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突然一阵惊呼,宋子清等人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就见姚启珅坐的椅子不知怎的给倒了,姚启珅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了,宋子清正要上前去救,突见一个身影出现在姚启珅身边,伸手轻轻一扶,姚启珅连着倒下的椅子就都直了起来,姚启珅不好意思的对那个说了句:“多谢范叔!”那个三十多岁,穿着一身仆人装扮的男子只是冲他点点头,又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就又退到一边拱手而立。
郑映卿和宋子清对视了一眼,郑映卿盯着范勇又看了一会儿才道:“是个练家子,功夫还不弱!有这样的身手,怎么会在姚家做个奴仆?”
宋子清也有些困惑,那个男子看上去不吭不卑,虽穿着下人的衣服,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脸严肃,一点儿也不像个下人,只得道:“说不定是姚家的护院?”
郑映卿正要说“护院也不至于跑到少爷跟前伺候呀?”就听见姚启珅那边已经闹起来了,一回头就见宋子清已经走了过去,他也只得连忙起身跟上去。
“二表哥,我敬你是兄长,你却欺我年幼!”姚启珅对方牧羽的言语挑衅都置之不理,没想到方牧羽却偷偷伸脚绊了他的凳子,姚启珅平时都是被姚可清捧在手心里的,虽管教的严,却是从没受过委屈的,如今被人这般欺负,哪怕是姚可清再三交代要待人客气知礼,登时也忍不住了。范勇见状,怕出了事,只得拉了一个小厮过来,让他给内院传个话,请二小姐来一趟。
方牧羽因气姚启珅抢了风头,又见事事压自己一头的嫡出兄长也帮着姚启珅,心里很是不平,又不敢对嫡兄做什么,只好偷偷暗算了姚启珅,没想到不禁没暗算到姚启珅,反而被姚启珅发现,只得咬死不承认自己这么做过:“表弟不要乱说话,你什么时候见到我伸脚绊你了?你自己年纪小,坐不稳,怎么能怪别人了?”
“你……”姚启珅被他反咬一口,却说不出话来,他也是范勇告诉他的,可是他不能把范勇说出去,否则以方牧羽的性子肯定会记恨范勇,那范勇岂不是因为他而惹上麻烦呢?姚启珅想着自己绝对不能忘恩负义,一时没了话说,满脸通红的立着!
“好了!”方牧临见自己的弟弟闹的实在是太过了,本来还打算给他留着面子,等回了家再说,现在却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二弟,事情究竟如何,你心知肚明,又何必如此了?本是你理亏,反而要咄咄逼人,父亲教你的,你都忘了?”
方牧羽很是惧怕他的父亲,只是他向来好面子,哪里容得下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没脸,“大哥!你怎么能帮着一个外人,欺负自己的亲兄弟了?难不成弟弟在你眼里还不如一个外人不成?”
听到弟弟一口一个外人的方牧临不喜,“珅儿不是外人,他是我们的亲表弟,是我们的骨肉至亲!你怎么能如此说?”
“哼……”方牧临冷哼一声,“我就是把他当成亲表弟,他也未必把我当成亲表哥呀!”
“二弟!你……”方牧临是被他父亲和母亲养成了谦谦君子,嘴上功夫哪里比得过尽得赵姨娘真传的方牧羽。
姚启珅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又见对自己好的大表哥也被他欺负了,涨红了脸,只憋出一句:“你个卑鄙小人!我不跟你计较!”
方牧羽见姚启珅竟然骂他,登时大怒,捏着拳头就要砸过去,却发现自己刚出手,一个少年就挡住了自己的拳头,他动了动,发现根本动不了,只得怒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宋子清甩开他的手,淡淡道:“是你先动的手!”
方牧羽正要再说一句,却突然听见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响起:“可是姚家招待不周?竟惹得各位贵客如此动怒!”
