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冲进坐板间,正是带队将易凡拘留的中年警官。
中年警官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带队奔了过来。
他自然知道监控器被毁的事,出现在监视器里的最后一张人脸,正是属于胖佛那一波人的。
不用想都知道,那胖佛肯定又要聚众械斗。
中年警官心中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械斗谁出事了都不要紧,有一个人却万万不能出事。
中年警官一冲进来,便举目寻找那个身影。
如今他已经顾不得这些其它牢犯了,只有那个年轻人没出事,才能向何振良局长交代。
换句话说,如果胖佛在里面弄出人命,事态紧急下,他甚至会先开枪击毙胖佛,再去想后面补救的措施。
可中年警官举目一扫,偌大的坐板间里人影杂乱,四处扭打,到处都是碎玻璃渣子和满地打滚的牢犯,哪有办法找人?
甚至连最好辨别的胖佛也没看到。
中年警官的眉头不由一皱,右手按在腰间的枪上,左手一挥。
众狱警一声喝令,立即分作两队涌入人群,不停用盾牌冲撞着牢犯,将这些扭打成一团的人分开,遇到打得眼红的,干脆用电棍直接放倒。
混战的人群,像被用水泼灭的篝火,混乱叫嚷一阵后,立即安静下来。
“警察同志啊,救命啊……”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呼救,然后随着一声咚响,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中年警官心中咯噔一下,立即循声奔去,手上按紧了枪。
……
此时的易凡,正拽过那名污点证人,猛地摔在地上,嘴中臭骂了一声。
就在狱警冲进来的那一瞬间,他差点连续犯了两个错误。
马俊生利用他分神的那一瞬间,已经钻进人群里消失不见,任易凡再怎么也找不到。报仇是其次,马俊生身上带着易凡最为好奇的极能晶的秘密,才最让他懊悔不已。
而那名戴眼镜的污点证人也是狡猾,趁着易凡压抑胸中魔气,体形不稳的时候,见机向警察呼救,更是险些逃开。
好在易凡眼疾手快,用尽最后力气将污点证人抓过来一摔,脑袋正好撞在忘情水的那一摊水渍上。
水花四溅,污点证人额头顿时一片绿液。
几乎就在同时,中年警官的身形带起脚风,出现在易凡面前。
呼,连易凡都觉得对面的中年警官长长舒了口气,他紧接着朝地上一看,面色又严肃起来。
“剑,剑,警察……同志,他有……”声音从下面传来,断断续续的。
“见?什么见?你看见什么了?”中年警官看了看眼前两手空空的易凡,疑虑了片刻,还是蹲下身子把耳朵凑到眼镜男嘴边。
可等了半响,对方根本没有任何后话。
中年警官再定睛一看,摔在地上那个眼镜男,眼睛先是直勾勾地望着前方,而后又慢慢迷离起来,像是蒙了一层雾一样,又像是在发痴发愣,根本没理会他。
中年警官伸手一探,知道对方还有气儿,只道是自己被耍了,心中早就憋了一口闷气,反手啪的一下打在对方脸上。
“啊?!”躺在地上的眼镜男浑身一个激灵,嗖的一下就坐了起来,捂着脸庞盯着中年警官,眼中又是茫然又是震惊。
愣了两秒之后,眼镜男木木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的一片乱象,如坠云里雾里,懵懵地又抬头看了看身后的易凡,最后才把眼神又盯回中年警官身上,怵怵地问了句:“这……这是在哪?你……你们是谁?”
中年警官没来由地被对方这么一问,愣了半秒,没想到这小子敢在这时候装蒜,下意识地又要反手再打一巴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狱警的声音:
“头儿,找到胖佛了!”
这句话立即提醒了中年警官,最让何局长着紧的易凡虽然没事,但胖佛聚众在牢中械斗滋事,情节十分恶劣,一定要抓着这个胖佛兴师问罪!
“头儿……不过,胖佛已经被揍晕了……”
“什么?揍晕了?”中年警官脚步一凝,还以为自已听错了,三个张铁牛都未必打得过胖佛,还有谁能对付得了?
可等到中年警官一看时,那胖佛的脸果然已经被揍得跟南瓜似的,满口牙血,汩汩地往外冒,但好在没出人命。
“谁……谁打的?”中年警官吃吃地问了一句,显然吃惊不小。
此时的坐板间,手持盾牌的狱警已经将两百多名牢犯分列到两侧。
这个问题一传出,两侧都是一片嘘声。
不过,众人同时被勾起了一段不太美好的记忆,面面相嘘之后,眼神都不由自主地朝一个角落望去――那正是易凡所在位置。
“我!是我打的!”相反的方向里,突然传来另外一个声音。
中年警官扭头一看,竟然是张铁牛,不由眉头一挤,“就你?”
