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中,马皇后看着朱元璋饮酒饮的有些急了,便向赵太监使了个眼色。赵太监会意,当朱元璋再一次饮尽杯中酒的时候,赵太监并没有为他倒酒,而是低声劝慰道:“皇上,喝慢些。”
朱元璋看了看赵太监,有些愤怒,重重地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掼,道:“怎么?朕喝个酒还要跟你报备?”
赵太监听闻赶紧跪在地上,颤声说道:“奴才不敢!”百官听到了这边的声响,一时间都静了下了,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马皇后见状,起身柔声说道:“皇上,这好好的日子,不要生气啊。来,妾身敬您一杯。”
“也罢。”朱元璋顿了顿,平复了一下心情,端起了酒杯:“皇后,来,朕也敬你。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马皇后轻轻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有些激动,但还是压制住自己的心情说:“好,来,妾身先干为敬。”说完用袖子一掩,喝尽了酒杯中的酒,笑意盈盈地看着朱元璋。
朱元璋也喝尽了杯中的酒,虽然脸上红红地,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迷雾,但还是乐呵呵地看着马皇后笑。
这时,刘伯温的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皇上,臣刘基得蒙皇上不弃,才有今天的成就。臣敬皇上!”说完一举杯,仰头喝干了酒。
朱元璋并未言语,只是举起酒杯示意,一口干了。
徐达酒喝的有些多,看着刘伯温的动作有些迟钝,微微侧头想了想,站了起来:“皇上,臣是个粗人,也不会说话。这壶酒,就代表臣想说的一切!”说完,端起酒壶,一口饮尽。
烟儿从桌下拽了拽他的衣服,低声说:“达子,你悠着点啊。”
在座的武官们看着徐达豪爽的做派,十分佩服,情不自禁地呱呱地鼓起掌来。朱元璋也二话没说,端起酒壶准备喝,却被马皇后按下了。马皇后转头跟徐达说:“达子,你这也太欺负人了。皇上已经喝多了,你这样可不厚道啊。”
“哟,”徐达赶紧说:“娘娘,臣哪儿敢让逼迫皇上,臣只是不会说话,想着用酒代表心意了。”
朱元璋挥开了马皇后的手,虎声虎气地说:“没事,我们男人说话,你不要插嘴。”转头跟徐达说:“来,我们喝!”
马皇后面色上闪过一丝阴霾,但还是笑盈盈地说:“我这不是怕皇上醉酒误事吗?”
直到宴席结束,朱元璋再也没有理会过她。
宴席结束,徐达在烟儿的搀扶下慢慢往马车那边走,刚一出门,寒风阵阵吹来,徐达醉酒的脑子有些清醒过来。握着烟儿的手,说:“烟儿,这条路,我们走到现在,你有后悔吗?”
烟儿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扶着徐达,一边还要照看着安安和小乐,吃力地说:“怎么会?达子,你这酒喝傻了?咱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怎么能有后悔呢?”
徐达笑笑,一双星眸在酒气的笼罩下蒙上了一层纱,离了烟儿的肩膀,独自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嘟囔道:“烟儿,这条路已经快走完了,但愿我们都不会后悔。”烟儿却只是有些不放心,小心翼翼地跟在徐达身后,并没有在意徐达说了什么。
这时,安安兴奋地声音打断了沉默:“爹,娘!快看!下雪了!”
徐达和烟儿同时抬头看天,只见灰蒙蒙地天空中散落着一片又一片的雪花,温温柔柔地飘散下来。烟儿伸手接着雪花,柔声道:“达子,你说,那些百姓今年就该能好好地过个年了吧?”
徐达回头,闪闪的星眸中染上了一丝清冷,看着烟儿伸手接着雪花,伸手牵住了烟儿的手:“嗯,瑞雪兆丰年嘛。天气冷,安安小乐,我们赶紧回家了。”
“哎,”安安有些不乐意,伸着手还要玩。一把被徐达扛到了肩上。小乐呆呆地望着天空,心里想着:大概,从今天开始,朱棣和她就万全不一样了吧。
正在往内宫去的朱棣在走廊里也看见了这场雪,忍不住伸出手也要去接雪花,雪花落到手心里痒痒地,瞬间化为了一小滴水。朱棣转头看了看出宫的方向,心里惦念着小乐,也不知道徐家有没有安然的回家。
耳边,传来小宦官的声音:“四皇子?云姨娘那里还等着呢。”
朱棣回神,手握成拳,藏在袖子里,背着手朝着小宦官沉声道:“走吧,待会儿云姨休息了就不好了。”
小宦官微微躬身行礼,继续在前面快步带着朱棣走过层层回廊,来到云姨娘的住处。
进了屋,朱棣解下身上的披风,一边搓手,一边说:“云姨,这外边儿下雪了呢。还是挺冷的。”
云姨的声音在内室传来:“棣儿来了?赶紧的进来吧。翠儿,快把醒酒汤取过来。”
朱棣大步走向里屋,看见云姨身着一件素色的袄子,窝在塌上,闲适的翻着一本书,桌上的茶水正在袅袅地冒着热气。朱棣低头一撩袍子,单膝下跪:“儿臣给云姨娘请安。”
云姨抬头,闲闲地把书往旁边一放,端起茶杯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朱棣,叹了口气:“行了,跪在这里不起来是个什么样子?我这儿的规矩可没有这么大。”
朱棣笑了,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耍赖:“云姨这里的规矩怎么不大?儿臣腿都酸了。”
云姨捂着鼻子,佯装生气道:“怎的喝了这么多酒?赶紧跟着翠儿喝点醒酒汤,今儿个就回去吧。”
朱棣想从地上爬起来却没成功,皱了皱鼻子,嘟嘟囔囔地说:“云姨不好,儿臣赶着来请安,还没怎么着呢,就被打发出去了。”
云姨温柔地笑了,起身扶起朱棣,有些无奈:“好啦,别耍酒疯了。你都多大了?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
朱棣还是有些摇晃,拉着云姨的手不愿意离开,用脸蹭了蹭,笑嘻嘻地说:“云姨是我娘啊,我当然要跟她撒娇了。”说完闭着眼睛,准备睡过去。吓得云姨赶紧招呼人扶朱棣到床上去了。
云姨看着朱棣躺在床上,无奈的摇了摇头,喂了朱棣一些醒酒汤后,转身跟侍女吩咐:“去把门锁下了吧,让这孩子今儿在我这儿睡吧。估计那边也是顾不上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