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央儿身侧的老嬷嬷立刻上前抚了抚贞央儿的脊背,递上一块颜色娇嫩的粉帕。
“央儿……失礼了!”贞央儿压了一口茶水,玉手小心擦拭着嘴角。此时的贞央儿面似桃花,一震轻咳颤栗之后,看上去更似一朵待人怜爱的娇蕊。
失礼了么?明明浑身上下都是礼!冉子晚俯瞰高台之下的一众红粉叹了口气,那般端庄之姿。一直端坐着身子有些乏累,侧了侧身没骨头的伏在桌案一旁,柔美的青丝如瀑布般斜披,看上去十分羸弱的身子隐匿在雪华层层包裹的水袖中,远远看去轻盈而灵动,如云似雾。
贞央儿理了理衣衫,正襟危坐,看上去一如既往的高贵矜持!只是眼眸深处若有似无的在冉子晚和雍王世子之间来回转动,那是一种探究,一种想要得到答案,又惧怕真相残忍的试探!
透过冉子晚身披的那件月华般清冷的挽纱,贞央儿凤眸深深一再确认,那像是落英洒照白雪的那一处处斑斑桃色……
对于那抹探究,冉子晚闪过一丝狡黠。
先前冉子晚故意漏出一丝的吻痕,满足了贞央儿那一抹故意里的探究,随即抛了一个三分责难,七分娇羞的眼神给正在饮茶,周身水雾的风倾!
果然,那一抹梨白她是在意的!
贞央儿误以为真,误以为冉子晚脖颈处的红痕是身着梨白襟袍的风倾,而风倾……
看着贞央儿桃红色的小脸忽明忽暗!冉子晚斜睨了一眼,心中好笑。她不过是看不过贞央儿眼中的那种志在必得!凭什么她竟觉得她冉子晚就是个任人愚弄的人呢?
花宴大殿之上巍峨的九重高台矗立其间,高台上的人们又以绝无仅有的姿态俯瞰着脚下的名门世家。而高台之下的名门世家则以傲然于世的眉眼自居在芸芸众生之上。
“今年花宴不比往年,如此多的世家名门……晴儿,你可要……用心啊!”冉由氏的声音有些焦急。从前只以为没了那个端老王爷,冉氏旁支长房便可以掌控端王府,以庶夺嫡便也就没了阻碍。
在冉子潇修行回府之前,准确的说是在冉子晚出府,津门桥事件之前,端老王爷一直都是抱病卧床的。那个时候她们一直都在等,等到端老王爷逐渐老去直到寿终正寝。等到南暖殿那个病秧子撒手人寰,至于那个据说上了穆峰的世子冉潇,没有人觉得他能活着回来!那里是穆峰,是世上位数不多的传说之一……神秘而危险!
只是后来,明明只剩下一年可活的那个孩子竟成了这十五年苦等的变数。
津门桥上那个病秧子竟然将帝都城内三位尚书的千金抛进海河。本来已经被世人淡忘的女子又重新回到世人的眼中,不禁重回众人视线。接着少年世子冉潇穆峰归来,连带端王府冉老王爷的病也好了,听说还随着那个道士去了南山修道去了!
而那个孩子,却也因为她的母亲朝阳又多了许多一份助力!想到此处,冉由氏看了看陈郡谢氏主位上的信阳长公主,嘴角抿紧。
“母亲不必忧思,晴儿自当尽力。何况……母亲宽心便是!”冉子晴顺着冉由氏的目光看向陈郡谢氏那一抹雍容华贵的青绿色。
一国公主的尊崇与高贵,智慧与果决……冉子晴攥了攥手心,她冉子晴打出生就被祖奶奶教养于闺中,自打记事起就游刃于帝都各大名门豪府,于礼仪教化她自认为不输于任何人,论容貌姣好她也算得上是一品美人,她缺什么?一个身份,一个不只是冉御使的千金的身份,更不是端王府旁支大小姐,而是一个可以更高的扬起下巴,藐视众人的一个出身。
就像有些人明明病弱而命短,看上去总是慵懒而随意的眉眼中淡漠中总是透着淡淡风华,连带一副病殃殃的身子里却也从骨子里浸满尊荣。冉子晴对着前面雪华的那道身影若有所思,最后勾起一抹冷笑:时间还早,既然已经铺设了十五年的棋局,又怎可一眼便望见结局!
“那就好,那就好……端王府的颜面,就仗着你了……”冉由氏怜爱的看着冉子晴,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导,自然是不会付诸东流的,尽管花宴之上人才济济。
“哼……”紫阙憋闷的不能言语,因为之前冉子晚的训诫,她一整天都不敢胡乱说话,此时只是淡淡的轻哼了一声以表示不满。什么叫做端王府的颜面都靠那个冉子晴了。堂堂端王府,正经的子晚郡主在这呢?哪里就轮的上别人了……尽管在紫阙看来,那个自家子晚郡主千好万好百般好,只是女红之类的才艺自家小姐素来是不喜的,几乎没有涉及……至于闺秀礼仪?紫阙眉头拧在一处,突然觉得心中的底气没有刚才那么足了。
冉子晚身后不远处,那母女两个的话尽数落在耳中,淡淡清华的眸子瞟了一眼此时有些游离的紫阙,摇了摇头。连自己身边的丫鬟,都觉得自己无才无德?
正其才名,潋滟其身。看来……这花宴还真是来对了!只是一向慵懒随意惯了,冉子晚蹙了蹙眉……
……
……
嗡……
嗡……嗡……
三声涤尽人间污浊,重塑当世慈悲的浑厚之音量散于大殿。不见其物,却已震撼万分!一声接着一声的嗡鸣之音,犹如大浪淘沙后,层层巨浪掀起的滔天水柱,席卷……不留一物!
一阵悠长而尖锐的撞钟声响彻大殿,震得人头脑一瞬间清明通透。气势恢宏尽显尊崇霸气……原本心思各异的众人一瞬间被拉回了神智,那声音是……皇钟!东皇钟!
东皇钟曾经只是民间流传千载的一个传说,也曾是说书先生口中扼腕叹气已下落不明遗失沧海的上古之物。作为皇室血脉,天下历代帝王舞步在秘密寻找。
之于百姓,那是一种由来已久的崇敬。有皇钟者,必为王!皇钟的存在,使得皇权更加巩固,君帝之位更为让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