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没有旧多二福的行踪, 金木研只好按捺住心思，全力备考。

　　 永近英良把自己过去收集到的资料全给了他, 资料总结得非常全面，囊括了各种CCG的周边消息。在这些资料上，金木研甚至看到了以前不知道的几个名词, 例如“白日庭”、“喰种对策教育所”“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这类专门培养搜查官的地方。

　　 对于这些可能考不到的内容，他匆匆看了几眼就放下，先恶补搜查官的常识，防止自己一个当惯了喰种的人类去CCG里露出马脚。

　　 看见他温习书籍的模样，永近英良没有打扰他，轻手轻脚的离开好友的房间。在走廊上的时候, 他瞥见另一个没关门的房间, 月山习居然坐在里面看书, 气质从容, 微妙的与正在读书的金木有一点相似, 安静的时候优雅得让人可望不可即。

　　 永近英良不禁刮目相看。

　　 这样的月山学长, 才是在东大被那么多女生喜欢的样子嘛。

　　 可是这份安静没有持续多久, 月山习见永近英良出来了, 马上站起身, 端着一个切好的水果拼盘走出去。他脸上优雅疏离的笑容变得真切起来，紫眸里闪烁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热情。

　　 打开门的金木研收下水果拼盘, 看了眼月山习，淡定地关上门。

　　 月山习微微失落。

　　 “金木。”

　　 金木研在门后飘来一句话：“学长，晚安, 我要复习了。”

　　 月山习立刻心情好转，“那我不打扰你了。”

　　 他转身回去，与永近英良擦肩而过的时候还友好地笑了一下。因为身高的差距，从永近英良这个角度看去，月山习的容貌在在走廊的灯光下显得毫无死角，肤色柔和，五官深邃立体，睫毛浓密卷翘，衬托着那双眸子像是妖异的紫水晶。

　　 无形中的撩人。

　　 这样的人专心讨好一个人的时候，很难让人不动容。

　　 永近英良：“……”

　　 你以为笑一笑就有用吗！我绝对不会把金木交给你的！

　　 月山习诧异地看着永近英良气呼呼地回房间了。

　　 人类真是捉摸不定。

　　 平静的日子持续了大概十多天，金木研沉浸在学习中，忘却了烦忧，每天书包里塞满了要看的书籍，中午不是在宿舍就是在图书馆，诠释着勤奋为何物。

　　 三井尚香被他的态度感染，莞尔道：“你肯定能考上CCG。”

　　 金木研谦虚地说道：“我也只是临时抱佛脚，没有英准备的充分。”

　　 “那他怎么没参加？”

　　 “英明年去。”

　　 “挺不错的，这样你就可以明年带他适应环境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关系真好。”

　　 三井尚香为他们的友情感慨一秒，把自己的礼物送给他，“这是我买的御守，听说可以保佑考试，送给你啦！希望能够锦上添花。”

　　 金木研手忙脚乱地收下礼物，“你总是送我东西，我也该送给你礼物。”

　　 三井尚香不客气地笑道：“我等着哟。”

　　 金木研温柔道：“会的。”

　　 “你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三井尚香迟疑地问他，金木研怕她担心，说道：“眼睛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怕被感染，暂时包扎着。”

　　 三井尚香建议道：“摘下来透气比较好。”

　　 金木研婉拒了。

　　 下节课是体育课，金木研跑完步就结束了，老师顾忌他的眼睛伤口，没让他去做什么激烈的运动。说起来他的体育老师也很纳闷，自己看重的这个学生怎么老是生病受伤，怎么柔弱的样子，哪里是可以跑一千米还不喘口气的人啊！

　　 在其他同学挥洒汗水的时候，金木研走到一旁的洗手池旁，冲了冲手。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指甲是健康的淡粉色。

　　 这是一双没有遭受过虐待的手，平凡美好，能够拿起上学的纸笔，不用被人怀疑涂过黑色指甲油。

　　 突然，他的眼前出现重影！

　　 干净的手指似乎又变回了满手的血水！指甲漆黑！

　　 “——！！”

