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我不需要朋友
呵呵，她难道该荣幸么？
这些有钱人家里的孩子，脑回路是不是都按照同一个霸道总裁的套路设置的？颜汐不由地想起了顾倾城，想起了他说过的所有话。
——如果你没有流落R国，没有被人一次次追杀，没有回C国，那你早就出局了。
——你怪我也好，怨我也好，但经受苦难的你，底线和上下限都在一个别人望而却步的程度，现在的你，尖锐却强大，冷血却优秀。
——这样的颜汐……才有资格当我顾倾城的妻子。
谁特么要当他顾倾城的妻子了？
同理，谁又特么要当他霍斯其的朋友了？
不过前者起码还有好处，后者有什么？颜汐不得不佩服霍斯其的自信。
这种自信换种不好听的说法叫做上杆子做买卖，换做难听的说法就是犯贱。
他和顾倾城都是犯贱！
即便霍斯其是个土豪，但求做朋友这事……做了朋友就能分享他的财富了吗？
“不行吗？我不够资格成为你的朋友？”
“倒也不是。”颜汐似笑非笑地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不需要朋友。”
“……”霍斯其发现，颜汐总是能让他感到很无语，哭笑不得的那种：“就算你不需要朋友，但我需要，而且，就算我单方面自作多情的把你当成我的朋友，你也没什么办法吧？”
这么唠嗑，真的没毛病！
一点瑕疵都没有。
“所以，就当是朋友的关心，说说为什么吧，我对人性，尤其是你的，有一种控制不住的好奇！”
好奇她的人性？
有趣，她这种怪物有什么人性可言？
颜汐有些奇怪自己听到这句话的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设防，而是大大方方地耸了耸肩。
“没有什么屑与不屑的。”
“那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什么？”
“老人、假钞，还有那些泡澡用的橙子。”
“噗……”看着霍斯其求知欲过剩的眼睛，颜汐堪堪忍住了笑意，实在不忍心拒绝回答，于是说道：“我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曾经遇见过一次这样的事，但那一次我没有出手。”
这是她唯一一次对除了沈昔年之外的男人，袒露真实的自己。
本以为会很羞怯和尴尬，但可能是霍斯其给出的反应很真实，也很平和，实在让人很有好感，于是她就全都说了。
那是在十六岁的时候，颜汐第一次对“助人为乐”产生了怀疑，目不斜视地离开后，她后悔了，很后悔。
那种后悔充斥在每一个时刻里，即便是到了现在，某个非常偶然的时间里，依然会突然想起。
即便时间过了这么长，她还是会想起那种蹉跎又痛心的滋味，明明就跟她没有关系的一件事，她却后悔了那么久！
颜汐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想不出原因，最后只能觉得自己有时候有挺奇葩的，所以今天遇到这个卖橙子的老人，她就想起来很久前那件事，和电视上的那个卖母鸡的老人被活活气死的新闻，于是……
这件事，是颜汐从来不曾对别人说过的往事。
真的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连慕甜甜和惠子都不知道，因为她怕她们会觉得她很坏，不肯去帮助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当然，这种想法只是过去，现在她不这样想了。
今天的所做所为，弥补了当年的遗憾，也一定程度上安慰了颜汐又冷又硬的心。
时隔多年，那种与她无关的后悔之意浅散了不少，起码，她现在没觉得有多后悔了，就像是得偿夙愿。
“既然后悔，那为什么走开了，方便说是什么原因吗？”如果说霍斯其此前对颜汐的兴趣是凌驾在顾倾城和沈昔年两个男人身上，那么这一刻，他对颜汐的兴趣完全凌驾在她本身。
“很简单啊，那个时候很贫穷。”
“贫穷？”霍斯其有些意外：“我从来没觉得像你这么高贵的女孩子也会贫穷。”
“高贵？”颜汐对这个词语，真的很陌生。
有人夸她很美，夸她妖艳，夸她性感，但从来没有人夸过她高贵，除了霍斯其。
“对！你的某些特质让我感觉到很熟悉，具体哪里熟悉我也说不出来，只觉得你很高贵。”颜汐并不知道，熟悉感不只是她自己有，霍斯其也是有的。
而且，那种熟悉感随着他每一次见到她，都变得越来越强烈。
总觉得，似曾相识！
熟悉？原来他也有这种感觉？颜汐眼睫半垂，在做思考。
不管是前世今生，她和霍家都没有交集，和霍斯其也是，所以这种熟悉感难道是来源于上上辈子？
“对了，你刚刚说的那个时候，是哪个时候？”
“你想听？”
“自然愿闻其详。”
