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七章

　　 帆糸萝玛率先走向安久黑奈那边, 抑制不住的兴奋，“独眼！”

　　 安久黑奈本能的试图躲避, 然而眼前一花，下巴刺痛。她的下颌上多出一只手，红发少女用手指死死地钳住下颌, 狂热地喃道：“可以人工制造的独眼，了不得的发现啊！整个喰种世界的传说都将因此变得不值一提……”

　　 安久奈白见姐姐被人如此对待，冷漠的脸上多出变化。

　　 “请放开姐姐。”

　　 她想对帆糸萝玛动手，可是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抓住。

　　 诗也离开了工作台，近距离观察对方。

　　 两姐妹动弹不得。

　　 诗用过分妖艳的赫眼注视着安久奈白, 凑近嗅了嗅, “这个味道……是利世吗？”他很容易就从少女的身上闻到了某个熟人的味道。

　　 神代利世！

　　 那个暴食者就是这两个人造独眼的母体！

　　 诗略失望, 还以为能闻到不亚于独眼蜈蚣的气味, 结果却保留了利世的味道。

　　 看来人造独眼还是有些缺陷。

　　 诗再一抬头, 对上安久奈白惊惧的目光, 温和地说道：“不用害怕, 我和萝玛都只是好奇而已。”他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右眼, 骇得安久奈白迅速后退, 然而诗很快就收回了手，对一旁强行围观安久黑奈的帆糸萝玛说道：“萝玛, 你看出了什么吗？”

　　 帆糸萝玛几乎和安久黑奈脸贴脸，瞳孔因兴奋而放大，表情扭曲而诡异。

　　 “是独眼没错……只是气息弱太多了。”

　　 “很弱？”

　　 “大概连独眼之枭的一次攻击都撑不住吧。”

　　 “呀, 这确实有点弱哦。”

　　 诗的语气没有什么波澜，同样感觉到了这一点。

　　 帆糸萝玛松开手指，放过了完全被她压制住的安久黑奈。

　　 她扭头问诗。

　　 “你呢，看出了什么吗？我也就见过独眼之枭一面，隔着赫者化的躯壳，我不确定真正的独眼喰种长什么模样，有什么特异之处。”

　　 诗轻轻一笑，说出了最大的问题：“是瞳色，我见过独眼蜈蚣的赫眼，对方的赫眼是左眼，那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了，烈焰一样的色泽，里面仿佛有熔浆在流动。”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他也放开了安久奈白，“这两个小姑娘的瞳色太黯淡了。”

　　 黯淡到只要摆在正品面前，绝对没有人会再多看仿造品一眼。

　　 差距太大了。

　　 诗的评价被安久奈白听到，她的目光一亮，用孺慕的口吻说道：“你说的是哥哥。”

　　 诗一怔，“你称呼他为哥哥？”

　　 安久奈白单纯地说道：“爸爸说他是哥哥，我们也见过。”

　　 安久黑奈接道：“哥哥的眼睛很漂亮，不过哥哥的脾气不太好，把我们打了一顿。”

　　 安久奈白说道：“养了好久的伤。”

　　 诗：“……”

　　 帆糸萝玛笑得捧腹，快要被这两个傻白甜逗死了，“哈哈哈哈哈，你们……宗太是怎么教你们的！居然敢跑到天生的独眼喰种面前，你们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照一般的道理来看，人造独眼应该躲远一点啊！

　　 还喊哥哥？

　　 这是在羞辱人家吗？

　　 帆糸萝玛的话不被两姐妹理解，在安久黑奈和安久奈白心中，宗太是爸爸，独眼蜈蚣是哥哥，她们的亲人。两姐妹没有再留下来，消失在面具店里，空气中回荡着其中一人的话：“话已经通知到了，我们要回去了。”

　　 面具店里就剩下诗和帆糸萝玛两人。

　　 帆糸萝玛虎视眈眈地盯着诗，“你见过独眼蜈蚣，那个人长得怎么样？”

　　 诗淡淡道：“我没有看见他的脸，不过应该长得不错吧。”