“当然是我啦!这里除了我铁牛有这个实力,还能有谁?!?”
“啊,还有谁!还~有~谁!”张铁牛吹牛不眨眼,一边说着,一边拍得胸脯作响,就好像他刚把胖佛干倒在地上似的。
中年警官鼻气一嗤,环视了一周,想要从其他人的脸上捕捉到答案。
可偏偏这两百多个人像有了默契一样,要么抬头看天花板,要么低头看脚,个个左右张望,就是不正眼看他。
“黄警官,你也知道,这胖佛目无法律,老子我忍他很久啦!这次他竟敢把监控器捣了,这是……这是……这是毁坏国家公共财产啊!老子我实在看不顺眼,就上去干-他了!”
张铁牛终于找到一个站得住角的理由,越说越像,手舞足蹈,就差要把当时的场景演绎出来。
但此时的张铁牛,背上已经是冷汗连连。
他心里也知道,要是此时他不站出来,以后简直没法在牢里混了。
因为,刚刚就在胖佛发飚要收拾易凡等人的时候,他张铁牛,退缩了!
“退缩了啊!卧槽!我怎么当时脑子就抽了呢!”张铁牛简直想给自己一万个巴掌,好好把脑子里时的水拍出来。
他当时想的是胖佛人多势众,又被收买了,真打起来那可肯定要见血出人命的,他张铁牛见风使舵,当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哪想到……
哪想到胖佛竟然被干趴下了!而且还是被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子一拳干翻!
练家子也不是这么练的啊……
这样一来,张铁牛的自保行为瞬间就成了背叛,背叛了狼哥,背叛了练家子高人,还有跟着他的十几个跟班……
别看那只是跟班,打起架来个个都是狠角儿,张铁牛自问打不过任何一人。
更可怕的是,这帮人可是要在牢里待上很长的一段时间。张铁牛作为叛徒,面对这么一帮人,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这就是为什么张铁牛要站出来的原因。
只有把这些事大包大揽地扛下来,才能争取一线生机,而且,说不定还有可能继续抱上易凡这棵大树。
这就是张铁牛的算盘。
至于被怎么处罚,他可管不了了,反正有罪在身,又没打死人,撑死了多坐几个月板子。
其它一帮沉默不语的牢犯,显然同时想到了关键处:既然胖佛一拳就被放倒了,这牢里将来肯定要易主啊,谁想这个时候跳出来当出头鸟,以后天天被针对?
保不准胖佛醒过来,都要舔着对方鞋底叫爷呢……
“黄警官,你说是吧?这胖佛无法无天,我帮你们教训了他,你们可不能忘了我的功劳呀!”张铁牛又嚷嚷道,最后一句话嘴角一歪,简直是说给易凡等人听的。
“闭嘴,你们两个半斤八两!”中年警官没给什么好脸色,挥了挥手,吩咐旁边一名狱警道:“把胖佛扛出去,弄醒了问清楚。”
“对了,人数点过了没?”中年警官又道。
“点过了,少了一个人……”
“什么?!”中年警官一惊。
旁边一名狱警被中年警官瞪了一眼,赶紧低头看名单,又小声重复了一次:“头儿,点了三遍,确实少了一个人。”
“少了谁?!”中年警官急了,让牢犯逃了可是失职的大罪。
“姓马……嗯……叫马俊生。已经让人去查了……”
“那查到了吗?!这里四面水泥墙,连半个窗户都没有,一个大活人还能飞了不成?!”中年警官怒道。
听到马俊生之名时,易凡愕然一抬头,他知道那个“马俊生”混到人群里不见了,但没想到对方能凭空消失,就算是易凡也做不到。
“头儿!查到了!”门口又有一名狱警冲了进来,脸色不太好看。
“抓到了?”中年警官一喜。
“没,死了。”那名狱警顿了顿,又道:“我们确定了身份,死者就是马俊生。可奇怪的是,这人目测昨夜就死在牢里了。”
“什么?!”
接连两句话,简直像平地惊雷,打在中年警官和易凡心中,其他认识和不认识马俊生的,也都明白此事有多诡异。
就在刚才,马俊生就坐在众人身边,就跟易凡交手,怎么会昨夜就死了?
可中年警官还没消化完这个信息,突然被一阵电话拉了回来:
“头儿,何局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