可能是因为他也有同样的感觉，所以颜汐难得开口讲述那件不为人事的事情：“那个时候大概十六岁，身上只有三百块钱，却要生活一个月。当时是一个卖琵琶的老奶奶，收到了三张一百元的假币，除了性别和卖的水果不同，其他的和今天的一切都差不多，可是那一次，我只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为什么？”
“因为我并不善良。”
“我姑且认为这真是一个诚实的答案。”霍斯其笑了笑，眼中闪烁着几丝兴味：“不过，不善良并不代表恶毒，这没什么的。”
颜汐摇头不语。
如果真的没什么，她这次也不会出手，目不斜视地离开就好了。
“那为什么这一次，你却出手帮了呢？”
“首先我要再一次纠正一点，我没有帮他，非要说帮，那只能说我帮的是我自己。”颜汐笃定，霍斯其是不会遇见她当时的状况的。
因为他有地位，有钱财，霍氏的慈善也做的很大，口碑也很好，他的人生里不会出现由金钱造成的尴尬，所以他是不会懂的。
“其次，我的外公曾教育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十六岁的时候，我自己都没有能力度过那一个月，又有什么能力去管别人？”
“其实那时候你如果真的想要帮她，换一张也是可以的，说不定你的举动也会影响周围的人，在你的带头下，说不定会有人站出来帮忙，那样，你就不会自责了啊！”
颜汐怔了一下。
因为，霍斯其说的这种情况，是可行的，可是她在当年的那一刻，是完全没有想到，和想过的。
此时细想，她才发现，那时候的自己，人小，见过的世面也不多，导致……真的是脑子不是那么灵敏够用。
但同样，或许是她本质里就不是个善良的人，所以才不会为了帮助一个人，而去想尽各种各样哪怕只有一丝可能的办法。
“你的这个办法，我在当时没有想到。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有两个原因，要么是太笨，要么我骨子里根本就不想帮她。毕竟，每个人都会觉得，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真要帮怎么都能帮。”难得的，颜汐对他坦言。
她很少会告诉别人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说出来之后，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于是又追加了一句：“我是不可能承认自己笨的，所以，我觉得是骨子里没那么想帮她。”
霍斯其一点都不愿意看到，或者听到颜汐用这种自嘲＋自黑的方式来否定她自己，这种不愿意是打心眼里来的。
而且，他似乎能从她事实而非的话里，听到最真实的答案，于是说道：“没有谁在面对一个陌生人会做的面面俱到，不要在意。这一次不就不同了嘛，你帮了那个老人家。”
“那是因为我不是只有三百块钱十六岁小女孩了，我有能力度过一个月，一年，甚至几年。”
霍斯其受教地点点头。
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颜汐带着笑意的眼睛，很亮，亮得过亿万银河系里任何一颗星。
其实他不太理解，不理解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一个月才有三百块的生活费！
按照平均每个月三十天算，她一天只有十块钱？
这十块钱，包不包含早中晚三餐？
如果不包括，那她应该说是零花钱，而不应该说是生活费才对啊！
“三百块钱是生活费，还是零花钱？”
“零花钱？”颜汐笑了笑，“我妈妈去世之后，我就没见过零花钱长什么样子了。”
霍斯其蹙眉，突然感觉有些心疼。
这种心疼来的莫名其妙，甚至令他有些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才好。
他真的从来从来没想过，这张明艳动人的脸庞下，会有那样不为人知的过去。
颜家虽然不是大户人家，但也不至于一个月只有三百块钱这么少的生活费，除非是故意苛责！
看来，她和她家人的关系，确实不好。
虽然找到了主要原因，可霍斯其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他深知这种三百块钱一个月的生活他自己十六岁的时候可没有度过过，所以才不理解。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认同。但我想更问的是，这个天下有那么多需要帮……哦不，是需要别人‘管’的人和事，你能‘管’的过来吗？”
“管不管得过来不是我要考虑的，我考虑的是，会不会遇到这种需要管的事。”
“如果遇到了，你就会管？”
“看心情吧，也要看是不是对我不造成任何困扰，以及能力范围内。”颜汐直言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