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糖水浇灌成的黑莲花[重生]

第56章 一把刀

  顾宁远靠在沙发上,沈约乖顺地躺着,一边耳朵和小半张脸贴在他的膝盖上。另一边的耳朵和脸颊被又长又细软的头发遮住,只露出白皙细腻的脖颈,像一块莹白的玉。

   天是灰暗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白雪坠地,周围一片寂静。许久之后,顾宁远闭着眼睛都快要睡着了。沈约把他的手腕掰过来,看了一眼时间。

   他从顾宁远腿上爬起来,半跪在沙发上,“都下午了,我们吃饭吧。”

   顾宁远睁开眼,怔了一下,眉眼含笑,“好。”

   又问:“你要吃什么?要不要先吃点别的垫一垫肚子,厨房做饭总是要一会的。”

   沈约眨了眨眼,“……哥,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哪里来的厨子?”

   于是,两人间陷入尴尬而又古怪的沉默。

   顾宁远偏头咳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又上上下下翻了一圈行李和柜子,没有带一点能吃的东西。唯一的食物全存在冰箱里,蔬菜,水果,肉类,样样俱全。三天过后,小张会再带一批食物过来,除此之外,这里只有顾宁远和沈约两个人。

   很显然,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顾宁远靠在冰箱上,撑着头抵着太阳穴。

   沈约慢慢走到顾宁远身旁,按住他的手,自告奋勇,“要不要我来试试?”

   既然沈约都这么说了,顾宁远知道自己在家务上大概都是一窍不通,自然放手让他去做。

   沈约虽然从小生活在孤儿院,但干的要么是清理打扫,要么是些能够卖钱的手工活。至于上厨房打下手那是大孩子的活,还轮不上沈约。

   顾宁远看着沈约对着这些东西也摸不着头脑,最后把手机拿出来,对着冰箱里的食物挑挑捡捡,总算是选出了几道普通简单的家常菜。

   “你要做什么?”顾宁远问。

   “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拍黄瓜,再加一个蘑菇汤。”

   沈约对着一锅米斟酌了一点水量,网上说的不太精确,叫他确定不了,只好凭着感觉加进去。

   顾宁远挑了挑眉,笑着问:“嗯?全是素菜,连个肉都没有?”

   沈约手上的动作一顿,认真思考了一会,“我是生手,要是做肉的话,不知道做不做的熟。”

   可是话音一转,“不过还是试一试吧,不试一试永远都是不会做的。”

   顾宁远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却没有直接明白地把拒绝的话说出来。因为沈约是这样认真思考,也认真地想要尝试。

   他不能辜负沈约的心意。

   “现在太晚了,做肉菜又耗费时间。我已经饿了。”

   在他心里,沈约只要煮一锅白饭,顾宁远都能欢欣喜悦地吃的干干净净。

   沈约听了略有些忧心,皱着眉抬眼看着顾宁远,“那你不能老是在这里站着了。”

   他把水试探着放下去,又把顾宁远从厨房里往外推,整个人推到沙发上。看到沙发上的外套时,沈约眉眼微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未开封的糖果。无论何时何地,沈约的口袋里永远都有糖果。他自己剥开一个,直接塞到了顾宁远的嘴里,顺手把糖纸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从到了这间屋子,事情一直都是沈约在做,所以他劝起顾宁远起来便很有底气,让顾宁远好好待在沙发上,乖乖等着吃饭。

   顾宁远有点无奈,“你现在是大人了,就要把我当小孩子吗?”

   沈约瞪了他一眼,又转回了厨房。

   顾宁远靠在沙发上,又剥了一颗不同口味的糖果,甜的发腻,糖是甜的,沈约的心意更甜,他的眉眼终于舒展开了。

   就目前来看,那个专家的建议似乎还不错。

   顾宁远的心情十分不错。

   可他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糖果还没有吃掉三颗,就听到厨房里传来清脆的的响动,是金属坠地的声音。

   顾宁远冲进去只看到沈约的背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的毛衣,贴着身便略显得有些单薄。

   “怎么了?!”

   沈约转过身,语气有些躲闪,“没怎么,不小心弄掉了了菜刀,我洗一洗就好了。”

   顾宁远的脸色瞬间就沉下去了。他感觉本来就十分敏锐,对于沈约更是加倍,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对劲来。

   大步上前,一把就揪住沈约藏在后面的手。果然,被菜刀划了一道口子,刚刚估计是在洗伤口。鲜红的血不断从中涌出,把伤口周围的水渐渐染红,变深,最后浓稠地同真正的血液没什么两样。

   顾宁远抓着他的手腕,自己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他这个人只是冷漠,生气却是极少的,此时却几乎压不住心头火。眉间的皱痕极深,语气压的极低,“有时候耐不住你的火,就该教训教训里。”

   沈约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脾气,却还是装着瑟缩了一下,软下嗓音可怜巴巴地说:“我知道错了,哥哥,我再也不敢了。”

   话说的倒是狠,动作却轻柔极了。顾宁远将急救箱翻出来,清洁整理一道,小心翼翼地替他上好药,又一圈一圈裹好纱布。幸好只是一个小伤口,否则顾宁远现在就要打电话叫医生过来了。

   等一切都做完了,顾宁远瞪了还蠢蠢欲动做饭的小心思还没断干净的沈约一眼,“不许再近厨房,不许再碰刀,好好在这里待着。”

   沈约只好恹恹的躺在那,小手指还勾着顾宁远的衣角,千万般不舍和不放心,最后还是不得已地放开。

   他是很闲的住的性格,安静起来几天都不用同人说话,可知道顾宁远在厨房便忍不住了,总想要看着他。他的哥哥啊,是个从小被人伺候到大的大少爷,怎么会做菜做饭呢?

