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破败即当弃之如履
众人皆被马紫芝此言惊呆。
见于寂未有所应,马紫芝再次呼唤。
“娘亲?”
泪流满面的于寂不明所以,只是木然地回应了一声。
董观鸿走到马紫芝身后,将手搭在她的肩头。
“小寂,你唤我一声娘亲,这修真之家的大门将永远为你敞开。”
董墨走到于寂身旁,搭在他的肩膀上,不时轻拍着,予以慰藉。
他选择陪伴于寂迈出化解恩怨的第一步。
“小寂,我陪你去跟他们谈一谈吧。”
董墨的手搭在于寂肩头,掌心不断轻轻抚拍,给予支持。
之所以称作陪伴,是因为董墨决定寸步不离于寂左右。
董墨大致猜到,于寂前一世醉酒驾飞舟遭遇天灾人祸的根本原因正是此事。
于寂望向董墨,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他确实需要与双亲好好沟通一番了。
两人首先来到了灵疗殿。
那个小女孩被于寂的母亲划开了一道长达六寸的伤口,在小臂之上,左脸颊高高肿起,呈现乌黑瘀青之色。
女孩的母亲与于寂的父亲守在床畔窃窃私语,争论的主题自然离不开于寂的母亲。
不得不承认,于寂的母亲确是一位风华绝代的修炼者。
年轻的她貌美如花,或许这就是令一位男性修炼者背叛修炼誓言的原因所在。
于寂与董墨并未走进病房,只是停驻在门外。
房门并未关闭,于寂的父亲及那位女子看见了他们二人,便起身朝他们走去。
于寂思量良久,最终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父……”
于剑心微微一愕,仿佛瞬间忘记了眼前之人正是自己的亲子。
“嗯……东儿,你也来了。”
董阳并未言语,仅以点头回应,他深知此情此景之下,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陪伴于钧罢了。
“这位是哪位高人?”
于钧强挤出一丝笑意。
“她姓王,单名一个梅字,你可以称她为王师叔。”于剑心介绍道。
“这是我儿子,名为于钧,这位则是我同门师弟之子,董阳。”
面对于钧,王梅的愠怒未曾波及,见到他之后虽然未展欢颜,但她的一言一行皆显端庄得体。“阁下虽是初次见面,但我早已从令尊口中得知你的英名。”
于钧闻声,心中却感不适,一股难以言表的厌恶油然而生。
调理了片刻气息,他问道:“父亲,您可对王……王师叔有情意?”
于剑心没想到于钧竟会如此发问,瞥了一眼身边的王梅,正色道:“确实有情,与王梅共度未来,我感到前路充满了希望。她对我深表敬重,我亦然。”
稍作停顿,于剑心继续道:“至于你母亲和我的婚姻,那是家族之意,并非两情相悦的结果。自始至终,我对你母亲并无太多感情。”
于剑心的每一句话都让人心生反感。
于钧苦笑一声,“哼,既然你对我娘亲无感,那我又算什么?难道也是被轻视的那个么?哈,祖父仙逝时,家中内外事务全是娘亲操持;祖母病榻前,也是娘亲尽心照料。如今你却在此处对我说这些?”
略作几番调息,于钧确保自身能保持冷静,不再做出逾矩之举。
“若你不愿维系这段婚姻,就请离了吧。我会亲自向娘亲解释,如果你还不答应,那我唯有诉诸法律,控告你犯有重婚之罪。”
于钧言辞决绝,毕竟首先挑起此事的是于剑心本人。
面对于剑心的愤怒斥责,于钧全然不予理会。
离开了医府之后,于钧始终默不作声,但仍陪同董阳一同前往宗门执法堂。
“小钧,你怎么不去找宗门长老帮我脱困?”
手腕上戴着禁制枷锁的赵瑾岚不断拍打着桌面,仍旧无法平复内心的愤慨。
“那个混账东西,即便我能出去,日后见了他也要让他好看!”
此刻的局面下,赵瑾岚依然情绪失控。
于钧并不责怪母亲,他知道她的失控背后藏着怎样的无奈与悲愤。
想当年赵家虽有些微权势,但在那个时代,人们看重的是心灵契合而非门户相当。赵瑾岚的父亲看中于剑心读过书且与其女正好匹配,于是便托人提亲。
赵瑾岚的陪嫁在那时可谓丰厚。
婚后,赵瑾岚丝毫未摆出千金小姐的架子,无论是对待公婆还是夫君于剑心,她都谦恭有礼。
嫁给于剑心的当年,她便怀有了身孕,为于家带来了于钧这个未来的传人。
当时两家都为此欢喜不已。
如今回想起来,这又是多么令人羞愧的事啊!
“娘亲,离开他吧,你需要一个真心待你的好男人。”
听见儿子这般劝慰,赵瑾岚犹如失了魂魄般呆立原地。
“我已去医院找他谈过了,如若他仍不答应,我就准备揭露他的重婚之实。”
这件事情两人均有念头去做,却又都因种种原因无法付诸行动。
于剑心的母亲卧病在床,心脏状况不佳,不堪承受刺激,因此每次争吵乃至动手,都在回家更换衣物时发生……
如果不是今日王梅向宗门报案,引来执法弟子将赵桂兰以禁制束缚,送往宗门律堂受审,恐怕那些秘密也不会被众人得知。“若是在祖师堂前,您所作所为已属难能可贵,对于这个家族,您更是倾尽心血,身心俱疲,既然人不在这里,心也无法留住,也就无需执着不舍。”
付出而不求灵丹妙药之回馈?此言何其荒谬!赵桂兰为了这个家族付出的心血难以计量。
这名被称为母尊的存在,此刻屈膝于地,神魂发出凄厉的哀鸣。
赵桂兰在宗门律堂遭受了几日惩罚,并缴纳了若干枚下品灵石作为罚款。待其释放之后,便毅然决然地与于建国解除了道侣关系。
当赵桂兰回到家中时,于军和董明正在清扫屋舍,破碎的阵法护窗已被替换成全新的,连同符纹窗帘也焕然一新,将所有破败不堪的旧物尽数剔除。
颓丧、疯狂、悲痛、狂喜、愤怒,对于这些情绪无需刻意抗拒,也无需对其抱有厌恶之心。为何要隐藏心中的真实感受?总有一些修炼者喜好教导他人,像董明这般得以重修之人实属罕见。
肉体受损如同毒疮溃烂,若一味保留,只会使其越发恶化。真正的解决之道,便是挥刀断腐,纵使过程痛苦无比,唯有如此才能在愈合之后,重新踏上修行之路,生机勃勃地向前迈进。
赵桂兰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久违的笑容。
那一日,董明邀请于军与赵桂兰来到自己的洞府欢聚。那一天,所有人都笑容满面,心情舒畅。
次日,孙旭东回归宗门,满脸傲气,遇人便炫耀,声称即将飞黄腾达,此次外出乃是特地返回宗门筹措巨额灵石,据说一旦交易成功,收益将不下百万枚中品灵石。
这则消息正是孙旭东在炼器坊寻找人脉炫耀时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以前他或许是为了董卫红而来此,但这一次他的目的,十有八九就是为了显摆。
董明随口一问,得知孙旭东前往羊城携带了多少灵石。这无非是想要探听虚实,却未曾想到早已成为了公开的秘密。据说孙旭东携带着厚厚的灵石叠,眼尖之人一看便知足有一万枚整整齐齐的新版中品灵石,且连号未动。
董明告知于军此事时,于军竟然兴奋得直接从座位上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