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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相濡以“默” 墨染忘川 5105 2024-10-21 17:06

  第七十六章:

   时间就这么过着过着,便到了又一年年会。

   年会当日,沈默一面替古以沫整理着长发,一面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要我去么?”便被古以沫严厉地拒绝,满目的严肃,说着:“你一去,肯定又得被那群人灌酒,你身子本就还不好,不能去。”

   弄得沈默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那日同古墨谈话之后,已经过了快小半月,这期间沈默一直趁着古以沫去上班的时候,画着工程图,偶尔古以沫还会被古墨叫去参加一些聚会,晚上如若太晚,她便会一面画着一面守着,担心她喝多了回来,磕着碰着。

   她总是这般温柔的女子,恨着自己的懦弱,却分明是这般坚韧。她每每向着古以沫,都是那副温婉和煦的模样,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却总是不会照顾自己。

   这期间,沈默同苏言,也就是她母亲,通过电话了。

   那日,若是没有记岔,应当也是一个干冷的雪天,她拨通了古墨给她的号码,许是太忙,又或许是国外的关系,那边接的有些慢。

   那时,中国这边是早晨七点,那边差不多是下午七点了。

   沈默印象深刻的,是那接起电话后,对面那温和的声音。

   那声音,即使被电话改变,被时光磨得越加成熟,却仍是刻在身体最深处,熟悉的模样。

   沈默听着那声音,就那么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开口,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那边的苏言,疑惑的用英文询问着,是谁。

   沈默透过窗户望见驶出小区的路虎,软了软眉眼,呼出一口气,轻声唤了一声:“妈。”

   她记得,她唤了这声之后,对面沉默了许久,安静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沉重呼吸声,和隐忍,沈默在脑中回忆着,那人的模样。

   她只记得,那人,应当是有着温润的眉眼,嘴角在打趣父亲的时候会勾起一个促狭的角度,抱起自己的手臂纤细却有力。

   沈默轻笑,并不在意那边的沉默,说道:“妈,我不怪你。”

   她就站在雪花撒不到的地方,身影颀长,眉眼温润,嗓音柔和,轻声说着:“我更是不恨你的。除夕之后,我就过去。”

   沈默记得,那日,电话那边的母亲,只是不断的说着好,隔着电话,好似都能看到她握着手机,捂嘴满眼通红的模样。

   挂电话的时候,好似,还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想到这里,沈默弯了弯眉眼,看一眼窗外的夜空,抬笔继续画了起来。

   除夕之前,应当勉强,可以完成。

   年会之后,古以沫又处理了一堆事情,元旦之后,公司那边才算大致安排好了,本想着,这样便可以待在家里同沈默温存,却不知为何,年间,古墨那边的宴会又是莫名其妙的多了起来,偏偏沈默还总是笑着让她莫要拂了古墨的面子,叫她去,这让她更是憋着一口气找不到地儿发。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是沈默让古墨安排的这些。

   若是古以沫每日都同她待在一起,她便没有时间去画那工程图了,于是她便让古墨安排一些单纯的宴会支走古以沫,自然,是肯定有交代,莫让她喝太多酒的。

   就这样,除去古以沫晚上参加聚会的时间,两人都窝在家里,聊着家常,过着平淡温和的日子,时间就这么,一日一日的,减少着。

   对沈默来说,好似转眼,便到了除夕夜。

   她要准备离开了。

   终是,要离开的。

   沈默让古墨支走古以沫去参加了名曰家族聚会的宴会,还特别交代了,要让她醉。

   因着她知,那人喝多了的时候,第二日总是很难早起的。

   她便要在那个时候离开。

   入夜的时候,她就坐在窗台上,听着小区热闹的谈笑,听着家人互道“新年快乐”,看着那漫天的烟花,数着分秒,嘴角笑到僵硬,笑到眼角通红。

   仍然执拗的,一遍遍的对着空旷的房间重复着那句“新年快乐”。

   这句话,今年,我便欠着你。

   之后,定会还你。

   当凌晨两点,醉熏的古以沫揽住沈默蜷缩的背脊的时候,原本寂寥的房间,多出的,也只有两颗心的愧疚。

   沈默守着古以沫睡着后,才开始收拾行李。

   她要带走的很少,或者说,她其实什么都不想带走。

   她觉着,不带走,就代表她没有离开。却也知道,睹物思人总是难熬。

   她不愿让她觉着自己消失了,她却也不愿让她红着眼一年一年的等。

   却未想过,她自己又何尝,不是等。

   沈默带走了家里自己的所有东西,只留下了一张工程图,和一封信。

   她走时,提着行李,望着床上因着醉酒皱眉睡得不安稳的古以沫,眸中殇作海洋。她怕吵醒她,连吻她都不敢,只得看着,用那琥珀记住,这个人儿的一丝一毫,哪怕只是一根青丝。

   她将自己的那份房间钥匙带走了,带上门时,望着那黑暗的客厅的沙发,眼前好似闪过了那些自己拥着她一面笑着打趣,一面陪着她吃着一些没营养的零食的画面,眼角,猛地通红。

   这些,我都欠你。

   欠你,好多年。

   若是,今生还不了,那我便倒了那孟婆汤,来世,还你。

   沈默终是带上了房门,离开了这个满是温暖的地方,走到楼下,看着等在门口的陈藏和古墨,阖了阖眸子,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而那屋中,只剩皱眉呢喃着“对不起”的古以沫,和那压在床头柜上的图纸以及信。

   信上的字温柔却不失刚毅,只是,纸上,有着几处,被什么润湿了字眼。

   以沫: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当是已经离你很远了。

   很远,很远。

   我要去一个远方,却不知归期。

   我想,你现下的表情定然是呆愣的。

   以沫,我总是这般自私地,不发一言便离开,你肯定是怨我的吧。

   我其实,倒是希望,你怨我的。

   我一直不敢同你说的,我这身子,那日出院,其实是不能的。只是医生说,住着,也不抵用,我便懒得躺着了。

   你定是要笑我吧。

   我是怕的,我之前想过许多次,我活着,苟延残喘,到底是为了什么。

   现下才算知道,我这般苟延残喘,也要活着,只为了,遇到你。

   我爱你。

   如果我能言善辩,如果我们有那么多时间,我想对你说千万次,我爱你。

   比你所能想到的深厚,还要浓烈。

   所以,我肯定会回来的。

   以沫,等我三年。

   即使,那时,这身子没治了,我爬着也会回来。

   我还欠你一句“新年快乐”。

   我还欠你好多温暖的日子。

   我会回来,还你。

   你莫要寻我,你要好好的过,然后也莫要想我。

   你不需要想我,我会回来的,所以,不需要想念。

   只需要,好好走下去。

   你好好的,我便也是安好。

   我定,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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