　　 金木研的容貌确实很美。

　　 五官端正，眉目清秀，一旦长开就会显露出常人没有的冷峻。

　　 帆糸萝玛的眼波荡漾，脸色羞红，花痴地说道：“我被你形容得都想要见他一次了，天生的独眼啊，强大与美丽的完美结合，那只眼睛一定漂亮极了——”

　　 诗：“……哦。”

　　 可惜你已经把人给得罪死了。

　　 “诗！独眼蜈蚣最常出现的地方是哪里？”

　　 “二十区吧。”

　　 “我要去见他！”

　　 “二十区那么大，你准备去哪里找？他向来行踪不定，很少出现。”

　　 “啊啊啊，小丑连这点情报都没有吗！”

　　 “嗯。”

　　 诗对她的不满无动于衷，要是小丑的情报充分，他会接二连三被系璃坑得一脸血吗！

　　 他回去给刚雕刻好的面具上色，帆糸萝玛苦苦哀求道：“我想见他一面嘛。”

　　 诗抬手，把面具扣在帆糸萝玛的脸上。

　　 顿时一个脸色苍白虚假的“金木研”就出现了。

　　 帆糸萝玛不耐烦地摘下面具，“你给我戴这个人的脸做什么，我只对他的味道感兴趣，对他的外表没有兴趣。”

　　 诗好脾气地说道：“知道了，你等到四号可以去问宗太，宗太是CCG的人，又和独眼蜈蚣有仇，他手上的情报肯定比我多。”

　　 他好说歹说，帆糸萝玛才安分了下来，宛如正值妙龄的少女，坐在旁边把玩自己的小丑面具，偶尔发出一声陷入幻想的笑声。诗明白，别看帆糸萝玛在他的店里如此表现，小丑的创始者可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年轻小女生。

　　 帆糸萝玛偷笑着说道：“真想看见独眼喰种们被打碎了自信，满脸不敢置信，从高高在上的地位上跌落下来——嘻嘻嘻——”

　　 在小丑组织的创始者的满心期待下，十一月四日如期到来。

　　 小丑的高层聚集在十四区的酒吧里。

　　 到了双方的约定时间，可是说好了会来的宗太却迟迟没有出现。

　　 帆糸萝玛等得焦躁不安，围着伊鸟系璃撒娇，“系璃，那个男人怎么还不来，你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吗？”伊鸟系璃的指甲戳了戳手机，屏幕亮起，露出刚才收到的一封邮件，“联系了，他说晚一点就到，估计是碰到了什么麻烦吧。”

　　 在小丑的人开血酒，坐在酒吧里嗨起来的时候，旧多二福的确碰到了大麻烦。

　　 他难以从手术台上下来。

　　 腹部疼得他直不起腰，只能粗喘着气。

　　 “哈——呼——”旧多二福汗流浃背，握着安久黑奈扶着自己的手，青筋毕露，几乎要把安久黑奈的手掐断。他大口大口地喘气，黑色的发丝黏在惨白的脸颊上，右眼的瞳孔无法变回人类状态，露出狰狞的猩红。

　　 他在十一月一日进行了喰种化手术，手术持续了数个小时。

　　 从剖开腹部，到做移植手术，旧多二福全程保持着头脑的清醒，指导着被自己洗脑过的医生给自己做这个危险系数高得发指的手术。在手术期间，他摒弃了所有的恐惧，冷眼旁观着自己的内脏被切除，换上了他最心爱的女人的内脏。

　　 移植完内脏，随后是移植喰种的赫包。

　　 他的腹部被挖了个空，赫包被强行移植到了接近后腰的部位。

　　 他记得嘉纳医生说过的话。

　　 喰种化手术实验类似于植物之间的嫁接，只要熬过排斥反应就能存活下来。

　　 手术结束。

　　 他活了下来，后续的排斥反应却差点要了他的命。

　　 整整三天，他不止一次陷入濒死状态，所有医生和心腹熬夜守在他身边，二十四小时轮流守护，在他需要的时候进行紧急抢救。

　　 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情况，旧多二福在有意识的时候，派出了两姐妹去接触小丑，减少他们的怀疑。他原以为自己到了十一月四日就可以正常行动，却没想到自己仍然处于排斥阶段，直到现在，他仍然虚弱得难以走路。

