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门口有人找您。”
刚回来不久,还和萧云在后花园里闲聊的萧藏回头望了一下通报的家奴,“谁?”
“这……奴才也不知道。”家奴也有些为难, 要不是那几人一口咬定是少爷让他们来的,他早就将人从萧府门口赶走了, “看那几个人脸上有刺青,像是官奴。”
站在萧藏身边的萧云眉头微微一挑。他们方才还在议论,那几人会不会来, 毕竟这萧家的名声,实在是不大好。
“带他们过来罢。”萧藏将手中揪的花瓣随手抛在了地上。
家奴讷讷应了一声,“是。”
“既然他们来了,便养在府里吧。”萧云道,“我萧府也不缺养奴才的银钱。”
萧藏倒是没觉得什么,起先买下他们, 也只是想借他们惩戒一下那个说了不该说的话的人, 在让他们去之前, 他已经自报了家门, 那几个官奴,若是不愿意来也没什么。
家奴带着那几个人过来了, 萧藏瞥了他们一眼, 也没说什么。还是其中一个低着头开口, “主子吩咐的事,已经做好了。”
“哦?”萧藏只让他们去找找那人的麻烦,具体怎么去做却没有吩咐, “你们怎么做的?”
“折了他的一条腿,丢进了湖里。”
萧藏本来漫不经心的目光,一下子凝住了,“倒确实是解气。”
这几个官奴,原来是汝南知府的家奴,汝南知府克扣赈灾银,又要镇压民怨,养的他们自然不会是什么善类。
萧云瞧了一眼他们的长相,“有名字么?”
“没有。”上个主子已经死了,他们是被充做官奴叫人买下来的,名字自然要由现在的主人起,“请主子赐名。”
萧藏才懒得为几个奴才花费什么心思,随意的摆摆手。“你们以前叫什么,现在就叫什么吧。”
萧云瞥了他一眼,笑了笑,“让家丁带他们下去换身衣裳,再让人教导一下。”
萧藏‘嗯’了一声。
萧府的奴才实在是太多了,这几个买回来的,怕是过不到明日就要被他抛到脑后去了。
家奴过来带着几个人准备退下,萧藏却忽然‘喂’了一声,一时走在最后的那个人回过头来,萧藏手中捏着的糖葫芦,上面红色的糖浆已经融化了,弄的他整只手的手心都有些黏腻,萧藏将两支糖葫芦都递给他,随口道,“给你罢。”
“谢主子赏赐。”
将糖葫芦送出去之后,萧藏拿了块白绢去擦手心里黏腻的糖浆,等擦完了,随手将白绢一抛,丢在了地上。
……
不知不觉在宫外呆了几日,萧藏倒没觉得什么,宫里的宴凛却坐不住了,亲自来宫外接他。萧藏随他回宫的当日,就撞见了回朝的宴岚,宴岚应当已经知道了那件事,在御花园里与萧藏相遇,目光比从前更要冷淡许多。
萧藏却不在意这些,照旧向他行礼,“二皇子。”
宴岚冷然一笑,正要讥讽他与他爹一样表里不一,宴凛也向他迎面走来。
宴凛道,“二弟。”
宴岚对萧藏的怒气,也牵扯到了萧凛的身上,他只象征性的回了个礼,就转身走了。
宴凛倒是不在意宴岚的态度,他更在意的是,“今日看他身边只有楚星河,想来朝中所说的,苏云翳病重的事是真的了。”
萧藏这几日都在宫外,还没听过这样的消息,“苏云翳病重?”
“嗯。”宴凛道,“昨日苏戚还进宫,为他讨了许多宫中珍藏的药材。”
萧藏眉尾微微一动,他隐隐知道,苏云翳是为什么病的。
宴凛却无心再提及那苏云翳到底如何,他带着萧藏在御花园里转了转,就回去了。萧藏找了几个奴才,去打听那苏云翳现在病情如何,打听来打听去,打听到苏云翳已经醒了,但身子虚的很,恐怕要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元气。本来还在为自己被那苏云翳反将一军而生出不甘的萧藏,一下子觉得心中无比的舒坦。
“嗯,我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将几个打听消息的奴才挥退,萧藏唇角的弧度怎么也掩不住了。
“是。”
就在萧藏捋了捋袖口,要转身离开这个墙角的时候,他看到自己脚边的黑影晃了晃。一开始他以为那是宫檐的影子,现在见那一动,就敏感的直接回身仰头望过去。
红墙之上,一个黑衣的少年站在上面,往下俯视着他。起了风,好似连他眼中的光影都要跟着浮动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萧藏为了打听消息,来的是宫中僻静的墙角,现在在这里撞见宴岚身边的楚星河,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
楚星河纵身一跃,跳到他的面前,吓的萧藏往后退了几步。
“你!”