　　 金木研晃了晃头，再次看向自己的手，还是原来的样子，沾着晶莹的水珠。

　　 手没有变。

　　 只是精神絮乱引发的错觉而已。

　　 他像是早有预料地摸了摸眼罩下的左眼，自言自语：“又喰种化了。”

　　 在眼罩下，赫眼一片漠然。

　　 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比起在考场喰种化，他觉得提前接受现实比较没落差。反正利世小姐一日没被救出来，他一日就没有办法安心当一个人类。

　　 接下来临近考试的几天，旧多二福仿佛要和他玩心跳。

　　 金木研身上喰种化的“开关”被不停打开，关上，打开，关上。有的时候走在学校的路上，他就突然气息一变，闻到了同学身上人肉的味道，再过一会儿，他又闻到了校园清新的花香，那些人肉的香气消失，就像是看电视从恐怖惊悚片跳台到校园爱情故事一般。

　　 次数多了，他心累不爱。

　　 月山习也被他每天的变化弄得麻木了，“你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一会儿是人类的气味，一会儿是独眼喰种的气味。

　　 折磨人啊！

　　 月山习不知道有多想吃了他的肉，可是刚被勾起胃口，对方的香气就没了。他整颗心七上八落，郁闷地盯着金木研的脸看。

　　 金木研是在宿舍下碰到他的，“上去说话。”

　　 月山习走在前面，体贴的为他打开四楼通往五楼的门。

　　 两人去了金木研的宿舍，金木研摘下眼罩，揉着酸痛的左眼，“我的状态很不稳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喰种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回人类。”

　　 “考试怎么办？”

　　 “没到绝路，我有办法——”

　　 金木研刚说完，月山习想到了他上次说的方法：“马上要考试了，你莫非想要挖眼睛？！”

　　 美食家兴奋了！

　　 快把赫眼交给他保管吧！

　　 金木研：“……”

　　 他推开了不怀好意的月山习，让对方不要和自己挤一个沙发。

　　 “我还有其他方法。”

　　 “？？”

　　 “先不告诉你。”

　　 金木研笑着保守秘密。

　　 目前有两个新方法，一个是让有马贵将在考试前一天把旧多二福再打一顿，第二个方法就是靠共鸣再次入梦联系神代利世，从她那边下手对付旧多二福。

　　 这两种方法都不适合被月山习知道，很容易暴露他和神代利世的联系。

　　 月山习妥协：“好吧，只要你能成功。”

　　 见月山习眼神黯淡，靠在沙发上装忧郁，金木研被他勾起一点点内疚，自己确实瞒着月山习很多事情，即使是神代利世知道的事情也比月山习多。

　　 以同伴而言，这是不合格的。

　　 金木研打破保持距离的念头，问道：“你的甲赫恢复了吗？”

　　 月山习说道：“恢复了。”

　　 下一秒，月山习抚摸自己的肩膀，姿态闲适，把一件简单的白色休闲衫穿出了色气的味道。不止如此，他还一脸平静地反问对方：“要吃吗？”

　　 金木研剧烈咳嗽。

　　 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喜欢吃同伴赫子的疯子啊！

　　 “不、不用，你养好伤就可以了。”金木研有些尴尬地避开他的目光，“我不饿，你以后也不用拿赫子喂我了，我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月山习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我心甘情愿，金木反而不想吃了吗？”

　　 金木研反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如果是小小的一两口，我不疼，还会觉得很高兴。”月山习靠近他，眸光如水，凝视着金木研的赫眼，“而且我希望有一天，金木也能心甘情愿的让我与你共喰。”

　　 金木研到底是半路出家的喰种，茫然地看着他，“两人能互相共喰？”

　　 意义何在？

　　 共喰不是把对方吃掉就可以了吗？

　　 “有哦。”

　　 月山习的语气像是夜晚的贵族，风度翩翩地诉说着心意。

　　 “我们互相在对方的身体上，尽可能地留下死也无法消去的‘咬痕’，这是喰种世界里独一无二的共喰方式，一生中只对自己最信任的人做——”

　　 “有这样的说法？”

