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险招,公主失良策
江源城中所发生的事情传到了韩涛的耳中,幸得龙九已然表示了效忠之意,韩涛便策马返回城中。他心中此刻最惦念的,便是被掳走的韩啸月。韩啸月此刻被困在宋营的囚笼之中,静静等待长宥公主前来相救。
长宥公主赵陌的想法很简单,这是她在宫中惯用的伎俩――假意卖色。常年深居宫廷,赵陌对宫外之事异常向往。赵匡胤对她管教极为严苛,以至于出宫成了儿时一件极为奢侈之事。赵匡胤为了防止武将专权,每月在皇城当值的护卫都是不同的人。直到赵陌长大后,便才有了几分姿色。宫中较为亲信的宫女为她出主意,每每想要出宫时,便假意勾搭在职护卫。当对方有些动摇之时,便再以性命相威胁。如若不从,她便自脱衣衫,制造护卫非礼她的假象。皇城内的护卫人人自危,却怕招来杀身之祸而不敢奏明皇帝,只得冒死服从。赵陌天真的认为,身为宋军统帅的赵准也是可以吃这一套的。
赵陌从囚帐溜出,一直小心躲在角落,四下尽是巡营的士兵。赵陌在暗中见缝插针般的左右闪躲,渐渐摸向了一座大些的营帐。“好大的军营!”赵陌心中想道,“幸亏本宫聪慧,不然还真得在这里走迷路不可!”其实,她本已走失了方向而不自知。看着面前这座大营帐,赵陌暗自思量道:“这个营帐比其他的都要大上一号,应该就是赵准的营帐吧!”赵陌想着,蹲守在帐外静静听着帐内的动静,却死静一般。
“赵准睡觉会打鼾吗?”赵陌嘀咕道,“男人睡觉不都应该打鼾吗?奇怪!”听了一会儿,却没有发现任何响动,只有周围来来回回巡逻的士兵整齐的脚步声。“来都来了,不妨先看看吧!”赵陌盘算着,便偷偷溜了进来。
帐中漆黑一片,只能看得到卧榻等物品的轮廓。只见在榻上正安睡一人,身上盖着厚被子。随着他的呼吸,身上的被子一上一下的起伏着。赵陌蹑手蹑脚凑了上去,轻轻弯下腰,想要看清楚他的样貌。可这人似乎有意为难,将脸埋得很深,赵陌需要走到另一边才能完全看清。正当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到另一边去的时候,安睡之人突然坐起身,一只手捉住赵陌的手腕,另一只手掐住赵陌的脖颈。
赵陌被突然袭击惊出一身冷汗,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但此时她也依然看清楚此人长相,原来赵陌无意中摸进了余正梅的营帐。见赵陌愣着不语,余正梅哼笑道:“死到临头,不想留句遗言吗?”赵陌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了死亡的边缘,赶忙道:“大胆!竟敢对本宫无礼,还不快快松手!”
余正梅听罢,笑笑道:“小小刺客,还敢自称本宫?真是不自量力!”赵陌哼了一声道:“我还当赵准治军多严厉,没想到在军营中还养着女人!”余正梅听罢收起笑容道:“小姑娘,说话要注意一些!”说着,掐她脖子的手更用力了一些。赵陌只觉得她若再用力,自己的脖子便快要断掉了,赶忙伸手去挣脱。若是在他处,赵陌的小命定然不保。但这里毕竟是军营,余正梅将她捆扎严实道:“不要挣扎了,既然被我捉到,变交由大帅发落吧!”说罢,便带她向赵准营帐走去。
此刻的赵准已然看了一夜地形图,身体乏累的很。此刻依然脱下外衣,准备洗把脸睡下。突然帐外士兵禀报道:“报大帅,余正梅抓到一名刺客,在帐外求见!”赵准听罢立刻来了精神,便道:“快有请!”话音刚落,余正梅将赵陌推了进来。赵准一眼便认出,她正是长宥公主,便赶忙跪地道:“公主殿下……”说着,一拜道,“末将赵准参见公主殿下!”
