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立了牌坊,祭了祖宗之后,好奇打听的人终于散去,张睿得以清净度日。每天不是研习九阳震雷诀,就是四处游走,熟悉辖区内的风物人情。
这九阳震雷诀是关帝测了张睿资质后,从道家万千典籍中为他选出的最适合的功法。原来他属性为雷灵根,只有这部功法和他最为契合。
张睿得了功法,每天必须修炼三五个时辰,虽然还没有修炼出气感,身体却强健不少。如今没有仙法,也能圆了张大宝的心愿,给他上天抓飞鸟,下地摸螃蟹。就是小胖的秘密基地他没动,毕竟小男生就这么点玩具,小心人家哭鼻子。
这日,张睿来到云溪,这里毗邻君山,却杳无人烟。张睿缘溪行,缓步沿山势上山。周围不见平日用来接待游子的米粉铺子,于是他一路摘枣、杏、桃、橘子、葡萄来果腹,总算不再饥肠辘辘。在他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吃着时,一只憨憨的肥兔子“咚”地一下撞到他身边的枫树上,晕了过去。
这不是天赐美食嘛!虽然张睿只是在君山周边走走,所代行囊简单,却也有一些火折子、盐油之类的调料,于是他返回溪边,利落的斩了兔子,刷上油盐腌渍,直到吃完了水果,才慢腾腾地开始烤兔子。
果然,腌渍是烤肉的通行证。张睿虽然没有什么厨艺,却也将肥兔子烤的金黄流油,香气扑鼻。熄了柴火,张睿将鸡肉大卸八块,铺在荷叶上,拿着银签子慢悠悠地享用美食。
“诶!朱举人,前面有人烤肉。好香呀。咱们快点走,请主人让一点给我们。”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山下传来,是个年轻的男子,听脚步声应该是个胖子。
为什么我的身边满是胖子!张睿真是对这个无情的世界绝望了。
“孟兄,人家正吃饭,我们怎么好冒昧打扰呢。我听走过这条路的师兄说过,山上却有一个寺庙,僧人很是慈悲。忍一忍我们去寺中讨要些吃的吧。”一个文弱的声音劝道。这必定是个文弱书生。
“在这里讨是讨,去寺里讨也是讨,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讨呢?去寺里只有粗面馒头,在这里还能吃些荤食呢。”说着,孟姓书生已经见到了滋滋作响的烤兔子,以及边上的张睿。
“这位兄台,我是江西孟龙潭,这是我同乡朱盈袖,我们是上京赶考的举子,途径贵地,竟没有食铺。不知您愿不愿意将这烤肉分与我两人一点,我们……”说着他摸了摸身侧的荷包,赧然说不出话来,想来是囊中羞涩了。
虽然感慨身边都是胖子,可亲侄子还是大胖子呢,张睿看到胖子还是挺有好感的。况且这胖子做事情直率不扭捏,很合他的脾性。
于是他道,“相逢即是有缘,孟兄不必客气。这兔肉乃是一只憨兔子抱柱而得,本就是天赐。你们若是想吃尽管吃吧。”说着,将荷叶往前推一些,自己依旧悠然地吃着,没有因二人冒昧而来感到不便。
孟龙潭闻言也不忸怩推脱,学着张睿随意地坐在草地上,肆意洒脱得很。那朱举人稍落后孟龙潭两三步,这会听他们说定,也跻坐在一边,朝张睿拱手,“多谢小公子。”
“莫太客气了。吃吧,我也是从下头上来,觉得腹内□□,很理解你们的感受。”张睿笑道。
“我也是实在受不了了,怎么这么高的山,竟然没有一家吃食铺面,真真奇怪得很。”孟龙潭抱着兔腿,嘴里嘀咕着。“而且不是说这里有古刹吗?怎么会人迹冷落到这个样子?”
“孟兄果然也觉得奇怪,原来不止我这么想。”张睿本就觉得这里有古怪,看来并不是自己第一次出任务过于紧张了。“你们说这里有古寺?我怎么不曾听说过,若是这里有寺庙,按照今人追崇佛教的态度,应当会人流如织才对。况且我家住君山,怎么不曾听说云溪这边有寺庙?”
“我师兄早些年进京赶考,路过云溪,于是跟着三两个举人走山路,走到半山腰就有一个古朴大气的寺庙,也不见什么题词匾额,却有些超凡脱俗的气质。于是他们就在寺里住了两夜,僧人供给粥饭,很是殷勤。且主持很有见地,博学多才,于是他建议我来寻找这无名寺庙。”朱举人学着张睿,拿银签子插着鸡胸肉细嚼慢咽。
“原来如此,想来主持和僧人知道些什么。二位可是要继续上山?某对着山寺十分好奇,不如同行?”
“好极好极!求之不得。”孟龙潭沉浸在美食里,对张睿很有好感。朱举人也愿意多一个人说话。于是三人约定,吃过烤肉就往山里走。
朱举人那师兄所言不虚,沿着望不见边际的石阶往上走,渐渐地有了些高低错落的作物,必定是有人居住打理的。几人见到青翠欲滴的白菜,猜想寺庙就在不远处。于是便有了动力,走得轻松许多。
果然越走越能听到木鱼声和喃喃地念经的声音。空气中浓重的檀香味道如岚雾飘散,此时暮色四合,天地悠悠,心神宁静。
张睿似乎听到一声轻微的“嚓”,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撕拉了一下。然后就不自觉运行起九阳震雷诀,行走间感觉体态轻盈,神清气爽,飘飘然欲随风而去。
一个大周天过去,张睿吐出一口浊气,感受一下身体的变化,似乎有些温和的气体想要和他共舞,想要钻到他的皮肉筋骨里。一点都不疼,让人满足到要喟叹。
离引起入体只有一步之遥。
张睿欣喜异常,他已经坚持了三月余,壁垒却丝毫不曾松动,让他好生苦恼。如今又遇到了山里的古怪事,没有些真本事防身,真真危险得很。
索性如今似乎破壁在即,有城隍印在手,遑论什么妖怪,即便打不过,也不会不小心就丢掉了小命。
张睿想回君山闭关,可孟龙潭和朱举人的目的地就是这古刹,总不能自己离开了,留下他二人面对未知的魑魅魍魉。于是他索性一个人走在前头,三两步仿佛飘在草地上,呼吸间就到了百米开外的朱红大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