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袅袅,乌丝垂腰,十指纤纤,粲然一笑,淡雅素然,恍若空灵仙子,一曲惊鸿舞,北郡有霓裳。仙路朦胧,氤氲缭绕,起风了,轻若阳春飘絮,柔如香花嫩蕊,弱似巴山绿苗。
“这也太简单了吧。”
“就是,就是,仙路明显偏心。”
“难不成仙路也好色不成?”
窃窃私语不断,唯柳如烟神色诧然,惊呼道:“三阴寒风!”
凌云道:“我记得师妹当年经历的才是二阴寒风吧?”
柳如烟缩了缩脖子,答道:“是啊,差点没把我冻死,她的风比我的还邪。”
风势轻柔,飘过身侧,半尺见方的青石,无声碎裂,随风而动,随风而散,窃语消,惶恐愕然,柔乃刮骨钢刀,弱是穿肠毒药,阴风三日吹南极,二月巴陵寒裂石。
舞霓裳起身,青衣飘飘,若风中百合,不染纤尘,步如莲移,目无尘杂,恬静的进入,阴风怒啸,难挡其路,静之美,醉心扉。
几日未见,南宫飞雪英姿依然,银枪、银甲,凛凛神姿,绣门旗下南宫女,万里提兵净寇氛。事源两面,水亦双分,仙路中波涛翻滚,巨浪拍天,吴楚拆东南,乾坤浮日夜。
水难动其心,浪难撼其念,抬望眼,人独立,白衣、白发,以琴相交,以琴结缘。余光暗淡,或许他的心中只有她,决心已下,不再犹豫,进入水道。
两美无踪,倩影渐失,众人的心也随之悬起,如此绝色,香消玉殒的话,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仙路莫测,已有两人放弃,传送到了外界,余下君千殇三人与一位来自东方的青年,此人面相清凡,书生打扮,没什么出彩处。洛凡。一箫一剑平生意,一点一画落凡尘。
在谁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他踏上了火道,烈火熊熊,吞没了他的身影,当人们回头望时,也只是以为他退出了,谁又会想到,一个仅有两丈道姿的凡人敢于踏上道心路呢?
仙路争锋,九路八空,目之所及,一名青年盘膝而坐,白发白衣,有同情,有期待,有奚落,有讽刺......
稍作休息,气血篇运转,感觉舒适了许多,只是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圆满,甩甩头,君千殇半开玩笑道:“该出发了,再不加紧步伐,可就被人落下了。”
仙路测试是有时限的,为期三天,成功与否都会被传出去,黑白无常紧随其后。
“快看,快看,开始走了。”
“那么猛的雷都没劈死他,真不知他能走到什么地步。”天雷声势浩大,过往景象,如今还历历在目,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前路变了,着了火,火势滔天,起了风,风卷残云,颤了地,悬崖峭壁,发了水,波涛千重。四种光芒交织,如梦似幻。
柳如烟嘴巴能装下两个鸡蛋,毫无淑女范:“地风水火!”
凌云也好不到哪去,眼珠子瞪的滚圆:“四道齐开。”
清月真君吃惊之意更浓,处于羊癫疯一样的状态,只是到最后只能化作最深的无奈:“可惜啊,道基破了,唉。”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这、这、这是人过的吗?”
“肯定过不去,开玩笑的吧。”
路是他一个人的,别人无法分担,也无法承受,黑白无常无论怎样挣扎,始终在原地踏步,君千殇安慰道:“放心吧,君某的命可是很硬的。”
“这tm是作弊!”
“这不公平!”
仙路外怨声载道,民愤倾天,只因他踏上仙路的一瞬,地风水火四道,自行消散,康庄大路,任他们行走。
柳如烟不可思议的道:“没了?”
凌云很想爆粗口:“这也太.......”
清月真君叹息之意更重,比吃了一百只苍蝇还难受:“哎,心无念,戊需验,可惜啊,道基破了。”
烈天与烈雄已经率先进入第三关,传闻中此关是最难的,要斩断生平最重视之事。三关止步,难进分毫,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双眸染血,发髻蓬乱,状态疯狂。
君千殇踏入第三关,正行间,困意袭来,迷迷糊糊,他睡着了,这一觉睡的十分香甜。睁开眼,景色变了,桌边趴着个小脑袋,正满脸喜悦的望着他,熟悉的眉,不忘的眼,不正是他魂牵梦绕的倩影吗?揉了揉额头,坐直身体,手中还捏着一本书,写着论语二字。她关心的道:“困了,怎么不去床上睡会?桌子上多难受?”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她,要将这一刻牢牢记在心里,他不敢合眼,他怕,怕闭上眼,此生不复相见,她被他看的羞了,别过身去道:“天天看,还看不够吗?”
