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可柔如今已经八岁了,小苗氏也渐渐开始重视对她的培养了,姚可容这个假嫡女就更是入不得小苗氏的眼了,看着“相谈甚欢”的姚可清和代明喜,姚可容心里一阵郁郁。哪怕这门亲事对姚可清来说并不算好,可是至少有人为她的亲事忙活,而自己呢?自己都已经十二了,却从来没有人为自己考虑过,唯一关心自己的姨娘又人微言轻,想到这里姚可容不觉悲从中来,却又碍着众人,只得强忍了眼泪。
自从去年姚启康连童生试都没过,让小苗氏在朱氏面前丢了脸,小苗氏对姚启康的要求便格外严厉起来,不仅身边的人几乎给换了个干净,小苗氏还在他身边安插了自己的眼线,时时刻刻监视着他的举动,这让他感到十分的压抑和不快,可是他却没有勇气去抗议自己的母亲,没有考中成了他的软肋,他没有底气向小苗氏提出任何要求,只能任由小苗氏安排他的生活,每日除了看书,就是做文章,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看了什么,又怎么会有进步了?连小苗氏示意他要多跟长房姐弟亲近,他都有些懒得去做了,但是碍于小苗氏日日询问,不得不做。
他现在几乎是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但他明白,只有自己考中了功名,这样的日子才会结束,可是还有多久才能高中呢?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答案。
“大哥,你在想什么?”姚启辰见姚启康坐在一边发呆,不由问到。
“没什么。”姚启康摇摇头。
姚启辰知道自家大哥在什么忧心。遂劝道:“大哥不必担心,下次必定能够考中的!”
姚启康苦笑道:“但愿如此吧!”
相较于哥哥的悲观,姚启辰倒是信心满满,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看着姚家两兄弟一年大似一年,姚可清一点儿也不担心,前一世,姚启康连试三届才勉强中了秀才,姚启辰倒是一试就中,不过姚启辰为人并不正派,常有小人行径,不为人所喜,日后也不过平平,不足为虑。
眼下对姚可清来说最重要的是自家弟弟的学业和安危,小苗氏现下正在对付自己,无论成功与否,她的下一目标必定是弟弟,如果她成功的为自己定下了与代家的亲事,她肯定会对弟弟下手,一来少了后顾之忧,不用担心弟弟得了助力,二来可以就此慢慢的拿捏自己。若是她此次失利,不能够摆布自己,说不定她也会调转目标,对弟弟不利。
“姐姐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看懂了姚可清眼里的担忧,姚启珅安慰道。
姚可清拉过姚启珅坐在自己身边,道:“只要你把我常日里与你说的话都记住,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姚启珅点头,“姐姐的话,我都牢牢的记在心里了,日日都按姐姐说的做的。我知道姐姐在担心什么,这些日子以来,大哥倒是殷勤如故,只是我以前不大理会他了,现下也不好一下子变得太过亲热,不过好在他也不好常来,只是每每谴了丫头送来许多东西,都由姚嬷嬷收着呢!”
上次姚启珅说要假意跟姚启康亲近之后,便真的付诸行动了,姚可清也没拦着。
这事儿姚可清是知道的,虽说小苗氏不至于蠢到借自己儿子的手来动作,但是也不得不防着,前世的自己对弟弟关心不够,使得他死的不明不白,这一世的自己只能时刻防备着,免得被歹人钻了空子。
“不过二哥最近也常来找我了,还要带我去参加诗会呢!我推说我年纪还小,没去!”姚启珅突的想起一事来。
“二哥?”姚可清有些讶异,姚启辰找弟弟有什么事?
