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刖闻言,愣住了。半晌,他问:“你怎么好端端想到军队来?”
顾清芳兴奋的说:“我觉得做军人是最威风的事了!那天晚上,你带兵游街的时候,我全瞧见了!我以后也要像你那般。”
孙刖眉头挑了挑,饮了口酒,说:“事情哪像你想得那么美。做军人很苦的,漫天风沙,寒风蚀骨,每日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受得了。”
他顿了顿,又言:“再者说,自开国以来,就没有女子入伍的先例,若是贸贸然将你纳入我军,万一惹下麻烦,我可如何是好?”
顾清芳挺直了腰板,说:“我保证不会闯祸的,你方才也瞧见了,以我的武艺,定能助你一臂之力。孙将军,你就考虑一下吧。”
孙刖皱着眉头,推辞:“这不是说你惹不惹麻烦的问题,若是收了你,我可是要担很大的责任。首先,你爹娘那边一定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跟一群男人扎寨野营的。”
“再者说,如今朝廷权利分裂,四方权臣争夺,我行事得小心稳妥,不能让旁人抓到错处。最后,我军中人才皆备,纵然你才华横溢,我也不至于为你担下那么大风险。”
顾清芳苦着脸,说:“孙将军,不瞒你说,我恐怕不是贤妻良母的料。想着还有几分武艺,不妨去军中打拼,混个出人头地。可如今,你这般说,将我的出路全给堵死了。”
孙刖沉吟,说:“这个,恐怕我也无能为力。”
顾清芳皱着脸,哀求:“孙将军,你看这样,我扮成男装去你军队,这样行吗?”
“这个……”
“孙兄,打扰了。可否共用一个包厢?”宁敬轩蓦然出现在门口。
顾清芳见其,端正了仪态,做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
孙刖看了眼顾清芳,笑着点了点头。
宁敬轩径直坐在了孙刖旁边,江淑婉跟在后面,来到了顾清芳座位旁。
江淑婉朝她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今日包厢满了,宁公子同我只好打扰两位了。”
顾清芳尴尬的笑了笑,不知该回什么,只好摆了摆手,作不在意状。她心中懊恼,这两个人坐在他们中间,让自己如何开口求孙将军啊!
她瞥了一眼宁敬轩,暗自腹诽,城府真深,明明是喜欢江小姐,却说出这么多理由来拒绝自己。难不成他还怕自己伤了江小姐不成?
江淑婉忽然把手中玉簪递给顾清芳看,说:“宁公子的玉簪真漂亮,对不对?你瞧瞧。”
顾清芳扫了一眼,只见那玉簪通体雪白,簪头却有一点墨色,瞧上去像是戏水的游鱼。她身子僵了,这玉簪不是上次自己丢下的么?他竟然去寻到了,还交给了江姑娘,也真是情根深种了。
江淑婉开心的拿着簪子比划着,笑着对顾清芳说:“我从没见过这般雅致的簪子,宁公子果真是风雅之人。”
她说罢,眉眼弯弯,朝着宁敬轩开心的笑了。顾清芳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只见宁敬轩拿酒的手微微一颤,继而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顾清芳心里莫名生出一丝说不上的滋味,她细细端详着江淑婉的面庞,瞧她神情温婉,眼波含情,俨然一副含春的少女。
顾清芳有些落寞,她是怎么样也比不过江姑娘了。
宁敬轩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慌张,神情自若的同孙刖谈笑着,不时用余光看着对面的情形。他知道,现在什么也不用说,只要交给江淑婉,她的种种迷恋终会湮灭。她会爱上一个良人,然后嫁给他,再为他生一对小儿女,就这样幸福快乐的度过这一生。
他望着杯中清亮的酒水,里面倒映着他落寞的眸。
孙刖见屋内气氛凝结,打开了窗,笑言:“若有福分,还能看到对面红楼的姑娘。”
冷风吹进了屋子,也吹醒了低落的顾清芳。她抬眼一看,正巧看见了对面的姑娘。
只见那姑娘生得一双柳叶眉,明亮的眸子像是一汪泉水,可人的嘴唇像是饱满的樱桃,她似乎也看见了顾清芳,朝她微微一笑,真是风情万种。
姑娘低头,不知与谁说话,蓦然,展衍宸站起了身,瞧见茶楼一行人,笑着敬了一杯酒。
孙刖见他衣衫不整,袒露胸膛,轻笑摇头,只道:“展状元真风流!”
展衍宸仰头大笑,说:“古来圣贤皆寂寞,寂寞本是花中客。难道就许你们借酒浇愁,不许我寻花问柳,消遣寂寞?”
孙刖见状,也来了兴致,与展衍宸隔江对饮,谈笑风生。宁敬轩随后,也加入了谈话之中,三人对谈,只留下两女客百无聊赖。
江淑婉倒是不无聊,细心妥帖的为大家温酒助兴。顾清芳既挤不上窗栏谈天说地,也轮不上斟酒倒茶。只在一旁趴着,想着心事。
原本以为孙将军起码会给份薄面,出出主意。可没料到,他竟直接装傻充愣。真不是个大丈夫!
罢了,俗话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走。还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摸索着前进吧。既然老天爷让自己跟旁人不同,定是想让自己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顾清芳想到未来风光无限的日子,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万事开头难,还是快点找到出路为妙,也别在这与这些人浪费时日。
顾清芳突然站起身来,说一声道别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宁敬轩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只得无奈摇了摇头,她向来这般风风火火,百无顾忌。
宁敬轩忖度着,问:“孙兄,她方才找你,可是为了入伍一事?”
孙刖回头,面露惊讶:“你怎么知道?”
宁敬轩无奈摆了摆头,说:“她自小就是这个样子,想做什么事就做什么。”
孙刖揶揄:“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向我告白?”
宁敬轩皱着眉头,愠怒道:“莫要妄言,当心毁了姑娘家的声誉!”
孙刖咂舌,心料这宁敬轩平日里像个闷葫芦一样,谁知今日,不过一句玩笑就变了个样。亏那宁大人总炫耀他儿子喜怒不形于色,也是没见到今日这情形。
孙刖不肯饶过他,笑言:“你今日又是带着江姑娘来见顾姑娘,又是玩着什么花样?”
江淑婉急切的辩解:“孙将军,莫要为难宁公子。是我自作主张要帮宁公子一把的!”
孙刖拍了拍宁敬轩的肩,羡慕的说:“行啊,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宁敬轩皱眉,挥开他的手,说:“今日,我拜托江姑娘前来,是为了前些日子的绑架案。”
孙刖面容严肃,问:“查出来是什么人做的吗?”
江淑婉说:“前些日子,我传了消息给宁公子。那日,我无意中在厅里听到了父亲和几位大臣的谈话,他们说起了这个案子,似乎跟骧王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