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门一众弟子赶忙退开,给呼延灼让出发挥的空间,他们知道,意境的决斗他们在旁边只会是累赘。
而呼延灼好歹也是无极门门主,实力自然不会弱于音怜,如果不是顾忌身后的弟子,他也不至于被音怜压一头。
如今一众弟子退开,呼延灼的剑意转守为攻,气势大涨,闷声将音怜的音意撕裂开来,音怜自然不惧,面色如常,只不过手中的枯叶却又有了些残破。
所有人都退了开来,呼延灼独自一人守在无极门巨大的山门前,不懂如山,而音怜则似乎要无止尽的攻击。
但此时的攻击,寻常人已经看不见了,也听不到,音势被呼延灼强横又狠辣的剑意数尽撕碎,根本没有一丝声音传到无极门弟子的耳中。
他们只能搞到两股强大的气势在互怼,始终徘徊在山门口,进退不得。
呼延灼全力爆发之下,一声极其细微的声音响起,音怜的枯叶,碎作粉末。
本来呼延灼已经就此为止,放她进来算了,点到为止也不算丢脸了,也算给段无常一个面子,剩的日后他又找借口来找无极门的麻烦。
可音怜从不受控制,枯叶随风,她便祭出了自己真正的武器,一支笛子。
一支翠绿色的翡翠笛子,翠绿中又带着点黝黑的斑纹,不是是何缘故而产生的。
它叫罗生笛。
可呼延灼见音怜竟然祭出了她的武器,不由怒从心声,说好切磋的,结果这丫头还是和当年一样不懂事,这让呼延灼如何收场!
无奈之下只好朗声向后方弟子呼唤:“快去取我无极剑!”
没有无极门世代相传的无极剑,呼延灼不确定能抵挡住音怜的全力攻击,更何况他手里只有一把破剑,还裂了。
如今音怜不计后果的竟然祭出了武器,呼延灼手里这把剑,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呜呜……”
未等呼延灼回过神来,音怜就已经开始吹起了笛声,那本是小笛子,其声本该清脆悠扬,可她竟然吹出了厚重压抑的声音。
呼延灼脸色再次巨变,全身气势不由自主腾起防护,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身后观战的弟子们,本想借这次切磋让弟子们好好领悟所谓意境,可音怜做事从不考虑后果。
她方才那笛声,旁人听闻是厚重而又压抑,似乎对天地有怨,让人提不起神来。
可呼延灼听到的却是鬼哭狼嚎,犹如地府大门开始,百鬼齐出,让他体内气血翻腾,经脉混乱,如果不是他反应快,恐怕已经中了音怜的意了。
那笛声不断,不是悠扬悦耳,而是刺耳沉闷,一闭眼,你就仿佛身临鬼门关,左右黑白无常君,铁索勾魂摄魄,若是你一不小心沦入音怜的意中,那么,你将能感受一下,地府一日游的感觉。
从鬼门关过黄泉路,踏过奈何桥,饮下奈何汤。
猛然一惊醒,你,已经死了,所以也没有惊醒一说,当你沉浸在笛声的时候,你便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所以呼延灼,早有警惕,他不敢贸然进攻,否则以音怜的性子,无极门恐怕要被毁一般,他可以安然无事,可他的弟子们,就是累赘了。
还好这里的大师兄刘修远虽然缺心眼,但是也听呼延灼说过音怜,见音怜祭出笛子,他就赶忙跑开,一路向北去寻南湘子。
而此时,音怜周身内力外溢,围绕在她身旁,隐约像一朵花,一朵勾魂的披岸花,花有六叶,正是代表六道轮回。
这就是音怜的意,轮回之意。
她之所以被称为罗刹女,是因为有人认为,她是从地府而来的。
轮回花含苞待放,随着笛声作养分,欲要花开,呼延灼眉目紧皱,若是有无极剑在,他还好去博一博,但现在,他只有守,死守。
偶然间,花开一瓣,笛声刺耳凌厉,骤然是一只青面獠牙,身材高大,手持长枪的罗刹鬼!
呼延灼见状,凌然,花开一瓣,轮回一道,眼前的定是音怜轮回道中杀伤力最大的修罗道!
这个音怜真的疯了,一上来就开大,呼延灼只是担心,也不惧,脚踏八卦,剑指东南,目光紧锁着眼前正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罗刹鬼。
呜呼!
那罗刹鬼忽然怪叫一声,双足并发猛然跃起,手中鬼枪掠出,枪花一抖竟然抖出数十道枪花!