　　 金木研困惑地看着他，对方的紫眸也倒映着他一脸好奇的表情。

　　 感觉长知识了。

　　 他对喰种世界的了解果然太少。

　　 月山习斟酌道：“你的父母没有告诉过你吗？”

　　 金木研：“没有。”

　　 他的父母是普通人，谢谢！

　　 得到答复，月山习的嘴角勾起，刹那间笑得光风霁月，满堂生辉。这令金木研头一次想见一见月山习的母亲，究竟是怎样一位美丽高雅的女士，才能有这样的儿子。

　　 月山习的父亲显然没有“美貌”这个基因。

　　 在金木研越想越偏的时候，月山习没有放弃让金木研咬他一口的意图。

　　 他微微拉下衣领，锁骨露出来，诱惑地说道：“金木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而且我这辈子还没有被任何人留下过咬痕。”

　　 “月山学长，为什么……要把正经的话说得这么奇怪？”

　　 “哪里奇怪了。”

　　 “我第一次见到希望被咬的喰种。”

　　 “因为是金木嘛。”

　　 “……”

　　 金木研在他坦率的一句话下犹豫几秒，目光被白皙的血肉吸引住。

　　 咬还是不咬？

　　 说实话，他对月山学长的信任没有那么深。

　　 如果是上辈子——倒是勉强可以。

　　 不愿意欺骗人的金木研放下那些利益上的计较，认真地说道：“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信任是需要积累出来的，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月山习遗憾道：“好。”

　　 “那个……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我在你心中可以达到最信任的地步？”

　　 “可以啊，金木。”

　　 听到有峰回路转的迹象，月山习什么甜言蜜语都可以说得出来。

　　 他爹已经被他抛之脑后了。

　　 “怎么说呢，有点受宠若惊，虽然我感觉你的话只能信一半。”金木研理解为这种行为可以单方面付出，心中一暖，哪怕是欺骗也有几分真吧。

　　 月山习幽怨道：“我没骗过你几次吧，金木？”

　　 金木研开玩笑地说道：“也许你上辈子骗了我好多次呢。”

　　 月山习：“……”

　　 金木研很少这么轻松的说话，心情好了，他对月山习也纵容多了。

　　 一些过去的往事浮上心头。

　　 背靠着沙发，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要咬一口吗？尽管我不认为你能给我留下什么死都无法消除的伤痕，不过——”他对震惊中的月山习说道，“你的信任让我很高兴，谢谢你。”

　　 谢谢你。

　　 月山先生。

　　 上辈子一直帮我到最后，还为了阻止我去送死而哭。

　　 抱歉，让你失去了渴望的“美食”。

　　 有那么一刹那，拥有赫眼的少年宛如微笑的天使，洗去世人的痛苦与彷徨。

　　 灰暗扭曲的世界都明亮起来。

　　 明明……金木研身上的阴暗面比他还要浓重。

　　 月山习有些发抖地低下头，无法遮掩自己的慌乱，“金木，你很狡猾啊——口口声声说不信任我，却允许我对你做这种事情。”

　　 “噢，月山学长不愿意？”

　　 “没有！”

　　 月山习立刻否定，拉开金木研的衣服，找准适合留痕迹的位置，对准锁骨咬了下去。

　　 金木，你是我的！

　　 金木研嘶了一声。

　　 这一口很小，力道极大，锁骨直接疼起来。

　　 不过同意了就懒得再想什么，他拿起手机看CCG的考卷，避免集中注意力导致疼痛感加倍。考卷上面有一条写着：“如果喰种咬住了你，为了防止进一步受到伤害，该怎么应对？”

　　 【一，捶击喰种的头部。】

　　 【二，扼住喰种的脖子。】

　　 【三，装死不动。】

　　 【四，以上都不正确。】

　　 金木研看着四个选项，再看看咬住他的月山习，果断选了第四个。

　　 然而，他选错了。

　　 正确答案是一。

　　 金木研怒了。

　　 CCG的考题能不能切合实际一点，搜查官或者人类打喰种的头部有什么用！

　　 你见过得脑震荡的喰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