　　 安久黑奈低声说道：“爸爸，医生建议你最好不要动。”

　　 旧多二福无视她的话，费力地走在地上，膝盖发抖，“给我准备宗太的衣物和面具，我需要洗一个澡，然后你们陪我去小丑那边。”

　　 安久黑奈应道：“是。”

　　 忽然，她发现自己扶着的人身体一颤，推开了她。

　　 “爸爸？”

　　 “利世……利世的声音……”

　　 旧多二福如同梦呓，脸上交织着惊讶和一丝女性的轻蔑表情。

　　 【二福，你这个王八蛋！】

　　 【居然移植我的内脏，我看你是活腻了，你给我等着，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能闻到你的气味……】

　　 【你自己去生那一百个孩子去吧！】

　　 在他的面前多出一道紫发的女性身影，对方穿着雪白的连衣裙，身材一流，赫然是旧多二福从小到大的梦中情人。

　　 本该温婉文雅的少女，此时露出赫眼，凶狠地盯着自己。

　　 这是神代利世的精神幻影！

　　 移植了内脏和赫包的后遗症再次爆发出来！

　　 在这几句话里，最后一句直接插穿了旧多二福的心窝子。旧多二福向她的方向伸出手，捞了个空，神代利世的身影又换了一个地方。

　　 他哀泣道：“利世！我一个人生不了啊！”

　　 神代利世残暴地说道：【需不需要我把子宫一起塞入你的肚子里。】

　　 旧多二福瞬间变脸，“这就不用了。”

　　 在神代利世与他交流期间，旧多二福发现安久黑奈惊愕地看着自己，似乎不明白他为何说出这些话来。他猛然反应过来，“你看不见利世吗？”

　　 安久黑奈弱弱地说道：“这里没有人啊。”

　　 旧多二福的表情精彩极了。

　　 一路往研究所外走去，他能看得到神代利世，听得到神代利世，可是他询问过所有人，他们的回答只有一个——并没有看见一名紫发少女出现。

　　 最可怕的是安久黑奈告诉他：“爸爸，有的时候你说话像女人。”

　　 一旁，安久奈白也毫不犹豫地点头。

　　 旧多二福：“……”

　　 所有人用看精神病患者的目光看着他，一言难尽。

　　 他，精神分裂了。

　　 在他走出研究所重见天日，心情复杂得要命的时候，古董咖啡厅的神代利世失手打碎了一个盘子，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碎片。

　　 入见佳耶奇怪地问道：“利世，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神代利世按住胸口，疑惑不解道：“感觉心慌慌的，很不舒服。”

　　 是她的错觉吗？

　　 她感觉眼前晃过了二福的身影。

　　 不过这种短暂的插曲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暴食者完全不在意旧多二福的事情，只要二福再敢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一口吞了那个混蛋青梅竹马。

　　 借着丢碎片的时间，她去了一下后面偷懒，给金木研打电话。

　　 “金木君，今天有空出来玩吗？”

　　 “没有。”

　　 “又是工作吗？”

　　 “不是，今天到了截止日期，我需要去小丑那边一趟。”

　　 “……是二福的事情？”

　　 神代利世迅速回忆起来，目露凶光，记起了旧多二福想要变成喰种的事情。

　　 很好，今天又能见到二福了。

　　 “我也去！”

　　 “那你快点出来吧，我们在十四区见面。”

　　 金木研刚解决掉CCG这边的事情，提着手提箱走出分部。在门口不远处，有人开着车慢慢地行驶过来，如同路边搭讪一样对他微笑。

　　 金木研弯腰上车，坐到副驾驶的座位上，“月山学长，麻烦你了。”

　　 月山习玩笑道：“荣幸之至。”

　　 他的目光在金木研的黑发上停顿了一会儿，“金木，你这次打算怎么遮掩发色？”

　　 金木研把手提箱放到脚下，闻言灿烂一笑。

　　 “戴兜帽和面具就可以了。”

　　 只要旧多二福变成喰种，他就有理由用独眼蜈蚣的身份废了对方，再把人丢去CCG“自首”。

　　 CCG是不会为一个喰种找他报仇。