面对使枪的,最怕的就是它虚无缥缈的枪花,一但判断错误,就可能万劫不复,可眼前的枪花不同,它都是音怜的意志所幻化,也是内力化实,所以每一道枪花都是真的!
但纵使他数十道枪花都是真的又如何,呼延灼更本不惧,脚下八卦一动,眼睛一闭,靠着感知挥舞着那残剑。
隐约几声铿锵刀枪碰撞声,又闻一声闷喝,一人一鬼的身形暴退数步,那罗刹鬼的模样也更为虚幻,而当事人音怜,嘴角也渗出了血丝,但却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就是她那一抹微笑,天地变色,飘雪止,黑云至!
空气中,弥漫着更为压抑的气息,那罗刹鬼忽然丢下手中的长枪,抱住他的头颅,痛哭不已,它在哀嚎!
是悲,是一股沉闷的悲凉。
音怜周身的花瓣就在那一瞬间,全部开了。
可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呼延灼却恐慌不已,稳住心神吼道:“南湘子!你若再不出手!无极门将埋葬于你之手!”
话刚落音,一声响彻云霄的龙啸硬生生的打破了这里诡异的气氛,一把雪白的长剑直直插在了音怜的身上,阻挡住了她的去路。
紧接着,无极门上空出现一男子,他白衣胜雪,面容俊朗,可双鬓却已泛白,昭示着他早已不胜方面风采,棱角分明的脸已经被岁月磨的沧桑而又温和。
他脸上挂着温笑,慢步走到他的剑前,柔声道:“音怜妹妹,许久未见。”
他正是南湘子。
空气异常宁静,没有一丝声音,呼延灼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粉碎,就连南湘子的剑,也不由的开始颤抖,似乎是在害怕,又似乎,是在抵抗着什么无形的压力。
音怜低着头,久久不言语。
蓦然间,她猛然抬头,面无表情的她忽然一声厉笑!
由她周身爆出一道强横无比的气势,一举将地上厚重的积雪卷起,在音怜的上空形成了一道可怕的雪龙卷。
刚才气势磅礴的声势,就连门内躲着的弟子也摇摇欲坠,呼延灼却松了口气,因为南湘子纹丝不动,衣角都没有飘动一分,而他的剑,更是高傲的发出低吟声。
南湘子无惧龙卷,毅然接近音怜,一步,两步,近了。
他伸出了手,又是一声闷响,四周的泥土也席卷了起来,可南湘子依旧不懂如山。
南湘子由此至终都保持着镇定,他的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音怜的脑袋,柔声道:“都过去了,别闹了。”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音怜气势骤然退减,那龙卷也化作小山高的积雪堆,而音怜随着气势减退,身子也一软,柔柔的倒在了南湘子的怀里。
南湘子温柔的抱起音怜往无极门内走去,向他投来的是一众男女弟子们狂热无比的眼神,示若天神一般存在。
不出一招一式,竟然就这样赢了,还抱得了没人归。
也只有呼延灼知道,南湘子的内伤,恐怕也需要半个月才能恢复吧,一下子经历了两次冲击,就算他触摸到了剑道的意境,也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想到这里,呼延灼不由的叹了口气,当年如果他不争这个门主位置,或许他也能触摸那个境界吧,而不是终日烦身在处理无极门大小事物之中。
权力他得到了,可昨日的追求却已经成了奢望。
武道的追求,他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当年既然作出选择,那也注定会失去一些东西。
不再念想这些,呼延灼长叹一口气后,恢复了以往的威严,吩咐弟子们收拾残局,他也一个人,落寞的走回无极阁,只属于门主的地方,属于他一个人的地方。
暗自舔着伤口,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不能去想那些,他的道本来就不干净了,再去与南湘子比较,迟早有一天他会走火入魔。
而音怜刚才,她的性格没有了甘幽的压制,本来是想玩玩的,也不想闹个你死我活。
当她试图开启轮回道的时候后,罗刹鬼竟然不受控制的率先出现,本来依她本意,是随便开个畜生道玩玩的。
结果一下子就把体内的心魔逼了出来,自己也不再受控制,差点就变成了甘幽也不愿意看见的悲的一面。
不喜不悲,视天下苍生为蝼蚁,悲戚不悲悯,不带一丝情感。
要不是南湘子出现的及时,恐怕就很难将她唤醒,到时候,说不定魔教就真的会举兵而犯,随便套一个理由就够段无常那老滑头大做文章了。
南湘子同样不好受,音怜境界本来就不低,心魔现世之后更是拥有自己的道,一条杀戮之道。
杀戮的本意在南湘子的体内暴虐,他宁可选择和剑渊打一架,也不愿意和音怜打,那种感觉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