姚启珅对姚可清的惊讶并不觉得奇怪,“姐姐也很惊讶,对不对?我也很想不明白,从来都是大哥跟我们亲近,二哥素来与我们没有往来的。只是从去年大哥去了国子监之后,家学里就只有我和二哥了,二哥竟处处与我亲近起来,虽说兄弟之间亲近也是常理,但是我总觉得二哥不会无缘无故的对我好,总觉得他的笑看的我毛毛的。”
看着姚启珅皱眉的样子,姚可清不由的伸手抚平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以前大哥为了什么对你好,如今的二哥也就是为了什么!”姚启康离开了家学,跟姚启珅相处的时间大大减少了,所以小苗氏只能让次子补上了。
为了让姚启康进国子监,小苗氏还是花费了一番功夫的。开国初期的国子监并没限额,凡是功勋贵族再或是官员子弟皆可入学,只是常常有些不务正业,斗鸡遛狗的纨绔子弟凭着姻亲或是干亲等方法混入其中,坏了国子监的学风,惹了当时执掌国子监的方家人不快,便上书要改了国子监入学的规矩,几经考虑,国子监便改了制,一个功臣铁券只能荫一人入学,凡正六品及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举一人入学,若要另举他人入学,需前一个举荐之人离开国子监。如此一来,监生的质量大大的提高了,为国家培养了不少栋梁之才。
按照姚家如今的情形来看,姚家有两个名额,只是姚家如今进学的孩子有三个。小苗氏当然是希望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去的,但是顾及到脸面,不敢直接开口,只得借着姚启康去年落第的由头,要将姚启康送进国子监。再加上老夫人苗氏对这个长孙寄予厚望,自然要为了他的前程着想,便不顾朱氏的凉言凉语,同意让姚启康占了一个名额。
如今家学里只有姚启辰和姚启珅两人,两人走的近些也是常理,只是姚启珅素来敏感,再加上姚可清告诉他的那些事,让他明白,这些所谓的亲人对你好并不一定是真的对你好,在姚启珅的心里也对姚家二房的人有了防备,如今姚启辰的示好让他不由的怀疑起他的动机来!
听了姚可清的话,姚启珅心底的怀疑被证实了,“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虽说他没做出什么来,但我总觉得他在算计什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动手了!”姚启珅抱怨道,“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天天防着这,防着那的……”说到这里,姚启珅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姚可清叹了口气,姚家长房和二房的斗争短时间内是不会结束的,而且,随着自己和弟弟的年纪越来越大,争斗会越来越激烈,除非分出了胜负,否则就不会结束,可是如今长房势微力薄,根本不足以与二房抗衡,他们只能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并积攒实力,才有胜利的可能。
对于姚启珅的抱怨,姚可清感到心痛和无奈,痛惜弟弟小小年纪就要在所谓的亲人的算计中讨生活,无奈的是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很久。“姐姐知道这样的生活让你很不开心,可是人生一世是不可能不经历磨难的,人生不是一帆风顺的,人是在苦难中成长的,所以你必须面对并且接受你的现状,再苦再难都不要怕,还有姐姐,姐姐会陪着你的!”
姚启珅明白姚可清的苦心,也知道如今只有他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姚可清对他的好,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今姐姐都不把这些看在眼里,他一个男子汉还有什么好抱怨的了?
“我知道了,姐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姚启珅抓着姚可清的手道“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以后,该我保护姐姐,而不是让姐姐站在我前面,为我遮风挡雨!”
见姚启珅一扫先前的颓废,重新燃起斗志,姚可清的语气里就带了几分轻松,“我们是亲姐弟,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一起面对,再说我是姐姐,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不!”姚启珅摇头,“姐姐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以前是我小,不懂事,如今我全明白了,我又怎能让姐姐如此为我操劳了?姐姐心疼我,我也心疼姐姐!”
看着姚启珅认真的眼神,姚可清鼻子一酸,“你有这份心就好,只要你照顾好自己,就是心疼姐姐了!”
姚启珅轻轻的捏着姚可清的左肩道:“若不是我调皮,姐姐也不会受伤,听姐姐身边伺候的人说,姐姐的左手就不如从前那么灵活了,都怪我……”说着就哽咽起来。
姚可清的左肩其实已经好了,只是房嬷嬷不放心,时时刻刻限制她左手的活动,久而久之,她身边的人便以为这是受伤后留下的病根了。
“你这是听谁胡说的?”姚可清佯怒道,“我不过是惫懒,不想进学罢了,便找了这么个由子偷懒!哪里能当真!别听那些丫头嚼舌根!”家学里的教习教的东西太过肤浅,姚可清再世为人,不愿意把时间花在这些她本来就会的东西上,再加上还要学习庶务,打理方氏留下的嫁妆,时间并不宽裕,所以就常借口身子不适不去学堂。
“姐姐比我们先生懂的还多,不用进学!”姚启珅拍马屁道。
“小马屁精!”姚可清作势要打。
姚启珅连忙解释。“姐姐,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姐姐讲的比我们先生还要好,我有不懂的都是来问姐姐的,先生根本就讲不明白!”
家学里的先生学问虽好,却不懂为师之道,教授起学生来也就差强人意了,小苗氏也曾想换一个先生,只是难以觅到合适的人选,只得作罢。
“先生讲的不好,你自己就要多用功,有不懂的,姐姐会教你的!千万不要因此懈怠了学业!”姚可清对弟弟还是很放心的,只是忍不住的再三叮嘱。
“我知道了,姐姐!”姚启珅忙不迭失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