余正梅见状,看了看赵陌。只见赵陌立刻来了兴致,把头一扬看着余正梅道:“大帅平身吧!”仿佛也在要余正梅如此跪拜。而她却根本不理睬,笑笑道:“原来这‘本宫’‘本宫’的,果然来头不小。既然是一家人,你们便慢慢叙旧吧!”说罢,抬手用匕首将绳索割断,转身离开。
“你!你别走啊!”赵陌刚要将她拦下理论一番,赵准却上前摆摆手道:“公主殿下,江湖之人言语莽撞,还请公主殿下海涵啊!”说着,将赵陌让到椅上坐下继续道,“不知殿下深夜造访军营,是奉陛下旨意,还是殿下您……”言下之意,赵准怀疑她是偷偷溜出宫来。
赵陌明白,此人心思缜密,根本没办法骗他,便坦诚道:“大帅想的没错,本宫是自己偷偷溜出宫来。”赵准赶忙将帐帘拉好道:“殿下,您千金之躯来我们这军营作甚?若要陛下知道了,定然是要怪罪末将啊!”
赵陌摆摆手笑道:“没有那么严重!本宫自有说辞,大帅不用担心。宫里呆久了,就喜欢出来散散心!”赵准听罢,点点头道:“不知道殿下究竟是为何叫那余正梅捉了来?”赵陌笑道:“说来真是……其实,本宫是想找大帅,求大帅一件事!”
赵准深施一礼道:“殿下有何吩咐?”赵陌轻声道:“本宫深夜前来,不为别的事,只想跟你要一个人。”赵准先是一愣,然后问道:“不知道殿下所要是何人?”
“就是被你关在囚帐里的那个小将军,韩啸月。”赵准一听,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一变道:“殿下,你如何得知囚帐之中关押的人叫韩啸月?”赵陌大摇大摆坐在了帅位之上道:“这个嘛,你就不用管了。只告诉我,人你是放还是不放?”
赵准并未理会,继续问道:“殿下,你与此人之前是否熟识?”赵陌一拍帅案道:“赵准,本宫找你要人,你哪里那么多话?”赵准一拱手道:“殿下,此人是末将今日刚刚擒来,即便殿下与他之前熟识,殿下也不可能一夜之间从汴京来到此地。倘若不熟识,殿下一定是被他所欺骗,或者受他所要挟。不知道末将分析的是否正确?”
“啪”的一声,赵陌再拍桌喊道:“赵准!你就是这样与本宫说话的吗?是不是父皇来要人,你也要揣测一番圣意呢?”赵准见她把皇帝搬了出来,赶忙再次下跪道:“殿下,末将大军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倘若是陛下的旨意,末将也万万不能放走他。殿下可知道,此人的分量?”
“本宫当然知道,他只不过是蜀国的一员小将而已!”赵准摇摇头继续道:“殿下所言不假,但是并不确切。此人是敌军大将韩涛之子,韩涛是阻挡我大宋前进的最大绊脚石。韩涛之子在我手上,对于我们夺取江源城是十分重要的筹码。此人万万不能放!”
赵陌见状,心中暗想道:“这赵准,又在讲那些大道理!看来,不得不用此计了!”想罢,便站起身,走到赵准身边。抚摸着赵准的肩膀,突然万般风情地说道:“大帅,为何还长跪在地上?快快请起。”说着,便将手滑到了赵准的胸膛。
赵准慌乱之中站起身,向后紧退了几步道:“殿下,你这是何意?”赵陌媚眼瞥了他一眼道:“大帅,本宫与你孤男寡女同在一个帐中。倘若本宫告你欺辱,恐怕你百口莫辩了!”赵准上下打量着她,心中暗想道:“早就听皇城禁军护卫的同僚们提起这位公主殿下的手段,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如此美貌绝伦,却这般轻佻幼稚,还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赵陌见他并不说话,便轻轻解下了外面的披纱道:“请大帅要好自为之!”赵准见状,赶忙摆手道:“好了!殿下不要再脱了!”赵陌听罢,喜道:“哦?你的意思是,答应我放人了?”赵准心中想道:“大战在即,倘若传出风言风语,于战事不利。如今之计,只好先控制住这公主了。”于是,便点点头道:“殿下,既然殿下要亲自审问此人,末将便无权过问,理应将人交给殿下。”
“很好!”赵陌穿好衣衫道,“大帅很识时务,本宫定当在陛下面前大大嘉奖。”说罢,便要径直离开。
“且慢!”赵准喊住了她道,“殿下,蜀地美酒可曾品尝?”赵陌一愣,停下脚步道:“未曾品尝,怎么……”赵准继续道:“蜀地盛产美酒,五种粮食陈酿其中,口感甚好。陛下此来不尝一尝吗?”