姚可清本来在新房里陪着朱氏,突然见石榴在门口晃了晃,姚可清知石榴是个稳重的,若不是有要紧事不会来的,只得撇下朱氏,走出新房见石榴拉着个小丫头焦急的等在外头,那小丫头一见姚可清就说道:“二门外一个小厮说,有个叫范勇的让他给二小姐传个话,说让二小姐赶紧去趟知云阁。”
姚可清一愣,知云阁在外院,自己去做什么,又想着是范勇传的话,怕是姚启珅出了什么事,忙裹紧斗篷,跟闻讯赶来的房嬷嬷和范婶子一起向外院赶去。
姚可清一路上想着,这若是小苗氏的诡计该怎么办?可是依范勇不懂大户人家的规矩,又认自己为主的性子,在遇上什么为难事的时候,会找自己也不是不可能,要真是姚启珅出事了怎么办?又想着,小苗氏现在正在想着怎么借这场婚事将自己贤惠能干的名声传出去,应该不会设计陷害自己的,再说自己身边跟着范婶,应该不会有事,心下一安,便加快了脚步。
还未走进知云阁就听见姚启珅一声怒斥,“你个卑鄙小人!我不跟你计较!”,心里大急,深怕姚启珅有个万一,走近一看只见二表哥方牧羽一脸怒气的看着一个少年,姚启珅也气的小脸通红,胸口起伏不定,因为不明事情的真相,只得开口说了句场面话。
众人乍听见女子的声音,准确的说是女孩的声音,都安静了,看向站在门口的女孩,只见她整个人都裹在斗篷里,身形模样都瞧不出来,只记得那冷清稚嫩的嗓音。
“姐姐……”姚启珅一见姚可清来了,顿时眼眶一红就要哭了起来,姚可清知道姚启珅肯定是受了委屈,想着自己既然来了,绝不会让他再被人欺负的。冲姚启珅招了招手,又转身都房嬷嬷说道:“去请了大哥过来。”
房嬷嬷领命去了。
姚启珅扑到姚可清的怀里,到底是个五岁的孩子,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姚可清心疼的背对众人给姚启珅擦了脸,又问清楚了事情的究竟,又看了眼姚启珅刚刚坐过的凳子,心下了然,等姚启珅哭好了之后,便正色道:“珅儿,给二表哥道歉!”
众人闻言都呆了,大家都以为她是来给弟弟撑腰的,莫不是她舍不得得罪舅家,所以便要亲弟弟受委屈?登时,便在心里有些鄙夷姚可清了,宋子清却眼睛微微一眯,不知都他心里在想什么。
姚启珅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道:“姐姐……”
姚可清不为所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给二表哥赔礼的,难道你把我说的话都忘了?”
“我没忘!”姚启珅低头答道,然后转身走到方牧羽身边深鞠一躬,“二表哥,是我的不是,我不该骂你的,姚启珅在这里给你赔礼了!”说完又是一躬身。
姚可清拉低了斗篷的帽檐,走到姚启珅身边站定,摸了摸他的脑袋,姚启珅抿着嘴看了她一眼,眼里都是委屈,姚可清突然开口道:“我让你道歉是因为你做错了事,但你受的委屈,姐姐自会给你讨个公道。”
听到这句话,众人又是一惊,只见姚可清周转想方牧羽,“二表哥,珅儿已经给你赔礼了,你可还有什么不满?”
方牧羽被姚可清的一系列举动搞的又糊涂,又尴尬,如今被她问到了,只得到:“我不与他计较就是了!”
“那就好!”姚可清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说说刚刚珅儿险些跌倒一事。”
见姚可清突然说起这事,众人都等着看戏了,方牧羽却急道:“都说了是他自己没坐稳的,能有什么事!”
姚可清知道自己的弟弟都可以扎一个时辰的马步,哪里还会坐不稳,只是走过去,指着地上道:“珅儿刚刚是向后仰下跌落的,那么凳子脚在地上的划痕就该是从后到前的印子,可是现在凳子还有左右挪动的痕迹,这说明是有人对珅儿的凳子施了外力了!”
姚可清又拿起那个凳子说道:“这个凳子的左边有个脚印,说明刚刚有人踢了它一脚,而刚刚坐在珅儿左边的,是二表哥你吧?”姚可清最后几个字拉长了音调。
方牧羽见姚可清都拿出证据来了,一时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姚可清又逼问道:“莫不是二表哥还要比对一下脚印才肯承认?”
“我就是踢了一下又怎么了?”方牧羽恼羞成怒道,只差说出要不是我们方家帮衬着你们两姐弟,你们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吗。
“既然二表哥承认是自己动的手脚,那么……”姚可清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就请方二少爷给舍弟赔礼!”
方牧羽被姚可清冷冰冰的声音吓了一跳,却拉不下脸来赔礼,站在一旁犟着,这时有人嘲笑他:“还不如一个五岁的小娃娃呢!他都知道做错了事要道歉,莫不是方二公子不知道这个道理?”众人这才明白这小姑娘刚刚让弟弟道歉是给这方二公子挖了一个坑呀!
有人帮腔道:“刚刚他既能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此时不道歉也没什么稀奇的!还说是书香门第了!”
方牧羽气得浑身都在抖,若是让父亲知道因为自己的行为惹来别人对方家非议,那还不得活剥了自己,只得咬牙切齿的向姚启珅赔罪:“表弟,都是我的错!”
姚可清也正是拿捏准了这一点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逼方沐羽道歉的。
姚启珅见姐姐给自己讨回公道,心里欢喜,傲娇道:“我不与表哥计较,只是表哥以后切不可如此了!”
方牧羽气的拔腿就走,方牧临歉意的对着姚可清一笑,就追了出去,姚可清揽着弟弟的肩,目送他们的兄弟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