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林语气淡了下来:“我为什么要解释?王令宜,我无意改变你的一切,就连你净房里的香炉,除了第一次我太不适应让合姜灭了,后来我还是照着你的习惯来了,因为我现在就是王贵妃,我不能改变你的习惯。可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王令宜坐到凉亭栏杆边的木椅上,只觉得谢宝林一根筋,气急了,忽然莞尔笑道:“所以你的习惯就是让自己受罪,那你直接出家不得了,当个苦行僧普度众生,你当什么皇后?你都这么对待你自己,那谁又会心疼你?痛苦给谁看呢?”
谢宝林目光沉沉地瞧着她,一言不发。
话不投机半句多,王令宜当即决定自己回去看医书去,理谢宝林做什么?她还能冲到凤仪宫去?反了她了!
王令宜忽然发现,做皇后还有一点威压的好处。
“还有,忘记告诉你了。”王令宜回过身来,笑意盈盈,“我喜欢享福,一点罪都不想受。”
草丛树木忽然飒飒地响动,原是湖对面吹来一阵风,带着湖水的清冽,又不知从哪沾染了花香。谢宝林立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令宜难得瞧书没睡着,眼看着天黑了,王令宜方才把书放下,起来伸了个懒腰。刚想离开,她又想起上次谢宝林直接进了书房也没人拦,要是谢宝林进来把医书拿走了呢。谢宝林对自己的书房很了解,说不定有什么其它路,那么既然有第一次,就难保没有第二次。
王令宜不放心,自己又把书抱回寝殿,压在了枕头下。
“你想拿,就来吧。”王令宜自己挑衅似的说了一句。
王令宜却是没想到,这些书也并非什么珍贵的孤本,没了还会有,所以谢宝林压根就不会过来。
可是,越到晚上,王令宜想起这事来就越气,于是一个人沐浴时候就忍不住捏自己的腿,边捏边愤愤道:“不识好歹,对她好点还不乐意了,疼死她算了。”
“哦,不对,疼死我了就。”王令宜又报复性地往自己身前的软肉上捏了一把,“不让我弄,我偏来,什么时候我还用听你的了?嗯?”
嘴上嘟哝着,不出一会儿,王令宜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开了。
“真好捏啊……”王令宜叹,脸上有些发烫。
王令宜的气顿时烟消云散。
在王令宜看来,身上这些,总归还是谢宝林的,跟她没什么太大关系,下黑手也就没什么所谓。只不过后来她想起来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王令宜不由得想:要是换回来还能捏一把,可能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吧?
下一刻,她就连连否认自己的想法。谢宝林那个书呆子,道理一大堆,看自己总不顺眼,要是换回来之后自己还敢这么对待她,她定然会对自己赶尽杀绝的。
王令宜对皇后娘娘素来只骚扰,不动真格儿的。
毕竟一国之母啊。
不过,现在想想,谢宝林可以多气气她没关系,反正她还是要“报复”到谢宝林身上的。
王令宜深感自己还是一个十分良心的贵妃。
*
最近一段时间,连流连于小白花丛中的皇帝都后知后觉地发现王贵妃跟谢皇后之间有些不太对劲。哪儿不对劲呢?皇帝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王贵妃跟谢皇后言语上总会有摩擦,但也总不至于到了要相互漠视的地步。
就比如现在,皇帝在御花园开个茶会,还算其乐融融,但贵妃那边明显就压抑许多,居然没找麻烦。
而皇后这边,居然也没刺贵妃一句。
共同点就在于,两个人完全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王令宜维持皇后的表情已经很久,她脸都僵了。
明明谢宝林也并不热衷做皇后,真不知道当这个皇后有什么劲。虽说富贵荣华在手,可要说谢家缺钱,打死皇帝王令宜都不信。要说跟皇帝有感情?王令宜呵呵一脸。皇帝见皇后的次数恐怕还没王令宜多呢。
这么想来,谢宝林挺可怜的。
王令宜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去可怜天下女子的典范谢闺秀。
迟疑片刻,王令宜还是趁着低头饮果酒时候,暗中看了谢宝林一眼。
谢宝林面上笑容有些冷,坐姿不甚好,素手捏着一颗果子在手里转来转去,最后在手里捏爆,果子便溅了一手的汁水来。看起来跟原版王贵妃差得也不算太远。
学得这么像,看来以前没少观察她啊。王令宜越发端庄地微笑起来。
宴席中间,谢宝林起身离开了座位,没让合姜跟着。
王令宜瞅准时机,趁人不备,紧随其后。
谢宝林扶着树走得踉踉跄跄。
她不知道原来王令宜的酒量这么差。以前看王令宜喝酒,一杯接一杯,跟喝茶似的,怎么如今她喝起来,就醉得这么快,两三杯下肚,走了没多远便就快要倒了。
早知道便带着合姜一起来了。
御花园里的茅房不少,不过这会儿晕乎乎地找起来就比较麻烦。
“不就在这附近么……”谢宝林蹙眉。
正当儿,谢宝林便听见身后有脚步声,那声音越临越近。
谢宝林立刻靠在路边的树上偏头向声音来源看过去,只见王令宜亦步亦趋地跟着,这会儿才走上前来。
谢宝林瞧她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显然是不想搭理王令宜。
王令宜哪里肯这么便宜了谢宝林,于是笑眯眯地跟在后头,问:“你这是要往哪儿去?”
