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妃邹氏下了狠手,那打起来可是六亲不认,发丝飞舞,纯像个白发魔女,掌掌到肉,噼里啪啦得一顿不比竹笋炒肉差到哪里去。
“还不快上来!”
二楼帷缦里,邹氏磁性的嗓音传来,隐隐带了那么一丝震感,若是往日,朱由崧心里定然会有所触动,不过这一刻他却恨不得逃离,永远也不再来了。
顶头上有这么一位情绪不稳的母妃,又不能反抗,任谁见了也怕。朱由崧算是彻底明白了,对女人不能说真话,也绝对不能依然固我的自以为是。
帷缦围拢,楼阁里依旧白亮,阁角香炉火苗窜拔,氤氲袅袅。邹氏所在的案几边上摆了一席小桌椅,上面摆了笔墨纸砚,朱由崧扫一眼就明白,这定然是为自己准备的。
“还不坐下?”
邹氏拖地襦裙铺满了半个阁楼,坐在小圆凳几上,见朱由崧进来,久久站立,眉间微蹙道。
“屁股痛!”
朱由崧嚅动了下嘴唇,打死也不敢坐。
“过来!”
邹氏嘴里说着,突然一把将他抱到了怀里。
一时间温香软玉,纷芳侵袭,朱由崧惊诧间不由得暗暗耸鼻,这就是女人味吧?心里如是想着,却也不敢乱动,刚挨揍,他还有警惕之心。
邹氏的这一抱出乎了他的意料,这可是三年来第一次呀,就连姚氏也不曾这样,难道她转性子了?如是这么想着,邹氏却将他脸扳了过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道:
“昨晚,你母妃为何对你发怒?”
邹氏猝然间一句话让朱由崧猛得打了个激灵,心里发紧,难道她看出什么了,或是得了什么风声?
“不能对母妃说么?”
“母妃……”
朱由崧被邹氏盯得很不自在,目光闪烁。她那目光太具侵略性,好似要将人心给剥离出来般,扑嗵扑嗵,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坏了!邹氏这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朱由崧心里惴惴不安,眼珠子胡乱转动,一个个搪塞的谎子从心里掠过,却徒然发现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
“怎么,连母妃也信不过?
邹氏动了怒气,话音有些冷。她早就感觉不对劲了,昨晚吃饭就感觉怪异,究竟福八犯了何事让姚氏那般羞恼?姚氏不说,她又不好问,现在有机会问福八,她当然不会放过。
“母妃,你不要问了好不好?”
眼看挨不过,朱由崧只能硬顶了,然而邹氏目光一闪,却是嘴角勾了起来,唇齿依到他的耳边,轻语道:
“福八,母妃昨晚见了李香儿。”
天!她知道了?真的知道了?朱由崧心里狂跳,整个人差点蹦起,小脸唰一下发白了。
有鬼!邹氏双眼一亮,昨晚姚氏脸上那抹红润她早就注意到了,若是姚氏发生了什么,身为贴身侍女的李香儿定然是知情者之一,这不,一套话就出现异常了?
对于姚氏的生活习性,邹氏极为了解,据她所知,姚氏有那么一些鲜为人知的事儿,而她恰恰是唯一的知情者,每每想到那次碰见的事,她都感觉有些心慌耳热。
邹氏脸上漾起一抹淡淡的红润,朱由崧不由得瞪圆了双眼,心道:“她脸红什么呀,就算是知道我看到了姚氏洗潄也不必这么一副表情吧,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自己还是个六岁小屁孩,撞见了那事儿也属正常,成年人也不会太当真吧?
如是想着,朱由崧心思百转,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刚才一直是自己在主观臆测,邹氏似乎并未说什么,只表示见了李香儿,这并不代表什么,恐怕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饶是见了朱由崧这么一副被看穿的表情,邹氏自感觉没错,姚氏的私密定然是被福八给撞破了,这样想来昨日晚饭时的异样也就说得通了。
“你都知道了吧?”
发现朱由崧在盯着自己,邹氏心里一跳,福八心里不会拿我来和姚氏比较吧?不由的狠狠瞪了一眼,道:“既然知道了,就忘记你母妃那事儿,女子私闺秘事可不能到处乱说,听到没?”
“私闺秘事?”
朱由崧愣了,千思万想怎么的就没想到是这样的事儿,饶是听到这四个字,脑子轰得一声陷入一片空白。
“天,我早就知道有隐情,难怪邹氏一直不挑明。不过,又是什么样的私密事呢?不会是,那种儿童不宜的……”
“福八……”
“啊?”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母妃的话你听到没?”
邹氏脸色一下变得铁青,这小子肯定又在想乱七八糟的事了!现在他虽然还小,不会干乱想什么,若是长大了呢?不,这是绝对不允许的,这是禁忌,人伦大忌!
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正妃邹氏对这事儿十分敏感,这一刻变得格外沉冷,原本就清冷的她,一下子更显得生人难近。
“福八,从明天开始你就从西厢院搬到母妃东厢去住,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许去西厢,听到没?”
邹氏清冷的脸上不带有一丝表情,说出的话更是坚冰如铁,一丁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她一直不满姚氏将福八放养,早想将他带到自己身边了,不管如何,这一次哪怕就此得罪了姚氏,她也所在不惜。
“母妃,这,这是为什么呀?”
朱由崧难以置信的看着邹氏,不知为何她突然间就下了这样的决定?不管怎么说,好歹也要看看姚氏的意思呀,她这不是让院子里起火吗?
一直以来,朱由崧认为对邹氏的性格了解虽不是非常明确,到也有那么几分把握,但是这一刻却是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她,一点儿也不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
难道女人就复杂到了这种程度?还是说别有隐情?
“母妃,孩儿以后都听你的话好么,不要让孩儿搬离……”
朱由崧不想她们为了自己闹矛盾,这不符合他的计划,要知道为了图谋大明,这几天才刚刚踏出一步,若是被她们俩一闹,许多事没了支持,甚至被制止,很可能计划就难产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
邹氏凌厉的目光直视着朱由崧的双眼,道:“你母妃那边不用担心,自有母妃去说项,从明天开始就好好呆在母妃身边,要做什么都得报许,没有母妃的同意哪也不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