他下意识的答道:“看不够,一辈子都看不够。”虽是肺腑之言,却听的叶倾仙心如鹿撞。
点心还温着,简单吃了些,下午他没有读书,而是安静的陪着她,一瞬不离,失去的味道,一次就好,他柔和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她却总是不好意思的躲去。
时光匆匆过,不觉已二日,今日是最后一天,裂天与烈雄止于第三步,坚持了一天,南宫飞雪坚持了一天半,舞霓裳坚持了两天。
洛凡,本是默默无名的书生,此时却大放异彩,因为他尚在坚持,黑白无常焦急的等待。
柳如烟道:“大师兄,你说他们二人谁会坚持的更久些?”
凌云道:“应该是他吧。”目光最终停留在君千殇身上。
登仙路上的表现,将决定日后在宗派中享有的资源,又过半日,两人还在坚持,谁都不曾退出,日暮西山,一直坚持的两人有了变化,洛凡退出,仙路上只剩下一道孤零零的影,影上散发出无尽的悲凉。
此悲太浓,无声渲染,闻之欲泣,悲彻心扉,夕阳已落,月明星稀,三日已过,仙路尤存,十年离人泪,今朝痛心扉。
黑夜中,五宗掌教同时来到,半隐黑暗中,古月剑宗掌教率先感叹道:“好不容易出了个好苗子,还被破了道基。”古月剑宗此次占了大便宜,他想装装可怜,让其余四家少分点。
可五派掌教哪个不是老狐狸?天邪剑宗掌教不忿的道:“古月你少在那里卖弄言语,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归元剑宗掌教帮腔道:“就是就是,两个七丈道资,一个八丈道资,一个九丈道资,而且道心皆不凡。”
太灵剑宗掌教道:“归元掌教所说不无道理,好事不能让你一家得了。”
古月剑宗掌教眉头皱到一块,到嘴的肥肉谁愿意吐出?不过他也知拗不过四宗联合,无奈道:“我要两个名额,余下的你们随便。”
四宗掌教点头同意,虽说天才较多,可毕竟是人家古月剑宗收徒,太过了不好。
很难想象,高高在上的一派至尊,此时为了收弟子争的面红耳赤,与市井无异,吵着吵着,他们好似想起了什么,齐刷刷的将目光望向了场中的男子。
古月剑宗掌教不可思议的道:“三日之期明明已过?为何仙路尚在?”
天邪剑宗掌教道念横扫,仙光朦胧,被挡住了,无奈道:“仙路莫测,非我等能够揣摩。”
归元剑宗掌教皱眉道:“此子面目平和,与他人表现相距甚远,只是悲伤难抑。”
太灵剑宗掌教似想起什么,惊讶道:“难不成此子知此为幻?而幻境中有他想要追寻的过往,为心中执念,故意停留幻境中!”
五行剑宗掌教是一位小老头,长着一副古铜色的脸孔,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尖尖的下巴上,飘着一缕山羊胡须。他先天不足,有些结巴,道:“幻、幻、幻、幻、幻境......
他静静的陪着她,不离不弃,看着她,不言不语。
外界已第七日,梦中无甲子,早过几春秋。大考开始,科举头筹,皇帝钦点,状元花郎,叶家张灯结彩,双喜临门,人生得意,大小登科同行,婚后生活美满,和泰安康,一年后,他们有了爱的结晶,皇上十分欣赏他的才华,封他为翰林大学士,太子少傅,次年,叶丞相告老,子承父位,他成了两大宰辅之一,帝赞其廉洁,而胡丞相因圈地卖官,致身败名裂。又过了几年,皇帝驾崩,太子继位,对他更是言听计从,人生美满。
光阴冉冉,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她老了,但他还是那般爱她,她得了重病就要死了,他温柔的抱着她,给她梳头发,讲故事,回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她去了,带着满足的笑意,他不言不语,就那么静静的抱着她。地老天荒。
女子临死时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一句他多年不敢吐露的话语:你爱的不是我,是她,但我够了。那一刻他迷茫了,他经历的真的是一场幻境吗?此事他了却一个心愿,却又欠了一个女子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