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尘过了一会方道:“是啊,两千八百万。”
“胡闹!”
孟孝之清转过来后,快步朝旁边的院子走去。后辈们闹闹也就算了,老一辈的也跟着瞎掺和。
一副后辈的粗劣作品把价格虚报到这等地步,回头又不真的掏钱,有啥意思?
玖璃梦连忙跟上,心间闪过一抹犹疑。
以她对乔羽的了解,他虽然有时候喜欢开开玩笑,但是绝对识大体,怎么现在胡闹上了?
两人转过墙角一看,嚯,好家伙,里三层外三层,不知道地还以为里面在耍猴玩把戏。
“咳咳”
孟孝之咳嗽了两声,前面的人仿若没有听见,他拍了拍前面的人,那人不耐烦地转过来看了一眼,受惊似地道:“爷爷!”
见到孟老院士走过来,喧嚣的众人迅速闭上了嘴。
人群缓缓让了一条道。
孟孝之走进去后,清了清嗓子道:“时间差不多了,诸位,该落座了。这幅画……”
他说着目光转到画上,刚想说这幅画叠起来放一边就行了,忽然像是被一块磁铁吸住,眼睛再也移不开了。
玖璃梦的目光也为之吸引。
“这……这……”
孟孝之伸出手想去触摸,瞬间又意识到会脏了字画,触电般把手收回,愣愣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入目,顺心,致远,生灵。
书法的四重境界,老一代的文人没有不知道的。但是,达到致远一境的大师,已经逝世了三十多年,生灵一境的,更是一千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当今流传下来保存完好的一副“生灵”字画,在几十年前的洲际大战中,被西方帝国掠夺了过去,陈列在他们的帝国博物馆中。
看着这幅画,孟孝之足足沉迷了五分多钟,抬起头,老泪纵横地仰天大笑。
现在的人顶多是有些感触,而他是从国难中一步步走来,看着国族复兴,看着烂疮密布的文化再次绽放,一方面欣慰,一方面又远远不满足。
当今世界,国内流传的名著几乎全是舶来品!
当今世界,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当今世界,国家艺术几乎走不出国门!
狂笑过后,孟孝之重重地拍了拍乔羽的肩膀,欣慰地重重点头。
大华复兴,何愁后继无人!
他的目光深邃幽远,最深处跳动着两团火焰,仿佛已经看到了整个民族在世界舞台上绽放光芒的那一刻。
这是一位八十岁老人的民国情怀。
孟孝之又转身环视了众人一圈,摇了摇头。
“国品,多少钱都不卖。”
他走过去,小心地从魏雪手上拿下(先前那老者接住后,后来又递给了她),平放在桌子上。
孟儒敬的脸色便秘了三天还难看。
他现在真想聋脸皮腮地狠狠来回抽小陈十几把掌,这特么是打篮球的?这特么还是唱歌的?
这他么称他为大师都是贬低了,这木伊奶的是国师啊!
魏雪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除了震撼就是震撼它祖宗十八代。
唱歌时情歌小王子压不住,打篮球时暗黑骑士压不住,现在到了孟老院士的寿宴上,李续春和张泰若两位老前辈也压你不住,你特么是喝鸡血长大的啊?
“当然不会卖,因为,老爷子,这是我送给你的寿礼。”乔羽笑道。
一副价值连城的话说送人就送人,气度之大令人折服。别人看得重,在乔羽眼里没啥,反正是自己写的。
这话引得众人羡慕不已。
“字写的好,画的未必尽人心意。”
静下来后,张泰若强颜说道。今天这事,若不稍稍收回点面子,今日之后,自己的老脸怕是没地方搁了。
乔羽呵呵地笑了两声,拿起毛笔刷刷地在新取的宣纸上画了起来,旁边的人刚想拥挤上来,老院士呵斥一声,众人不敢言语,立在原地伸长了脖子看着他。
孟孝之是怕是惊扰了他,影响另一幅伟大作品的问世。
以乔羽的定力,这完全是多虑的。
毛笔在宣纸上龙游蛇行,不几时,一副雾绕云绕的山水画跃然纸上。
他持笔直起腰,几位老者立即围上来,看着画卷叹服不已。
画上连绵起伏的山峦,同样地几欲飞出来,缭绕的云雾似乎在翻腾,将观者笼罩进去。
当整幅画的视角似乎是在一个最高的山峰上,俯瞰着这一切,心间霍然升起一股“天地都在心间”的博然之情。
见乔羽拿着笔又要落下,孟孝之失声道:“不要!”
“这幅画太美了,境界之高超乎想象,现在已经完美到极致,再多一点笔墨只会毁了这幅画!”
“千万不要落下笔啊!”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乔羽还是把笔放在了画上,洋洋洒洒地写下了八行字。
随后故技重施,用元气“烘干”墨迹,指了指魏雪,她很听话地拿了起来。
现在这么多高人在场,她再想刁难乔羽,只会自己惹一身骚。现在的乔羽,已经成为她只能仰望的存在。
“诗名,《望岳》。”朗读者还是穆淑婕。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一石激起千层浪,《望岳》像一柄巨锤,重重地砸在众人的心头,听毕浑然一震,全身打了个激灵。
“这一幅,拍卖。”
乔羽笑看着玖璃梦道:“什么时候拍卖,你来定吧,得了钱,分你两万。”
……
开席后,乔羽算是见识了这群文人的疯狂。在敬了孟老院士后,一个个来到乔羽身旁敬酒。
他来者不拒,先前认为他恃才傲物的一些人顿时改观,心想原来人家是该傲的时候傲,谦虚的时候比谁都谦虚。
一般人喝上几口哪有不开始推诿的,你看看人家,虽然有国师之才,对任何人还不是没有丝毫架子?
孟老院士板着脸说乔羽抢了他的风头,从眉眼的笑意来看,他比谁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