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让我踹的!”冉子晚吸了吸鼻子,不得不说她穿的还是太单薄了。一身麻布衣衫,从雪域一路走来已是破烂不堪。此时大雨倾盆,早就被淋得湿透,十分寒冷:“是你求我……踹你的!”
“……”此时轮到云阳无言,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自虐的癖好……还求人踹他?
“我刚从菩提殿出来,就见你睡在那个石头下面,浑身冻得有些发抖。然后……你看我经过,拉住我的裙角祈求道冷……好冷……”冉子晚继续瞎编,她当时就是想踹他两脚。
“好冷?”
“嗯……我叫了你半天,你就是睡了半天不醒,但好像又觉得很冷!”
“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说让我带你走!让我踹醒你!你糊里糊涂地说……从小你睡觉就很沉,你娘每次都是这么踹醒你起来用膳的!”
“我娘?”
“嗯……对啊!你娘……”
“你这个女人……说瞎话都不过大脑的么?我母亲生下我之后就去了萧山,从小到大……我母亲就从来没与我一起用过膳!”
“喔……”
“喔?一个喔字就算了?你就不给个解释么?你以为你用脚踹的人是谁?小爷可是堂堂云山少爷……云起的亲弟弟!你言语挤兑也就算了,踹了小爷还没个合理的解释……说为什么要踹小爷两脚?”云阳感觉自己言语之间竟然占了些许先机,此时对着冉子晚更是得理不饶人。
“你问我为什么踹你两脚?”
“是!你为什么踹小爷两脚?”
“难道不够?”冉子晚回过身,一本正经地看着云阳反问道:“想要第三脚吗?”
“你?”云阳只觉得被冉子晚一句话气得血往上涌,用手指了冉子晚半天,气得直甩袖子。
“若不是眉眼间跟云起有几分相似,真不敢相信他会有你这样的弟弟!”
“你……冉子晚,你不是觉得天下间谁都比不上云起哥哥么?哼哼……他此时都不想见你了!”
“滚……”冉子晚很空就是一掌,直接打在云阳的左肩上。
“哎呦……”云阳一阵惨叫,哀嚎道:“你怎么比花家那个女人下手还狠!”
“花玲珑么?”冉子晚神色一滞,看向云阳的神色有些恍惚:“也许,云起也是如你这般认为。所以才在恢复记忆之后,不再见我了!”
“咳咳……也不是,其实云起哥哥……他很在意你的!”看着冉子晚绝美容颜上顷刻之间的倾颓之色,生机有些幻灭。云阳声音极低,险些全盘托出,他差点局告诉冉子晚,其实云起……还在冰冻千尺的云山寒池下长眠!
“快走!”冉子晚将云阳甩在了身后,直到飞身落下,才发现云阳与自己的距离。
“真是个笨女人!”云阳后面的话几乎是自言自语,声音很低,低低的有些心虚,以至于冉子晚根本就没听清楚。
前面大段行程都靠轻功,如今已是内力不支。眼前又出现了一座宫殿,冉子晚破门而入……等待她的却是空空如也的居室,没有帛书,也没有暗隐。冉子晚有些诧异:“怎么没有帛书?”
“何止没有帛书,连个鬼影都没有!”云阳小心地翻了个白眼,嗔道:“你以为云起哥哥写那些帛书是容易的么?真是……笨女人!”
冉子晚先前所接到的那些帛书,是云起流云封禁被开启前便预先做出的安排。云起深知……开启流云封禁之后,轻则记忆全失,重则长眠不醒。若是记忆全部失去,他便可以如云山老族主的意愿――留在云山心无旁骛的继承云族。若是长眠不醒,那便只能听天由命。
基于如此险象环生的恶果,云起自然不想拖累冉子晚……他甚至为她寻好了归宿!
云起早就知道那个女人的执拗,他知道冉子晚定然回来寻他,所以他安排了夜南容去寻找消失了十年的雪无痕助冉子晚顺利通过雪域。他还安排星斩一路护送,确保冉子晚毫发无损。原本,他可以直接派人将冉子晚送回帝都城。或者,他原本可以不去让人寻回雪无痕,从而直接将冉子晚阻隔在雪域之外,那样她便无法抵达云山。
可云起没有那样做……他是那样贪恋她的美好。以至于在云起自愿开启流云封禁之前所做的这些安排之中,一贯心思如发的他为自己留了一点点的侥幸――也许,当冉子晚来到云山的时候,他只是失去记忆了呢?如果记忆不是全部失去,他还记得她呢?又或者如果昏迷,在冉子晚到来之前他转醒了呢?即便是最不好的结果,他云起将被幽闭在千年寒池下长眠不醒……他也真的还想再见她一面。
那样侥幸的心思,只是云起想为自己与他执念了十年的女人一个机会!
然而事实却是没能如云起所愿,他到底没能在冉子晚抵达云山脚下时转醒。他心甘情愿地开启流云封禁,却也心甘情愿地承受了流云封禁反噬最为残酷的恶果。在云起预先的众多安排之中,就包括冉子晚接到那几十封他亲手所书的疏离帛书,还有菩提殿等候已久的智缘大师。
天知道云起在亲手写下那些决绝之语时,心口的痛感。只是若他没能在她到来之前转醒,也许往后的几十年也不会再醒。他不能拖累她一生一世,云起甚至为她想好了归宿……他亲自写信给北域的风倾!
尽管殿宇内空无一人,冉子晚却也不觉得意外。也许敷衍久了,云起也觉得累了吧!几十封与她决绝疏离的帛书都不能将她劝离,云起定然是觉得她冉子晚皮糙肉厚,不需再理了吧?
“前面还有许多殿宇,快点吧!”冉子晚秀眉紧锁,手中紧紧攥着前面几十座殿宇中云起着人交给她的锦书。锦书很多,冉子晚都记不清那些写满疏离的锦书到底有多少份。那样疏离的称谓……到现在冉子晚的心凉凉的都有些麻木,她现在所想的就是快点见到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