么漂亮,原来师姐是学过三招两式的。
蒋瑶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接起了手机:“喂,智野,是我……什么?栗龙泉这不争气的小子从山坡上滑下去了?”蒋瑶的秀眉皱成了川字,“你们两个家伙,放着大路不走,走鬼望坡干什么?……风景好?放屁!我马上去救你们。”
于月背起了背包:“师姐,我们走。”缡落望着天空叹了口气:“要下雪了。”太阳已经隐藏在了铅灰色的云块后面。“天气预报明明说是晴天……”于月翻开手机,想查找天气,却见到刚刚推送至屏幕的寒潮预警。
“鬼望坡是什么地方啊?”于月一边走一边问蒋瑶。
“是北山一处陡峭的斜坡。”蒋瑶恼火地说,“我们刚才走的是安全的旅游路线,正常的游客从来不会往那片密林里乱跑,真不知道他俩怎么想的,净给我们添麻烦。”
“说不定是因为师兄看见祁连峰拍过那里的相片,才打算去看看的。”于月说。蒋瑶的脸色很不好看:“在我们C大,其实有过与鬼望坡有关的事件发生……”“什么事啊?”蒋瑶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你还是别打听了……”
浓云密布,天空中飞舞着细小的雪花,三人顶着寒风,向北山走去。蒋瑶步伐轻快,于月紧紧跟随,缡落就显得有些吃力了,她的鼻尖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马上就到了!”蒋瑶给她们鼓劲。
“等一下!”缡落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于月回头看她。
“我听见声音!”
“是乌鸦。”蒋瑶神色肃然,望向声音的方向,一群黑色的影子在树巅起伏。
“不!是阿峰!”缡落大声说,“是阿峰的声音!他在叫我!”她跑向路边的树丛里。深秋树叶已然落了大半,还有稀稀疏疏的卷曲枯黄的叶子挂在枝头。缡落纤细的身影像一头迷路的小兽,在树林里踏出沙沙的声响。于月紧跟在后面,想把她追回来。
“我怎么没听到声音……”
“我不会听错的,是阿峰在呼唤!”缡落的脸和手臂被细小的灌木枝条划出无数伤口,衣服也刮破了,但她仍然向前奔跑,速度丝毫不减。
于月跟着她来到了一棵大树下,这是一棵很大的桃树。
缡落抱住了这棵桃树,带着哭腔说:“阿峰,就在这儿……”
“开、开什么玩笑!”最后跟过来的蒋瑶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每天晚上,都梦见阿峰在桃树下叫着我的名字……他说让我去和他在一起……”缡落深情地抚摸着桃树的枝干。
“为什么不早说?我们学校有很优秀的心理辅导老师,她会帮助你解决问题。”蒋瑶叹了口气。
缡落拿出了一串蓝色彩纸折成的鸢尾花,缠绕在树干上:“对不起……我现在才来看你……”
瑟瑟寒风里,蓝色鸢尾单薄得仿佛马上就会被风吹走。
“蒋瑶!于月!”身后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于月回头看,却吃了一惊:“陈冲,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冲穿着冲锋衣,运动鞋,背着相机,笑着说:“我上午在这里给客户拍外景,工作已经结束了,但我还想多走走,难得来一次嘛。”
缡落看见陈冲,瑟缩了一下,显得有些畏惧。
“缡落,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遇见。”陈冲倒是大大方方地向缡落打招呼,丝毫没有局促不安的样子,好像只是老朋友重逢。
缡落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我刚才还看见了栗龙泉和另一个男生。”陈冲说,“他们正在找你们呢。”
“他们在哪边?”蒋瑶问。
陈冲指了一个方向,那个方向的树林更加茂密。蒋瑶向那边大喊了几声,却没有听见回音。“我们过去找找吧。”于月提议。她和蒋瑶就往陈冲指的方向走。
“好,你们去,我陪缡落在这里等你们。”陈冲说。
“谁要和你一起!”缡落向于月的方向追过来,刚跑了两步,就跌倒在地。陈冲叹了口气,弯下身子去扶她:“何必勉强自己呢?”
“别碰我!你这个杀人犯!”
于月和蒋瑶都是一惊。缡落脸色苍白,额上冒着冷汗,浑身打颤。
“缡落,你的妄想症又犯了……”陈冲怜悯地看着她。
“一定是你杀了阿峰!”缡落说,“我梦见他被埋在桃花树下……他再也回不来了。”
“胡说!”陈冲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缡落,自从你和他在一起之后,你的精神变得极不稳定,生出许多幻想。他不能给你幸福,我才能!看看你现在憔悴成什么样子了!他不会精心呵护你的美丽,我却能够!”
缡落绝望地摇头,一滴泪水自眼角滑落。
狗叫!黑色的狼狗跑到了桃花树下,狂吠不止。它撕扯着缡落的手腕,一块半旧的手表落在了地上。缡落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腕,盯着远处走来的男子。
“缡落小姐你好,我是祁连峰的堂弟,祁连云。”
蒋智野和栗龙泉站在祁连云的身后。雪越下越大了,大团的雪花簌簌地落在他们身上。乌鸦在远处凄哑地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