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点了点头,他知道老爸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休息,这时候他不能再推辞,该是他担当的时候了。
“爸,您放心回厦门吧,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老马知足地点点头,孩子真的大了,懂事了,看来马家的光荣与梦想又有新的一代年轻人来继承了!
老马没有再去见萱萱,他不想给萱萱还有什么念想,那只是自己做的一件荒唐事,了了就了了吧,萱萱那么年轻,她的未来自己不想拥有,也不属于自己。
不过他叮嘱小白在公司里要好好关照萱萱。
老马回到了厦门,回到了鼓浪屿。
下了飞机,他大口地呼吸着海风里裹挟着的丰富的负氧离子,他爱这里,虽然他的故乡在上海,但对这里他却有千般难舍的浓浓乡愁。
在这里他牵绊着一个人,他离开厦门那么多天了,不知道她还好吗?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总是不在她身边!
自己曾经给过她海誓山盟的承诺,可是自己背叛了诺言,在那棵铁栅栏可以挡住人却挡不住它向着太阳、向着蓝天茂盛生长的大树下,她日复一日寂寞孤独地等待着,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就像自己本来是要陪伴她完成最后的手术,但生活的玩笑把自己左右得无能为力一样,上海滩牛哄哄的马卫国在生活中也只是一个无奈的老男人。
生活的轨迹已经让他思想混乱、不能自拔,什么是从前?什么是现在?
在他的大脑里合理的解释是他在海滩发现的被毁容的神秘女人就是失踪多年的小雅,至于那么多年她去哪儿了?现在谁都不知道,因为她已经失忆。
这是多么合理、多么符合逻辑、多么能安慰自己的理由啊!
马卫国愿意活在自己编织的这个看似合理的谎言里。
在上海老马就分别给金一刀和黄主任打了电话,他从和金一刀的电话里知道神秘女人的最后一轮手术已经结束了,而且非常成功,现在正式进入康复期。
在手术上马卫国是信得过金一刀的,不然不必花大价钱把他请来,只是从和黄主任的电话里老马得知自从他走了以后,病人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黄主任希望老马能抽空回厦门看看那女人。
黄主任也知道了老马家出了大事,所以在电话里尽量报喜不报忧,只是现在女人的状况的确不好,如果女人出点什么事,他对老马无法交代。
一下飞机马卫国就直奔医院了,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情极其复杂。
他走到病房门口,听到一阵哀怨又狂野的腔调,那是一种奇怪而古老的唱腔,阴阳顿挫、此起彼伏,似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如冬夜来临、哀鸿遍野,马卫国无法听懂唱的是什么,只是听到这样的唱腔他的心难受地紧缩成一团。
他克制着自己轻轻推门而入,只见一个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女子背对他依窗而望、面海而歌,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腰间。
“卫国,卫国,是你吗?”女子听见推门的声音,迅速转过身来,虽然老马推门的声音是那样细微,虽然女子正沉醉在自己的歌声里,但一种感觉已经告诉了女子她盼望已久的人终于来了。
马卫国虽然一直以来都是有心里准备的,但他还是被完完全全地惊呆了!
艾梅雅,美丽脱俗的艾梅雅,自己朝思暮想了多少年的艾梅雅,自己从青春思念到白头的艾梅雅,此时此刻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虽然她穿着病号服、不施粉黛,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倾国倾城的美貌,反而那蓝白相间的衣服更衬托出她雪白凝脂的肌肤、乌黑水灵的眼睛。
火车隆隆、人来人往的月台,艾梅雅就是穿着一身洁白的衬衫、蓝色的裙子来给他送行的,在拥挤的人群中、在灰色的世界里她就是人间的仙子、出水的芙蓉。
隔着雾蒙蒙的车窗,年轻马卫国的心被初恋的甜蜜和不舍填得满满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和小雅团聚,他要娶了她!
在中国西南偏远的一隅,在与世隔绝的泸沽湖畔,他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数算着日子,在焦躁不安、灰心丧气的时候,当看见泸沽湖的白云蓝天他就想起了白衣蓝裙的艾梅雅,这时候他又有了信念,接着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数算着相聚的日子。
多少个年头过去、多少的岁月不复存在,只有在梦里才能相会,想不到今生今世在厦门还能见到她,难道这是时光倒流吗?
马卫国的心颤抖着,嘴唇无法克制地抖动起来。
“卫国,你怎么了?这些日子你到哪儿去了?”妙龄女子走到马卫国面前,轻轻抚摸着他憔悴的面容。
马卫国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他一把把他的小雅搂到了怀里。
“小雅,对不起小雅,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
马卫国呜咽着痛哭起来,大滴大滴的泪从他疲惫的双眼里滚落下来,多少年他没有这样痛快地哭过了。
就算在尼尼薇城堡里那些难熬的日子,就算眼看寻找妻儿无望,他伤心地哭泣,但也没有这样畅快淋漓过,他压抑的心情此时彻彻底底地释放着。
他紧紧地、紧紧地搂着小雅,紧紧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他生怕这还是一场梦,一场不真实的梦。
“卫国,你的嘴唇流血了……”小雅用手轻轻地擦着马卫国嘴角流下来的血渍。
“你疼吗?”小雅关切地问道。
马卫国摇了摇头,使劲吸了下鼻子渐渐止住了悲声。
“小雅,不疼,我只是想知道这是不是一场梦。”马卫国举起小雅的手,只见小雅的手上有斑斑血迹。
看见小雅手上的斑斑血迹,马卫国转悲为喜、兴奋地又蹦又跳:“小雅,这不是梦,这不是梦!!”
在这时光倒流面前,看着从未改变、活生生的艾梅雅,马卫国竟然失态了。
“可是卫国,我怎么觉得这是一场梦,一场醒也醒不过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