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秦湄跟林儇回来了。
刚回来放下行李就开车来到了一个小酒馆。
因为,总是坚韧的那个古以沫,打电话给自己的时候语调叹息,满含疑惑无奈。
所以林儇拉着秦湄就一路狂飙到了酒馆。
进到包间就看到坐在桌边皱眉发呆,面前空了半瓶的红酒的古以沫。
“你跟沈默怎么了?”林儇拉着秦湄坐到她旁边,招过服务生收走了酒顺便点了些菜。
难得,平日疯癫的人收起妖孽的性子,一双桃花眼都是担忧。
唉,情这一字,暖人也害人。
世俗却终生难以逃脱。
古以沫纤眉微皱,一双黝黑的眸子早已没了平日的利落。
她现在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人。
“我・・・・・・不明白,不懂,沈默在想什么。”
“她肯定有事情瞒着我,却怎么都不说,我都跟她冷战三天了,她却仍然是平日淡然安雅的模样,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着急。”
林儇看一眼沉默的秦湄,皱了皱眉。
秦湄也是温润的性子,有什么事儿也不喜欢张扬,不愿说。
林儇是个咋咋呼呼却懂分寸的女子,但谁没有过狷急不成熟的年代。
她也曾兜兜转转,猜疑苦恼过。
人们总是,安然于黑暗就会看不到光明。
就会以为,光明并不存在。
回忆的沙城被风雨侵蚀,每秒都有城池坍塌,脚步所触及不到的地方传来毁灭的轰鸣。
看不见头顶阳光,看不到云彩后的太阳,看不到黑暗中某个人努力亮起的晕黄。
两个人一起,总会因为不了解对方,或者相互的不了解,而互相猜疑,自我无力,从而自己擅自的想,我们不适合。
然后分离。
林儇认为沈默不是自私的人。
她可以看出来,沈默现在的中心是古以沫。
但是,沈默是一个太能隐忍的人。
第一次问路看到这个人的双眼,就觉得,好漂亮啊,却可惜的没有情绪,太过于死寂。
然而,同古以沫在一起之后,她看到的是,少了淡漠,多了色彩的琥珀色。
那晚,她好像猜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抓住。
两个都很能隐忍的人在一起,终究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唉,以沫,你怎么就能断定,沈默一如往常呢?”林儇看着秦湄,沉默了许久,也不阻止再次叫了酒,闷头消愁的古以沫。
难得见如此自律的人会借酒消愁,平日最看不起这类人的人儿会用这个方法,怕是真的被逼得束手无措了吧。
“我・・・・・・”古以沫醉了。
黝黑的双眸扬起,满满的醉熏酒意。
唉,可算醉了。
这妮子,最近酒量又涨了。
“湄,我把她抗到沈默那里去,你也累了先回家等我。”林儇把古以沫扶进车里,对身后的秦湄说了几句,看着她坐进一辆的士,才启动车。
到了沈默家楼下,林儇看着熟睡的古以沫,忽的勾起一抹笑意。
有的时候,酒真的能壮人胆,吐心声。
她们均是隐忍的人,如果没有一方主动打破什么,都不会向前一步。
那么,有时候需要,一点点外力推一把。
我就能推你这一把了,傻以沫啊。
“喂!你家的人喝得烂醉赖在我的车里,快点来把这个流氓拖走,不然我就扔雪堆了!”林儇勾着一抹笑意,打通了沈默的电话。
她听到电话那边喂了一声后默默听完了自己的“抱怨”,然后一言不发挂了电话。
起初她还愣了一下,过了一分钟看到小区门口走来一个口鼻不住呼出白气的高挑人儿。
忽的就笑了。
真想看看这个一身淡然的女子奔跑的样子啊,啧啧啧。
“以沫呢?”沈默还有些气喘,站在车门外透过窗户搜寻着。
“后面呢,我还在想你再不下来我就把这个妮子扔在街边了呢。”
“・・・・・・你不会的。”沈默拉开车门拦腰抱出了古以沫,看着嘴角一丝笑意的林儇,缓了过来,不再气喘。
林儇看着沈默怀里醉酒的古以沫,忽的收起了笑意,一脸严肃。
“沈默,爱不是相互伤害,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但是,两个人在一起需要的是坦诚,我知道你都明白,我只是在告诉你,现在应该放松一些什么。”
“・・・・・・我知道了。”沈默觑着林儇,再看一眼怀里的古以沫,琥珀色的眸子有什么闪过,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就行,我回去了。”林儇挥了挥手,驱车离开了。