“你来做什么?管好你自己就得了。”谢宝林撂下一句。
王令宜看她来回兜圈子,还弄不清方向,忽然小声问道:“要如厕?我带你去?”
谢宝林用昏沉的头想了想,决定跟着王令宜走。
谢宝林本想着独自出来透气,但见眼下的状况,她忍不住又一次想:如果她早知道王令宜这副身子酒量这么差,她如何也要带人出来的。
王令宜看谢宝林身子往一边歪,也顾不得落井下石,只伸手拽住谢宝林的胳膊,哂笑道:“平日里看你聪明得很,高高在上的,连我的小把戏也看不出,真当我能喝?”
跟谢宝林换身子已经有段时间了,王令宜虽然习惯了从别人的角度看自己本来的样貌,但见醉成这样儿,王令宜还是有些不习惯。
“到了没?”谢宝林语气不再平静。
王令宜道:“快了。”
“你真慢,慢死了。”谢宝林说,“比我小时候养的乌龟还慢。”
王令宜十分肯定谢宝林这会儿已经醉了。
堂堂皇后谢宝林,满腹才情,宛如一朵高岭之花,如今醉酒,她话比谁都多。
“真到了。”
王令宜想着送佛送到西,把谢宝林送进去。毕竟谢宝林现在顶着自个儿的身子,丢人也是丢的她王贵妃的人。
“用不着你。”谢宝林甩开她。
王令宜基本可以得出结论,虽然谢宝林话多了,但对自个儿的排斥还是一贯的。
王令宜就待在外头,闻言也不恼,笑道:“那你就进去吧。”
谢宝林在里面好一会儿,还不出来,王令宜也觉得有些不对,这才收了笑进去看看。
只见谢宝林正低着头,两只手翻来覆去地解自己的衣服,解不开便也罢了,竟还有越解越紧的趋势。
谢宝林在酒醉时放弃挣扎,放弃身为皇后的尊严,向王令宜招招手:“你帮我。”
“我帮你?”王令宜控制着音量,音调拔高,“帮你解这个?”
谢宝林皱紧眉头,催促道:“你快点。”
给别人解裤腰带简直可以列为王令宜这辈子目前最尴尬的事,更何况这副身子里,藏了个谢皇后的芯儿。
可刚刚谢宝林已经来回系得太紧,这时候王令宜再解又难了些。
弯腰不舒服,王令宜便蹲了下来。
但是……
王令宜解着腰带,抬眼顺着往上瞧,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似乎更尴尬了一些。
“你别碰我腰。”谢宝林忽然说了一句。
王令宜只得更小心些,把腰带往外扯了扯。
因着谢宝林习惯性把指甲修剪得比较平整,所以榕西也是三天两头给王令宜修指甲。结果现在王令宜不用指甲还解不开这个结。
王令宜挣扎许久,把嘴凑了上去。
“我快不行了。”
谢宝林本就喝了酒,面色潮红,现在又因为尴尬,脸越发红了起来。可这个时候,谢宝林来这么一句……语气还少有的娇嗔。
王令宜:刚用牙把死疙瘩咬开,好好的话不能好好地说?
外头不知道谁在等着,听见里头有动静,立刻和同伴低声窃窃私语,不知道谈论着什么离开了。
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便是了。
“不行也得等着。”王令宜这会儿可没那么好脾气跟她磨。
酒这东西,不是什么好的。喝了酒的谢宝林绝对比不喝酒的王令宜还要麻烦。
死结松动,拆了一会儿,总算开了,王令宜舒了口气,看谢宝林没什么其它问题,刚走出去,只听谢宝林在身后冷声道:“你敢走。”
王令宜被惊得一个激灵。
谢宝林这么快清醒了?
王令宜回头看谢宝林面色通红,双眼隐约还有水光,还是醉着的。
“舍不得我?你既然舍不得我,那我就过来了?”王令宜挑挑眉。
王令宜本来不愿在现在这类地方跟谢宝林缠斗太久,但谢宝林既然不仁,那么她王令宜自然也不义了。
王令宜笑意浅浅地凑到谢宝林跟前。
“娘娘~”王令宜的声音压得极低。
谢宝林凤眸也如原本的王令宜一般眯起,望着王令宜,这时也未曾言语了。
“嗯。”谢宝林应声。
谢宝林还能意识到自己是娘娘,显然已经十分不易了。
王令宜权当面前这张脸原本不是自己的,伸出食指来,顺着谢宝林的耳朵往下巴上滑,轻声道:“娘娘,你最近都不理我。”
谢宝林斩钉截铁道:“活该。”
闻言,王令宜的手就僵在谢宝林下巴处。
这谢宝林醉归醉,说话讨人厌的功夫可是见涨。
谢宝林忽而低了低头,她的嘴唇就轻轻擦过王令宜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