   沈约只想了一会,便把外套穿起来,围巾帽子也都裹起来,偷偷摸摸地溜出了客厅,推开大门。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大半,只有像轻絮一样的小雪花慢悠悠地飘洒着。

   而顾宁远此时也正对着手机,查了好几种菜谱,最后找到一个瞧起来最像家里的开始动手。他瞄了一眼菜谱,基本就全都背下来了,又在厨房里找到一台做菜用的小秤。便遵循着逻辑和记忆开始行动,打算照着菜谱,把各种食材和调料的用量精确到一分一毫。

   就在顾宁远还在慢吞吞地切土豆丝的时候,从窗户里却忽然投进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前的光亮。他一抬头,沈约裹得严严实实,像是一只毛球似得站在外面。

   看到顾宁远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沈约开心地瞪大了眼睛。把戴了厚手套大了一圈的手掌摁在玻璃窗上,同顾宁远打招呼。

   顾宁远忍不住笑,放下手里的菜刀,板着一张脸,脸色黑的要命。嘴唇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

   “不听话的孩子要讨打的。”

   他刻意把速度放的很慢,能见玻璃对面的沈约看的一清二楚,理解的明明白白。

   可是沈约仗着隔着一扇玻璃,顾宁远总不能隔空抓住他,便笑的肆无忌惮,“不要紧,你打不到我。”

   这些年来,于外而言,沈约的性格越发沉静稳重。可只要到了顾宁远面前,沈约乖的时候是乖的,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生动活泼,有恃无恐。

   顾宁远心里叹了叹想,他是带不好孩子,一贯太宠。即使是沈约就站在他面前,自己也是舍不得动他一根头发丝的。

   他把手也贴到玻璃窗上,两只手掌大小恰好重合,影子压着影子。顾宁远笑了笑,“你快点进来,现在的事就当做一笔勾销。”

   可沈约固执的很。

   两人的交流是无声的,他说话时吐出来的气息却是温热的,融了外面玻璃窗前的一层薄冰。

   顾宁远把手从两人重合的地方放下来,好说歹说都不行,只好亲力亲为,去外面拎人进来。

   沈约瞧着他的神色便知道真假,立刻从窗户旁迅速跑开。可他的动作还是没有顾宁远快,到了门口时发现拖鞋却不翼而飞。

   顾宁远就站在离玄关三步远的地方。

   他把湿哒哒的鞋脱了拎在手上,讨了个饶,“哥哥,让我进去吧,外面好冷的。”

   顾宁远说:“既然知道冷,为什么还要偷跑出去?”

   只不过他拿沈约没什么办法,把人领到沙发上,点了点他的鼻尖,“现在好好待在这,成不成?”

   沈约乖乖地点了点头,顺手把糖果塞到顾宁远手里,“做饭的时候没有意思,你可以吃一吃糖。”

   顾宁远转身回了厨房。他好像对做菜有些天赋,兴许是用量都是称出来的,把握的好。做出来的几样菜都像模像样,尝起来的味道虽不抵平常吃的,但也比一般人第一次做出来的要好的多。

   正准备端盘子吃饭时,却发现沈约倒在了沙发上。他睡着了,脸色通红,大半张脸陷在柔软的沙发里,露出的唇角是微微弯着的。他的呼吸绵长,整个人都安静而平和。

   顾宁远怔了怔,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他此生的目标不外乎此,让沈约平安喜乐,幸福安康。

   等沈约终于醒了,白天已经过去了大半,太阳在下完雪后才露出一个头,又缓缓下沉,坠入地平线之下。

   顾宁远看着他,“醒了吗?那我们就吃饭吧。”

   沈约一愣,看了一眼时间,“你怎么不早一点把我叫起来呢?你那么饿,应该早一点吃饭的。”

   “没关系,”顾宁远把他拉过来,“吃了很多糖,垫了垫肚子,所以并不怎么要紧。”

   桌子上不仅摆着沈约定下来的几道菜,还添了几道略复杂的。最重要的是,中间还有一盘红烧肉。

   顾宁远说:“你睡了那么久,总不可能就这么干等着你,试着做了红烧肉,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顾宁远做的饭,在沈约嘴里没有不好吃这个选项。

   沈约自然赞不绝口。

   两人都饿了一个中午,便吃完了整桌饭菜,沈约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顾宁远拉住沈约的手,“进入把衣服穿好,我们出去逛一逛。”

   沈约自窗户里向外看去,太阳已经完全沉落。云雾渐渐拨开,月亮快要出来了。

   这时候的天黑是最黑的,外面的树影重重叠叠,瞧不出一丝一毫的光,不知道里面隐藏着什么。

   顾宁远已经推开门,回过头看正在穿鞋的沈约。

   沈约抬起头,凤眼微挑,正打算说些什么,却看到一个人从树丛里冲出来,手里拿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刀,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快要贴近顾宁远的后背。

   沈约面色一滞,来不及说话便直接把毫无所察的顾宁远往里一拉,顾宁远太重,两人同时摔倒在地。

   那人的动作更快,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沈约,仿佛风一样,刺刀狠狠地抬起,又快要刺下去。

   仿佛是本能一样,沈约从顾宁远身下翻上来,他能感受到刀尖刺破厚重的冬衣,冰冷的触感越离越近。

   一阵风吹过,红梅簌簌,从那扇寂静的门里蔓延出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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