楚星河在他面前三步左右站定,“苏云翳的病,与你有关。”平淡又笃定的陈述句。
萧藏不承认也不否认。
楚星河这一身黑衣,在这红墙朱瓦的宫中,实在是太过显眼,他就像是这繁华中的一捧雪,温柔乡中的一把剑,“你若敢再在暗地里打什么主意,休怪我不客气。”
萧藏是真的怕武将,但偏偏楚星河的话,却令他觉得分外可笑,“不客气?怎么个不客气法?”
楚星河和他的交集,少之又少,两人见面,也只是宴凛和宴岚偶遇时,才会偶然瞥到一眼。平日里楚星河一双眼沉静如深潭,今日却难得的显出几分戾气来。萧藏不再与他对视,转身直接走了,走出去很远之后,他回过头见那楚星河已经消失,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看来苏云翳这回,确实病的不轻呐。
……
萧藏下午才差人去打听苏云翳的病,晚上萧云就找了人召了他过去。萧藏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事要交代自己,没想到萧云开口,就是问他知不知道苏云翳重病在床。
“我听宴凛说了。”萧藏心中在这个时候却还是有几分怀疑,“不过,他是真的病了么?还是,只是障眼法?”
萧云道,“是真的病了。”
萧藏从被楚星河威胁,就知道苏云翳怕是病的不轻。但是他因为折在了苏云翳手里一回,自然又更警惕了许多。
萧云忽然压低声音,“你知道他是得了什么病么?”
“嗯?”难道不是与他一样么?
萧云向他招了招手,唇边已经抑制不住的露出一分笑意。萧藏附耳过去,见萧云贴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他眼睛一下子瞪大,询问道,“是真的吗?”
“嗯。”萧云知道萧藏听到这样的消息该高兴,才特别把他叫过来,“替他诊治的御医,与我有些关系,虽然苏家极力想要隐藏此事,但还是被我知道了。”
萧藏确实和萧云预料的一样高兴,他甚至没忍住笑出了声。
“嘘――”萧云按住他的唇,“此事你心中知道就行了,莫要宣扬。”
萧藏点头。他也万万没想到,苏云翳这病,是不能人道了。一想到那苏云翳如今的模样,萧藏心中就愈发畅快起来。怪不得那楚星河会来威胁他,原来竟是――
萧云见萧藏一双眼亮的发光,唇角也抑制不住的翘了起来,自己也跟着笑了笑,“心里痛快了?”
“嗯!”
“你这小坏蛋――”萧云语气中更多的是宠溺。
“坏一些,才没有人敢欺辱我。”萧藏道。这也是萧云教给他的。
萧云又和他说了几句,才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近日宴凛如何?”
萧藏想到宴凛在他回来时候对他的亲昵,道,“同从前一样,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萧藏的错觉,他觉得宴凛对他越来越亲近了。虽然这是他想要的,但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只是什么?”
萧藏垂下眼,“没什么。”
萧云虽有几分疑惑,却也没有追问,只说,“下个月秋猎,只怕宴寰要有动作了。”
萧藏早知道会有这么个时候,他也一下子戒备起来。
“他虽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些什么,但暗地里,绝少不了用些手段。”几位皇子中,萧云选中宴凛,就是因为宴凛年少丧母,易于把控,而宴岚与宴寰二人,都是有自己主张的人,实在不易操控。
“我回去同宴凛说一声,让他小心些。”事已至此,他萧家已经与宴凛共存亡了。
萧云点了点头,“到时候秋猎,你和宴凛同去,我再从府里找几个武功高强些的奴才,跟着你们一起。”
“好。”
萧云虽然已经再做打算,但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安,“藏儿。”
“嗯?”
“此番秋猎,势必危险重重,你……”若不是现在能近宴凛身的,只有萧藏一个,萧云是绝舍不得让萧藏去冒这个险的。
“没事的,爹。”萧藏道,“此次虽然危险,但也正好是个机会,若宴寰真的动手,我可以借此机会与宴凛关系更近一层。”
话虽是这么说,但……
萧云还是有几分担忧。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将此事告诉给萧藏之后,他心中就隐隐有了些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萧云:我心里总觉得不大对劲儿
渣作者:对啊,因为你儿子要带攻回来了,老父亲的心中,是不是酸溜溜的ovo
萧云:……酸溜溜倒是没有,就是有点想背后阴几个人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