“要本宫饮酒吗?”赵陌疑惑的看着他道,“时辰已晚,恐怕取酒不易啊!今日算了吧!”赵准微微一笑道:“改日,末将一定负荆请罪,请公主殿下好好品尝!”说罢,举起右手,击打在了赵陌的脖颈。赵陌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击晕,瘫软在赵准的怀中。
“殿下,末将得罪了!”赵准说着,吩咐士兵道,“来人!将殿下抬下去好生看管,不得让殿下逃脱。若殿下受到一点伤害,本帅就砍了你们!”士兵们赶忙答是,将赵陌抬了出去。
这一夜韩啸月并未入睡,一直等到了第二天天光大亮,也未见赵陌回归。他并不知道,赵陌已然被赵准困了起来,自身也无法脱身。只听帐外有脚步声慢慢走近,韩啸月倍感欣喜,只当是赵陌回来了。却只见两名士兵挑帘进入,随后一名小将模样的人也跟着进来喝道:“囚笼之中可是蜀将韩啸月?”韩啸月失望地点了点头。小将摆摆手道:“将此人绑走,大帅要见他。”话音刚落,几名士兵上前将他绑上,推搡着出了囚帐。
“唉!韩啸月,你居然会傻到相信一个小公主所说的话!”韩啸月自责的想道,“此刻那小公主恐怕早已在哪个帐中睡大觉了!”慷慨赴死并没有让他恐惧,反倒是生的希望突然破灭,更让他恐惧。
“咚咚咚”几声鼓响,韩啸月被押入了中军大帐。一进帐中,韩啸月一眼便看到了昨夜将自己击败的司徒生等三人,身边站立着一位老者,正是灵源泉师。另外,帐中还分班站立着七八名武将。正中央帅案之后的帅椅上,赵准正安坐其中。
赵准见他进来,微微笑道:“韩将军,昨夜睡得可安稳啊?”韩啸月哼了一声道:“舒服得很!劳烦大帅惦记了!”赵准听罢,拍拍手道:“哈哈!人都说虎父无犬子,看来果然如此。韩涛的儿子,必然也是一只能咬人的小老虎!只是,事到如今,本帅还是要规劝你两句,务必要识时务!”
韩啸月看了看周围的人,心中暗想道:“自古以来,坚贞不屈之人大多都得以保全,而苟且偷生之人向来没有好的结果。倘若我为保全性命而苟且投降,一来为父亲的脸上抹了黑,二来以我的身份,未必会得善终。横竖都是一个死字,不如仿古人之法,宁死不降。也许,最后反倒可以求得生机!”想到这里,韩啸月将脖子一梗道:“勿要多言,只求早死!”
赵准早就料到他会这般讲话,淡然道:“韩将军,念你年纪尚轻,本帅与你多费一些唇舌。初生牛犊不怕虎确是好事,但若不分轻重,只怕你是枉丢了一条性命!若是其他败将,一刀斩了便是。可是韩将军乃名将之后,未战死沙场却死于刑场,岂不可惜?”韩啸月哼笑道:“为保忠义,死在敌营,也未尝不是一件快意之事!”
“此言差矣!”赵准说道,“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我大宋统一九州是大势所趋。本帅听人提起,你曾经一枪挑死李仁罕手下大将。陛下十分爱才,若韩将军能够归顺,既可保住名将血脉,又可以早日一统九州。届时天下太平,永无战乱,造福苍生!这难道不是一件更加快意之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