沈默抱着古以沫站在路灯下,看着林儇的车远去的方向,一双眸子光波闪烁,纤眉渐渐有着皱起的痕迹。
一阵寒风刮过,怀里的人儿忽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襟,唤回了呆呆思考什么的沈默。
她定了定神,抱着古以沫进了小区。
到了门口,沈默拥紧古以沫直接拉开了家门,刚才走的太急,没有锁门。
或许是感受到了屋里暖气的温暖,古以沫松开了攥着沈默衣襟的手,沈默将她轻轻地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沈默坐在床边,望着床上鼻息间浓郁酒气,纤眉皱起的人儿,琥珀色忽然裂开,好似被什么重物击中,碎片掉入无边黑洞,连光影都不见。
懦弱的自己,伤了最应该保护的人。
沈默握住古以沫的手,觑着自己手掌中的白皙,眼中沉痛。
或许是手上的冰凉太过于明显,本就睡得不好的古以沫挣脱了沈默的手,缓缓睁开了眼。
沈默呆愣的望着自己空空的的手掌,猛地慌乱般抬起了头。
那双黝黑的眸子里九分醉意,一分悲怜。
平日淡雅温润的人儿,现在却因为手掌里的手不见了,温雅的面容是掩藏不住的慌乱,琥珀色的眸子早已没了古井。
“默?是你吗?”古以沫望着眼前呆愣的精致人儿,抬起手轻柔的抚上对方的脸,酒熏的眸子里,是带着红酒芬香的怜惜。
“恩,是我。”沈默阖了阖眸子,忽的倾身靠近仍然朦胧的古以沫。
古以沫看着面前离自己不到一厘米的面容,黝黑的眸子忽然就黯然了。
沈默安静的看着古以沫,那精致的面容,那黝黑的星眸,那曾经傲然人世的双眸里,现在是酒意熏熏下的黯淡。
看到自己时,清醒的一秒后立刻的黯然。
沈默皱紧了眉。
她的身体里的某个地方,有什么在撕扯。
好似是一头被囚禁安分了许久的野兽忽的暴躁,冲撞撕扯着牢笼,头破血流也未停止,不论身前出现的是什么,都一概撕碎。
还有有个一地方,下起了雪。
衣衫褴褛的人儿,蜷缩着发抖。
沈默沉了眸子,抬手抚上古以沫的脸颊,微微用力,让低头的人儿于自己对视。
“默・・・・・・”
古以沫忽的瞪大了双眸,眼中的酒意猛地散去三分,她感受着唇上的冰凉和温柔,只剩下呆愣。
沈默慢慢地阖上了双眼,左手揽起古以沫的腰肢,右手轻柔的抚着她的脸,薄唇冰凉却温柔。
她轻轻地吻着自己的心,柔和的撬开古以沫的唇,扫过浓郁的酒香,扫过斑斓破败的心。
古以沫呆愣了一会儿,看着眼前阖眸吻着自己的沈默,黝黑的眸子光波闪烁,也慢慢阖上了双眼。
“哈・・・哈・・・”沈默放开古以沫,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沈默默默地觑着轻微气喘的古以沫,抿着嘴唇。
“怎么喝这么多酒?”沈默扶着古以沫,让她躺下,不说其他,只是淡淡的问了这么一句。
“・・・・・・”古以沫两颊微红,喘着气觑着沈默,不发一言。
“三天没有理我,恩?”沈默坐到床上,偏过身子,琥珀色同黝黑相望,慢慢地慢慢地,碎片一片片的拼凑出了完整。
“我・・・・・・”古以沫前倾了一下身子,好似急切的想解释什么,忽的又想起了什么一般又躺了下去。
她只是想知道,自己最爱的人在想什么,这也有错吗?
“以沫,你没有错。”
“是我的错,让你这么烦恼。”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在烦恼什么,想知道什么。”
“但是以沫,人有的时候并不是会一直被坚强照耀。”
“我也有软弱的时候,我也有不愿意的时候,我也有犹豫的时候。”
“你不要逼我好吗?有些事到了时候我都会告诉你,有些事不重要,就让我犹豫不决一阵子,好吗?”
“如果你执意要知道,不知道的话你仍然会烦恼会不开心,那么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但是・・・・・・”
沈默忽的垂下了眸子,不再言语。
但是我怕我会承受不起结局。
我没有你爱上我时的那么坚强,那么淡漠,那么不食人烟。
你给了我尘世,我褪去了盔甲,踏足这纷杂。
所以我会变得脆弱,变得像一个正常人。
以沫。
你知道吗,星星只要开始坠落,来到人世后就只剩下几秒的光亮。
然后人们却欣喜于星星的坠落,勤劳地许着愿望。
星星却只是拼尽全力的想在人世留下一个足迹。
一个散发着眼泪余温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